辐射加量。
    火星车状态良好，材料无损伤。
    一条又一条，无数需要抵抗的风险被一一测试通过。
    紧张的气氛一点点松弛下来，终于在最后一项通过的时候化作了汹涌的欢呼声。
    这是一场关乎未来的测试。
    一直以来，登陆火星的最大难题就是火星和地球，实在太远了。
    但是随着两个星球公转，在明年可以达到最小值，一般认为，这是登陆火星的最佳时期，错过之后又是至少十年的等待。这也是鹰国努力要借此挽尊的原因。
    除此以外，登陆火星还要面临的是复杂的磁场，强烈的辐射，还有可怕的沙暴比起火星上剧烈的沙暴，地球上的十二级台风简直温和如妈妈的抚摸。
    而火星车烛光在这次测试中状态良好意味着它很有可能在将来的登陆计划中一展身手。
    谢谢大家这些天的努力工作。顾行一也松了一口气，鼓起掌来，然后收敛了笑意，接下来是我们的深空网络了。
    深空网络通信系统是顾行一在接手苍穹之后的大项目，目的是建立在宇宙中的通讯体系。
    当然，成为宇宙通讯中心什么的是有生之年难以达成的梦想，目前的目的是为火星登陆计划提供信息支持。
    为此，苍穹陆陆续续发射了七十二个卫星，并且应用中央人工智能混沌进行了精密的轨道矫正。
    干扰模拟。
    信息传递迅速，准确。
    更大的掌声响起。
    稳了。顾行一听见徐平少有的开口，语气之中很有些激动。
    嗯？很少看见你这么激动。离开测试场地去往会议室的路上，顾行一忍不住问道。
    人人都有个航天梦啊。徐平挠了挠头，我以前想进空军，开飞机，老帅了，就是后来体检有点小问题。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有一天上太空。
    那可不会远了。顾行一笑了起来。
    徐平：把人运上宇宙哪有那么容易。顾教授您是想？
    顾行一点点头：苍穹已经在准备了，五月份到十二月份，火星的沙暴有一个大的休止期，先放探测器，收集数据之后修改一下登陆计划就可以把人往上送了。
    您不会想自己上吧？徐平关注点默默偏移。
    顾行一笑得他头皮发麻：第一次我肯定会在地上待着的，以后肯定得上一次，早早就得做好准备。说不准还有什么宇宙的秘密会撞上门来。
    徐平：
    顾教授考虑什么时候研究一下脱发机理吗？
    嗯？
    跟着您以后我发际线倒退了三厘米，应该算工伤。
    两人说了会儿相声，转眼苍穹航天犹如火箭般的高楼映入了眼帘。
    负责人早就等在了门口，等着顾行一：会议马上开始，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顾行一点点头，脚下不停走进了会议室。
    在围拢的圆桌中间，静静悬浮着巨大的飞船投影。白色的飞船有着流畅的曲线，优雅如同贵夫人。以后，她将会搭载着火星车甚至于宇航员去往火星。
    总工程师正在分析：核聚变最大的优势是节约燃料成本和质量，只需要不到化学推进十分之一的质量，就可以达到化学推进十倍以上的推动力，设计的合适的话，核聚变动力源甚至可以作为飞船上的电力来源，对此我们设计了另外，还要注意核聚变发电时候的辐射问题，以及搭载了发电机之后的质量分配，好消息是我们的材料发现了新的材料
    一系列设计说完之后，这位相当年轻就平步青云的总工程师立刻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下方的顾行一，明晃晃写满了求夸奖。
    顾行一忍不住微微一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种迷弟眼神就很常见了：说的很好，其实这一套系统还有改进的空间，可以使用化学推进进行辅助，同时只要物资充沛，小行星带也可以作为探索的方向。
    他话音落下，众人都发出了感叹的声音，眼神更加热切起来。
    盛情难却，顾行一只能够站起来，打开了全息投影的书写屏，顺手书写起来：之前我用超算进行了一系列计算，大概的轨道就是这样
    各个星系和轨道被小x体贴地投影出来，在顾行一的笔下被连成一片，像是被丝线串起的珍珠项链。
    等会议结束的时候，早已星河漫天。
    几个工程师晕晕乎乎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格外明净的天空。
    随着这些年清洁能源新能源的发展，环境状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不知不觉之间，群星闪烁的天空也变成了一种常态。
    你说我们真的能够在这么多行星之间还航行吗？一个研究员抬头看着天空，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他的同伴显然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们有顾神啊，星辰大海触手可及！
    阿切，坐在窗台上翻着书的顾行一揉了揉鼻子，楼哥，你是在想我吗？害的我都打喷嚏了。
    楼见岳从屏幕前抬起头脸上茫然了一瞬，然后变成了些微纵容：嗯，是我的错。
    那我就在这里让你看个够好了。顾行一从窗台上跳下来，穿过半个办公室，坐在了他身边，亲密地肩贴着肩，一伸手就在他写了一半的公式上接了下去，完美符合了上面的推理过程。
    楼见岳干脆把人抱在怀里，流畅地又写下去一行：接下来？
    楼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顾行一吹了个口哨，继续写了下去。
    两人默契的开始了证明接龙，你一行我一行推了下去，仿佛是在和默契搭档共同跳一场华尔兹，优美又愉快。
    这里，顾行一停了下来，我觉得有点意思。
    楼见岳看了一眼：新的定理？
    更接近一种证明小技巧？特例总是有意思的。顾行一点点头，伸手写下一连串字符，然后干脆写了个等号，回头看向楼见岳。
    楼见岳成功看懂了他眼底的狡黠，从容应对，伸手写下答案1/12。
    看懂了吗？顾行一点点头，突然回头cue了大研究生，噢，现在是博士了。
    端着咖啡在旁边发呆的大博士生一脸茫然：你们秀恩爱关我什么事？
    当作业做吧，记得给出完整证明。楼见岳咳了一声，补刀。
    第136章 爆马
    高等数学研究所, 办公室。
    庞鑫注意到顾教授已经沉思了许久了。
    自她成为顾行一的学生，很少见到导师为什么事情思考这么久。
    教授，之前让我看的连续统假设，我有了点了解。庞鑫站起来，把这几天的论文拿了过去。
    目光却不知不觉飘到了顾行一面前写满了字的白纸上，不知道能困住顾教授的是什么问题。
    好吧, 上面的每一个公式我都不认识。庞鑫默默收回目光，迅速打消了和超神的人讨论数学问题的想法。
    还不错。顾行一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这目前唯一的弟子的目光也带着一点欣慰。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 他并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毕竟顾行一身兼数职，常常□□乏术，对于学生也都是选择放养, 给了一个方向就让她自己去走，偶尔解决一些问题，很少保驾护航。
    目前, 对于解决连续统假设有三个方向。顾行一干脆另外抽了一张白纸来给她讲解，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马丁极大化得到这个，第二个不可数阿列夫数，另外, 终极L猜想，也就是你现在在走的这条路。
    还有一条呢？庞鑫点点头，看着顾行一流畅地书写下的公式，忍不住问起第三条。她认认真真查了两个月资料，吃睡都在图书馆, 似乎没有看到类似的道路。
    顾行一摸了摸鼻子，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第三条是我刚刚想的，现在已经证明ZFC内不可判定，然而
    这位数学起家的学者似乎通过这个教导学生过程找到了当年一块白板闯天下的快乐，干脆站起身来，拿起签字笔就在白板上自由纵横。
    于是，大博士生苦思冥想作业而不得打算求教师妹的时候，就见到了一白板的不明文字。
    事实证明，不同领域的语言隔阂是巨大的。
    打扰了。想起上次莫名多了一个不可完成作业的过程，大博士生面色一僵，默默地倒退出门了。
    好在今天顾行一没有使坏的心情，他放下笔，招呼着某个倒霉蛋进来：你们两要讨论问题就去吧。
    庞鑫，他目光转向学生，有信心在六月前把paper发了吗？
    庞鑫面露犹豫：我
    顾行一伸手止住了话头：你是我的学生，我相信你，六月前把连续统假设解决，朝国第一次举办的数学家大会上给我捧个青数奖回来，好吗？
    好。庞鑫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回答。
    鼓励好弟子，顾行一继续研究之前写下的公式。
    尽管在外界的传言之中，顾行一基本已经放弃了理论的研究，大步走在实践应用的道路上，然而实际上，他只是在憋一个大招杨米尔斯方程的存在性及质量缺口。
    物理学是一门可怕的科学，它既有极宏大度量天体理解宇宙的相对论，也有极细微的撞击粒子理解夸克的量子力学。尴尬的是，两大系统并没有完全统一到一沙一世界的地步，而通向完全统一的过程目前被认为是物理学的终极。
    通向统一的过程的第一步就是实现四种相互作用力的统一，而前人已经为我们制造出了杨米尔斯方程。
    如何踩着巨人的肩膀登顶巅峰，就是顾行一现在要做的事情，也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的一个目标。
    渐进自由耦合顾行一食指轻叩桌面，在教导学生的过程中，灵感之神再一次眷顾了他。
    有的时候在高端领域研究久了，也需要从基础看一看，常常会有全新的意想不到的发现。
    或许真的可以这样试一试。顾行一停止了敲击桌子的手指，脸上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笑容。
    白纸上迅速的被更多更加灰色难懂的公式所填满，然而随着笔尖的运动，这上面的公式一点点变得清爽和简洁起来。
    宇宙的规律往往有着极致的简洁美。对着最后剩下来的三个公式，顾行一忍不住感叹道。
    外面天色已经灰暗起来，只有零星的路灯和远处的教学楼亮着。
    顾行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台边。
    小x的无人机从休眠状态清醒过来，给他端来了一杯热牛奶。
    谢了，顾行一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在数学上统一代数和几何，在物理上统一宏观与微观，理论上的突破意味着整个学科应用的巨大飞跃，我有预感，一个全新的时代即将开启了。
    事情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这一年堪称是朝国蓬勃生长的一年。
    首先最先发生突破的是人工智能方面，混沌奖的设立其他承诺的促进了科研人员们的热情，在最近一段时间内，相关领域的论文产出远远和其他国家拉开了距离，应用领域推陈出新，人工智能短短时间内又实现了新的突破。
    何况还有混沌奖上发生的事情，直接把图灵奖的风采夺取了大半，让朝国一跃成为人工智能领域当之无愧的领头羊。
    准备好了吗？小舒笑着问身边的摄像师搭档。
    不同于之前在力学竞赛采访过顾行一的时候，作为第1个采访顾教授慧眼识珠的伯乐，现在的她已经是官方媒体的王牌，专门负责学术与科研方面的新闻。
    时隔多年，她再一次预约到了顾教授在混沌奖结束之后的唯一访谈机会，心里也有几分激动。
    不过她的搭档明显更加紧张一点。作为一个刚刚入职没多久的新人，虽然摄影技术相当好，但是心理素质还是比不上这些老记者，何况还是近距离接触到这些年几乎是全民偶像的顾教授，手更是抖的几乎拿不住摄像机。
    看的小舒忍不住失笑，拍了一拍后辈的肩膀：不用紧张，顾教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他和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好相处的很。
    真的吗？新人摄影师深呼吸一口气，尽可能的直接冷静下来。
    他们现在正在混沌奖的会场之中，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其中从来不缺少这些段时间的相关领域做出了巨大贡献的学者们，更是有几个常常出现在nature，sce上的大牛，堪称是群星荟萃。
    然而这些人只是平静地走过红毯，安稳地坐在了下首，身上没有显露出一点傲气，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虔诚的气质。他们每一个人都期待着看着上首的评委席。
    那里已经坐下来不少白发苍苍的院士们，其中每一个人的履历拿出来都可以闪瞎一大片，每一个人都为这个新兴的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就算是他们，也只是坐在了两边，留出来正中间的两个位置。
    那两个位置前都放了名牌，一个写着顾教授，一个写着x博士。
    双王并肩，不知道是怎样激动人心的一刻。新人摄影师给了评委席一个特写，心里满满都是激动。
    不知道x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想冲上去认识一下他，最好能死缠烂打让他在我家宝贝儿上签个名。下首一个研究者忍不住和身边加入了脑计划大学同学感慨。
    你的键盘已经有顾教授的签名了，没必要吧。他的同学以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开口劝道。
    怎么说话的，你不会进入脑计划之后就成为顾教授的死忠粉了吧，还是那种看不起x博士的无脑黑。这种厉害的大佬的签名当然是能有一个是一个，嫌少不嫌多的。研究者坚定地说，何况，明明x博士酷多了！
    不，我只是想说顾教授就是x博士。看透一切的同学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铁憨憨，仿佛看见了几个月前在同事面前信誓旦旦称x博士连顾教授一根腿毛都比不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