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 第37节
作品:《女上》 片刻后,汤蔓才垂下眼帘,看着下方还亮着的手机屏幕,说了一句,“嘉禾,我刚开着的车出了点问题,手机不小心掉下去缝隙了,我捡不上来,你先挂了,等下回了公寓我再给你过去好不好?”
想到司嘉禾目前还在治病,汤蔓的话语尽可能地柔软,不想伤害到对方,努力把两个人分手之后的那种疏离感降低。
那边果然只沉默了几秒,然后就选择地相信了她的话,软软地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才熄灭了下来。
而汤蔓看了一眼在自己回话后谢立放在自己手腕上突然又紧了一些的手说,“你可以松手了。”
谢立看着汤蔓,松开了手,可是还是没有说话,他起瞥了汤蔓一眼,然后侧过了头,看向了挡风玻璃。
汤蔓突也然察觉到了谢立的态度。
对方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生气,这种生气来的莫名其妙。
汤蔓摸了摸自己锁骨地方被安全带勒出来的一道印子,刹车太紧急了,刚才制动一起,如果不是安全带,她差点被带了出去。
她先出了声:“谢立你知道,他现在生病了,不能太刺激他。”
谢立放在置物盒上的手动了一动,他突然有些难受,因为汤蔓的这句话。
她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立场,刚才才答应过他的话就弃之脑后了。
“汤蔓,你才答应过我,我们订婚,保持一对一的关系。”谢立放在置物盒上的手划拉了一下,他说,“我不喜欢你和他继续牵扯在一起。”
“我们分手了。”汤蔓说。
“几周前。”
第42章 订婚戒指 ~
车内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
汤蔓觉得也许她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比她想象中产生的杀伤力更大, 让谢立过了十几秒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裴岭呢?”
在汤蔓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的时候,想不到长久沉默的谢立突然提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裴岭?”汤蔓还陷在打电话这个事件中,一下子没想明白谢立为什么突然提及裴岭, “这和裴岭有什么关系?”
谢立侧头看向了外面,他们的车停在林荫道上, 这时候的路上比白日里安静很多,偶尔会路过一个车辆, 带起一阵汽笛声, 路旁的路灯高高地悬在最上面, 在地面上落下昏黄的斑驳。
这是一个很好的谈话地点。
因为隐蔽性很强, 就算吵闹质问,也可以尽兴,但有时候也会带来压抑, 沉重的夜色, 昏黄的灯光,还有漆黑的车内,在停顿下来后,只能看见表盘上的那些亮点。
但谢立沉默了。
他怕他一旦出声,那些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嫉妒及一切丑陋情绪一下子被洪流带动就在汤蔓的面前宣泄出来,像一个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人一样。
大多数嫉妒的人的面孔都不太好看,而且汤蔓这个人不太喜欢束缚感, 于是他竭尽全力忍耐,企图表现地那么风轻云淡一点。
“你今天和他一起来医院的, 他送的你?”过了好一会儿, 谢立重新启动了车子,驶向了道路,像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汤蔓看了男人一眼,却发现不太看得清楚对方的神情,一半的脸都隐藏在黑暗中,高挺的鼻梁一侧被笼罩在阴影中,她抬手把车内的灯光调亮了一点。
“在学校刚好碰见了,我没开车,当时你电话打来的急,恰好他开了车,我就让他送过来了。”
她没有说出裴岭是特意在教室里等她,主要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以谢立的心眼还有她往日的那些情史,说清楚后谢立不可能不多想。
说完话后,汤蔓的目光一直落在男人面上没有离开过,驾驶座上的谢立甚至能感觉到汤蔓目光落在他面上的打量,也许是想看清楚他的神情,或者是其他的。
她总是能把这种事情做的这样理所当然。
谢立侧了侧头,努力忽视汤蔓那股强烈的目光,他都快要有点如坐针毡了,汤蔓很少会这样看他,于是杀伤力太大,让他招架不住,窘迫的感觉从耳尖蔓延开来。
他突然觉得车内有些燥热,不太确定自己的耳尖是否因为这份燥热而红了一点。
因为这种燥热,他的脑子也变得混乱了一些,于是一句话没有过脑子就吐了出来。
“你们怎么认识的?”
等问出来,他才觉得有点像在质问探究,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一下,忍不住偏了偏头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却发现汤蔓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头正看着自己的手机,手在屏幕上点着,似乎在回消息。
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试探,听到这句话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之前我妈带她男朋友跟我一起吃了个饭,恰好裴岭的那个继妹的舅舅就是顾先生,对方想着裴岭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又是一个学校的,可能有共同语,于是就拉过来一起吃了个饭。”
“怎么,你有事要找他?”汤蔓这下才察觉到谢立问的多了,忍不住想多了一些,“最近公司有和裴家的合作项目?”
不太可能啊。
老汤这人年纪越大,心眼儿越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副宽和心肠的模样。
毕竟这人今天上午才和人顾家的那个打了一架,怎么可能还会流露出与裴家合作的意思。
“不是,只是之前出来的时候在医院走廊碰见了裴先生,跟对方聊了几句。”
汤蔓听到这句话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去,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起了头看向谢立,有些好奇和疑惑,“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好说的?”
谢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是随便客气了几句。”
“你们看着不像是能客气几句的人。”听到谢立的这句话,过了几秒汤蔓突然评价。
“嗯?”谢立侧头。
“没什么,只是裴岭那个人天生带着点高傲,你脾气也不是平易近人的那种,你们两个人能聊起来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谢立突然笑了一下:“我在你心中这么不平易近人?”
汤蔓挑了一下眉:“对啊,有时候挺让人觉得难以亲近的。”
至少在最开始在她面前展现地是这种形象,不苟言笑,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西装,打扮成熟,就算在节假日时只要出来见她,就是一副工作时的模样。
谢立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他觉得汤蔓才是不敢接近的那种人,骨子里散发的冷清,仿佛坐落在高台,于是他现在在摘一朵高台之花,稍微一不小心就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汤蔓把手机收了起来,手托腮靠在车窗上,看着谢立的侧脸,一辆辆车从对面开了过来,有些泛白的灯光打在挡风玻璃上,穿过来落在谢立的脸上。
她偏了偏头,眯了一下眼睛,在这种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她看着谢立的小半张脸庞,高挺的鼻梁和蔓延在夜色中的黑暗光线就是一道分界线一样,分割了这个人身上的疏离感。
在对方蹙眉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偶然见到对方家居的一面,汤蔓轻轻地开了口。
“谢立,其实,我发现休闲服挺适合你的。”
可是她说这话的声音太小,一阵汽笛声响过,足以掩盖她的声音,于是谢立用上调的语气嗯了一声,疑惑地看向她。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
汤蔓收回视线,点了点自己的下巴,垂下了眼帘点亮自己的屏幕,换了一首歌,随意地开了口,“没什么,刚才的灯光有些刺眼。”
有些话说一遍就行了,她也是突然有些感叹,没什么一定要人听见的想法,既然没听见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谢立抿了抿嘴唇,看了汤蔓一眼,没有再问。
开车的话就快了很多,大约三十多分钟就到达了公寓楼下,她推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谢立又下了车,站在车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身影和目光无端地让人感觉到静默,沉重的夜色很容易让一些人一些物多了一些本身并不具备的渲染色彩。
汤蔓是很容易受到氛围影响的人,于是她偶尔也会多愁善感,不过这种情绪更多地是出现在她的少女时代,现在少了,好像正在变成一汪很难再起波澜的死水。
不过,现在,她对着几步远的男人做出了邀请,“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
她这是单纯的邀请,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也是要订婚的两个人了,总不至于陌生到这种地步,仔细想来谢立在她楼下出现了不少次,可她家中对方基本上没有来过。
她好不容易发出邀请,谢立在沉默了一会儿却拒绝了,“我等下还要回一趟家,如果太晚,我父母可能就睡了。”
他希望今天晚上就把这个事情告知他的父母,一刻的推移仿佛都能发生一些它看不见的变化。
不过,他却走上前了几步,看了汤蔓一会儿,突然俯身抱了一下对方。
很轻柔的拥抱。
汤蔓自己都忘了有多少年自己没有过这样纯情而柔和的拥抱了,两个人身上仿佛全身都写满了自持。
“上去吧。”
不过几秒,谢立就松开了汤蔓,在她还有些发愣时说出了这句话。
最后,她看着男人突然笑了一下,摸了一下谢立的手腕,这是有些亲昵的动作了,因此让谢立怔忡了一下,手腕禁不住收缩了一下,不过被汤蔓环住了,没有缩回去。
汤蔓上前了一步,又抱了一下谢立,她几乎是环住了谢立整个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对方。
“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汤蔓后退了一步,笑着跟谢立说道。
和谢立的相处肯定和司嘉禾的不同,和杜和年的也不一样,既然已经决定要订婚了,汤蔓觉得和谢立尝试一下也未免不可,毕竟他们这个不是协议婚姻,也不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汤蔓向公寓大门走去,直接上了电梯,进门后打开门换了鞋,她用遥控器开了客厅的落地窗窗帘,站在窗前,才看见谢立的车影消失在路上。
然后手机振动了一下,上面传来了一条消息。
[早点睡。]
汤蔓没有回这条消息,她打了一个哈欠,在厨房烧了开水,就回到房间的盥洗室,准备洗澡。
今天她已经非常累了,不过洗完澡后,她出来还是给司嘉禾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多说几句,只是叮嘱对方记得去看心理医生,定时吃药。
然后在睡觉之前,突然想起了老汤之前说过,让她汇报一下杨女士那边的情况,汤蔓头疼的厉害,下意识地忽略了这句话,现在才想了起来。
可是事情也瞒不住,只能拖几天,不过那几个人都在医院,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但这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
于是,汤蔓给姥姥发了一条消息。
老人这时候估计已经睡了,不过明天早上起来应该可以看见这条消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汤蔓的生活好像又平缓了许多,似乎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暗地里又仿佛有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之前老汤要她搬回大宅也因为和谢立要订婚这件事而被搁置,于是她过的还算舒服,老汤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医院里的杨女士身上。
杨清这几天也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地不成模样,主要是心理折磨,对于一个爱美且怕疼的高龄产妇来说,这个年纪怀孕简直是走在路上踩了一坨牛屎一样。
不过,她的生活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们两个即将要订婚的消息不可避免地还是被传出去了一点,和谢立见面的次数也变多了。
有时候她懒得开车,谢立就会过来送她上班或者接她下班,不过依旧自持地像一个安分守己的司机一样,两个人最近的距离也就是那天的拥抱了。
汤蔓出了公寓楼,南方天气热的早,一旦升温了,几乎就是吊带热裤可以准备上了。
她又怕热地厉害,夏天几乎都是短袖,或者吊带短裙,一个夏天下来,胳膊的颜色都会比身上皮肤的颜色深一些。
谢立的车停在对面的路上,汤蔓小跑了过去,赶紧上了车,感觉一股冷气笼罩在周围,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