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作品:《终须再见

    去医院检查,确定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正常,陆双宁就开始收拾行李,离出发的日子没几天了。婆婆似乎不理解,一开始还不同意她走,后来不知道靳以南跟她说了什么,这才勉强算是点头了。
    这两天陆双宁和靳以南碰面的机会不多,不过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忙碌,他从来都不是会儿女情长的男人。
    奇怪的是,她的梦变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到的都是他们之间的一些事,以前的,现在的,唯独看不到未来。
    靳以南晚上应酬回来,就见到妻子这样抓着被子,睡得不安稳的样子。他身上带着酒气,并没有靠得太近,而且最近,他已经学会了在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守候她。
    他们从认识、结婚到现在,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当初宋柯就以过来人的心态说他太急了,感情不是生意,没有速战速决,最最急不得。
    可是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还是迫不及待地希望她回应以同样的感情。
    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从来不会不求回报。
    他想得到陆双宁,就要她的身和心。
    可是现在她在自己身边了,又是自己把她推远了。
    送她离开,是他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可是她性格倔强,他该庆幸她只是想离开,而不是跟他离婚。
    也许还因为有了孩子。
    不管怎样,他从未想过跟她分开。
    离开,是暂时的。
    陆双宁出发的那天,天气突然变冷,带着春天的湿气冻得人瑟瑟发抖。
    靳以南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过安检前还替她扣了呢子大衣的羊角排扣,又情不自禁地抱了她好一会儿。
    他们已经月余没有亲近,这样的拥抱弥足珍贵,让靳以南舍不得放手。
    陆双宁亦没有表示不满,他的怀里很温暖,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真的很眷恋这个安心的怀抱。不过她始终没有回抱他,只是任由他,在自己耳畔轻声细语。
    “到那边杜瓦尔先生会来接你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靳以南顿了一下,“算了,你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他还想说什么呢?陆双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绷着脸,看来并不打算再说。
    其实靳以南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她转身进安检门,他还想把她拉回来,私心里根本不想她走的。
    可他必须找一个契机,去改变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同意她离开。
    离别的滋味并不好受,陆双宁尤其不喜欢分离,那是一种噬心的感觉,可偏偏又是自己选择的。
    还没走远,她就已经在思考,思考她这么做的意义,思考她和靳以南的未来。
    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飞机不懂人的感情,依旧按时起飞。
    靳以南安排的医生也在陆双宁不知道的情况下跟她同时登机,他不希望再给她任何压力,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长途飞行。
    如此正好。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陆双宁经过巴黎转机,才能到达普罗旺斯,这里对陆双宁来说,是个有特别意义的地方,她当初根本想不到,靳以南会送她来这里的。
    也许对他来说,这个地方也是不同的,他们是在这里,真正开始。
    花白头发的杜瓦尔先生亲自来接她,又周到地安排了一切。
    她依旧是住到了卢贝隆的那个葡萄庄园,这次不是匆匆而来的一两天,而是真的住下来了。
    推开古老的雕花窗户,仿佛就能闻到迎风而来的葡萄藤清香,现在还不是收获的季节,靳以南的发小依旧旅行在外,由杜瓦尔先生照看庄园。
    空气清新,地方开阔,陆双宁的视野也跟着开阔,只是心里空荡荡的,上一次来并没有觉得这里有这么大。
    那时来这里的时间虽紧,却一直是她和靳以南两个人在一起,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觉得地方大,是因为孤独因为空虚——陆双宁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一定是因为时差还没调整过来,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这么快就会有……思念的心情。
    靳以南每天一通电话,都是他在说,她在听。
    园主不在,杜瓦尔先生就带着工人开始对葡萄剪芽修枝防虫,春季山区的风仍然冷而干燥,陆双宁适应了几天才回转过来。
    以前工作忙碌的时候,总是期待假期,希望这样悠闲的时候没有尽头,可是现在过上了这样的日子反而不习惯,每天无所事事。
    那些为采访为节目奔波的时光,好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
    令人欣喜的是她没有再孕吐,吃的东西基本都能消化了,虽然还感觉不到胎动,但是陆双宁真真觉得,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肚子里茁壮成长。
    有时候也会跟赵天蓝在网上聊一会儿,她依然在为姓叶的先生或喜或愁,这是属于春天的心动。
    陆双宁十分能理解她的心情。
    她跟靳以南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矛盾、犹豫又忍不住向前。
    不对,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他了?陆双宁懒懒地靠在藤椅上胡思乱想。
    远远的,看到一直忙碌的杜瓦尔先生开了庄园的门,一辆车缓缓开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日头晒得她眼花,她居然看到了靳以南,她许久未见的丈夫。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看岔眼了。
    这个世上还有个词,叫相思成灾。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然后就是收尾啦。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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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章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熟悉的腔调,渐渐清晰的轮廓……都证明这不是幻觉。
    陆双宁在普罗旺斯被静止的时间,因为靳以南的突然到来,瞬间活了。
    她手里还捧着书,想起书名,她迅速地合起来藏到花架下,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站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靳以南也见到了她,不,在入园的那会儿就已经知道是她了,所以脚步一直加快向她走近,内敛的表情不由得带出了温柔。
    “双宁,我来了。”靳以南平静地喊着她的名字,没有了空间的隔断,彼此面对面地对视,仿佛他们不是分居两地,不曾有过争吵。
    陆双宁微张唇,喉咙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或许这种时候,说不出话反而是一件好事。
    她要跟他说什么呢?他又为什么而来?
    原以为他们也就那样了,轰烈地吵架,倦怠地纷争,落寞地离开,最后平静地分手……
    陆双宁绞着手,进退两难,她是很想转身逃离这样的尴尬,可是有一瞬间,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
    杜瓦尔先生也很识相,朝他们夫妻俩笑了笑就往葡萄园的方向走远了。
    这里的日照时间长,光线充足,靳以南得以好好地看一看,他惦记了一个多月的妻子。只觉得她似乎瘦了些,眉头便皱了起来,可又觉得她气色比在国内时好多了,这种感觉很矛盾。
    “是不是吃的东西不合胃口,怎么还瘦了?”他在她跟前,下意识地伸手要摸摸她的脸,这是往日里最习惯的动作。
    可是陆双宁避开了,只对他摇头,表示不是。
    靳以南垂眸,略顿了一下就把手收了回来,也没生气,无意中看到架子下搁了一本书,封皮的书名,让他更没了脾气。
    他读过,也跟她提过,她记得。
    靳以南忍不住笑了。
    陆双宁像被窥探到了掩藏的心事,抿唇别开了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他看着她安静的背影,笑容又随之渐渐敛去。
    靳以南和这座庄园的人都很熟稔,因为他的到来,大伙儿还为他办了个小小的接风派对,这儿没有都市里的条条框框,说话生活都随心所欲。靳以南和园里的酿酒师边喝边聊,非常愉快,陆双宁作为他的伴侣,也应该在场,不过他们品的葡萄酒,她喝的葡萄汁,杜瓦尔夫人也时不时来关照她,十分热情贴心,尽管她是宴会里最安静的人,也没有人会议论。
    男人们应酬完,靳以南终于能脱身,穿梭在热闹声中,落座在陆双宁的身旁,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葡萄酒醇香,并不刺鼻。
    他一伸手,就环住了陆双宁的肩膀,她想挣开,可能是喝了酒,他并不像白天那样轻易放弃,反而搂得更紧了些,却又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这是个占有性的动作,浪漫的法国朋友开始笑着起哄,甚至吹起口哨。
    靳以南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仿佛看不见陆双宁的不自在,而是闷在她的脖颈间发笑,呼出的气热热的:“你好香。”
    陆双宁说不出话,窘着脸要伸手推开他,这下连手都被他攥着,不得自由。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靳以南低声说着。
    正常的靳以南,绝对不会在人前有这样的举动,要不是喝醉了,要不就是在装醉。
    陆双宁有些牙痒痒,恨不得咬掉他作怪的手。
    靳以南得了逞,就笑得更开怀了,久违的拥抱,久违的亲密。
    酒酣人散,陆双宁在孕期里,每天睡得很早,靳以南醒过酒,又去洗了澡,她就已经睡熟了,安静的庄园,只有彼此很轻的呼吸声。
    这里地广人稀,完全没有都市的逼仄感,楼层高房间大,陆双宁蜷在king size的欧式床铺上,显得成了小小的一团。
    早晚温差大,靳以南去半掩了窗户,才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侧上了床,动作很轻,并不想吵醒她。
    之前他们已经分开睡了很久,难得有这样的时候。
    他的酒意也淡了,其实刚才也没真的喝醉,不过是趁着意浓,做了想了很久却不敢做的事,他靳以南也有不敢的时候,只是想抱一抱她。
    他想她了。
    分开这段日子,他对她生气过,更气的是自己,怀疑那个同意送她出国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公司的事他早就安排好了,却又是自己把机票撕了,有时真的觉得互相折磨不如和平分手。可是飞来见她的念头一直没有消停过,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啊。昨天去机场送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忽然间就想起她,然后就直接买了最快的一趟班机飞过来。
    许是感觉到温暖,一直缩在身子的陆双宁,不自觉地靠近了靳以南,整个人像是嵌在了他怀里似的。
    他叹了口气,摩挲着她的背脊难以成眠。
    陆双宁一觉睡到天亮,而且感觉睡眠质量比以往要好。
    床的另一侧是凉的,靳以南不在,也许是睡在了其他的房间,她不想让自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洗漱好出去,在门口就听见了除草机的声音。
    杜瓦尔先生在工作,靳以南坐在小花园吃早餐,时不时跟他交谈。
    普罗旺斯的法语跟其他地区的又不一样,可靳以南仍然应对如流,似乎根本就没什么能难倒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