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茴心想，在经历过一个“两女共侍一夫丑闻”之后，又匪夷所思地被顾景承亲自提拔上来，对于这个办公室来说，她必定已经成为一个不受欢迎人。
    而隔了没多远总裁办公室里，江夜茴离开后，顾景承并没急着去会客室，而是拨通一个电话。
    他开门见山，“辛小姐有没有意愿到铭基来？我可以给你组一支团队。”
    电话那头辛言大惊，以为自己听错，确认道：“你是……顾景承？”
    “不错。”
    辛言急速喘口气，“刚才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短暂沉默后，顾景承问：“你想不想导戏？”
    辛言毫不犹豫，“想。”
    “铭基接下来有一部小成本电影要拍，正缺一个导演。”
    辛言心中狂喜，终于确定自己先前没听错，追问：“你意思是要签我进铭基做导演？”
    她只是个刚毕业导演专业学生，手里可是什么筹码都没有。
    “没错。”
    “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傅声新闻发现她有红潜质吧？
    “我看过你导毕业作品，还不错。”
    辛言震惊，竟觉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冲动。
    回国时候她是自信心爆棚，一股雄心壮志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是到现在都是在瞎折腾，即使她是辛立女儿，现实依旧比她想象得要难得多。
    她爸本来让她跟着做现场副导演，但是最近她又因为跟那个小三上位女人吵架和他们闹掰了，她爸甚至指着她鼻子骂她只知道造反，烂泥扶不上墙。
    她抛下狠话说不用靠他也能拍出一部好片子给他瞧瞧。
    事实上，她现在非常挫败，拍戏是一大帮子人事，对于目前她来说根本不可能完成。
    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顾先生，你真觉得我毕业作品还不错？”
    “当然。”
    辛言又问：“你签我……是不是因为小夜？”
    “有一部分是。不过，铭基不养废物。”顾景承似乎并没多少耐心，“你可以下午三点之前给我答复。”
    “不用，我愿意签。”她要拒绝就是傻子。
    这在顾景承意料之中，他开口道：“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关于傅声新闻，需要你来做公关。”
    “啊？”辛言惊呆。
    ……
    两分钟之后，事情谈妥，顾景承挂断电话。
    事情和预计一样顺利。
    跟江夜茴走得近，不管男女，他都得拉拢过来，让他们在他掌控范围之内。
    傅声是这样，辛言也是这样，某个不省心还能怎么翻出他手掌心？
    另一方面，公司确实有一个培养新导演计划，搜集了一批新导演和准导演作品，辛言也在名单上。
    他说她作品还不错，不是假话。
    所以，扶植一个有潜力辛言，再卖个人情给辛立，何乐而不为？
    秘书室里。
    江夜茴已经换上一身粉蓝套装，杵在桌边五秒之后，主动问：“孙秘书，我们现在开始吗？”
    孙玟看都没看她，也没打算要理她。
    江夜茴瞥见不远处安楠往这边看，和她眼神对上又若无其事缩回头样子，知道她没有要管意思，周围几个更是一副看好戏表情。
    她无所谓地笑笑，“孙秘书，你先忙，我不介意晚上一起加班。”
    说完，她坐到孙秘书对面空位上，打开电脑。
    她才不急呢。
    一声嗤笑响起，江夜茴也懒得看是谁发出来。
    有人小声讥讽，“狗咬狗，一嘴毛。”
    接着有个不大不小声音笑着说：“哪是狗啊，明明是两个狐狸精！”
    江夜茴冷笑，这个她听出来了，是叶清。
    孙玟脸上明显不快，嘴上却是一笑，看着叶清方向，“有人想当狐狸精都当不了。”
    叶清手上笔“啪”地一声扔下，“以前倒没看出来啊，装着一副忠厚老实样子，谁知悄无声息地就爬上顾先生床！”
    孙玟像是憋了很久，今天全爆发出来。
    “我做就做了，可不想学人硬凹出一副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模样，其实心里头想爬顾先生床已经想要死！”
    叶清冷笑，“你爬上床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扫地出门，现在被个才来两天给当面挤出去！”
    江夜茴看出来了，叶清就是想激怒孙玟，让她把矛头和怨气对准自己。
    孙玟憋了这么多天，其实也看明白许多事，哪会那么容易被挑拨。
    她早就注意到江夜茴引人遐想唇，这时有意问她，“你刚才在总裁办公室？”
    “嗯。”
    江夜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但是相比而言恐怕更不喜欢叶清。所谓“敌人敌人就是朋友。”就是她们现在状况。
    孙玟又问：“你们在办公室做什么？”
    江夜茴直截了当，“接吻。”
    空气突然安静，不知谁发出一声凉凉吸气声。
    孙玟也是一愣。
    三秒过后，她却笑起来，“江夜茴，我现在倒是开始喜欢你了。”
    江夜茴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介意把顾景承后花园搅得再乱一些。
    孙玟看一眼叶清阴沉脸，很爽快地说：“过来吧，我们交接，晚上我还得和朋友庆祝升职，没空陪你加班。”
    江夜茴笑，“好。”
    说完，拿了本子和笔坐到她旁边。
    接下来，孙玟把电脑中各个资料盘内容都向江夜茴做了清楚说明，又从文件框里拿出几个厚厚本子，“这是往年一些工作资料，都是我做笔记。你有兴趣就翻翻，没兴趣当垃圾处理掉也行。”
    之后又拿出另一本看起来比较新，“这是我最近两个月工作笔记，对你尽快熟悉工作应该有些帮助。”
    江夜茴心里惊讶，孙玟交待比她以为要详细很多，甚至，这些笔记她本可以不交给她。
    孙玟语气淡淡，“除了本子上记录这些，还有一些工作内容，你自己记下吧。”
    她声音平稳，毫无波澜。
    “早上8:30之前，你必须到达办公室，8:45之前检查完顾先生办公室是否整洁干净，标准是一尘不染。
    之后检查会客室，茶水间，查点备用物品。”
    “稍等。”她说很快，江夜茴记不下来，索性拿出手机，按下录音。
    孙玟轻扯嘴角，继续说道：
    “顾先生9:00进公司，9:04左右会到办公室，9：05之前必须送上手煮咖啡，咖啡里放半颗方糖。
    9:30要确认当天日程安排，通知金助理当天要接待哪些预约好客人。
    9:45邮件快递到达后进行分拣，将紧急信件和包裹分发给二十一楼各个收件人。”
    “其他工作就是接听电话，记录来访客户资料，整收各部门交上来文件，分门别类，接轻重缓急递送给顾先生签字，再重新下发到各部门。
    还有接待客人，给客人沏茶，预定饭店，准备客户礼品，为二十一楼会议准备茶水之类。”
    孙玟说这些时候没有看任何笔记，没有任何卡壳，完全是张口就来。
    很明显，这些工作已经深深植入在她脑海里，早就烂熟于心。
    一方面说明她对自己工作认真负责，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她对顾景承那份私心。
    说实话，江夜茴心里有些动容，甚至在某一刻对她今天处境有些同情。
    不过她也差不多听明白了，不同于其她专门负责法务、业务、翻译等等各种秘书，她要接替这个行政秘书其实就是个高级打杂，不过是围绕着顾景承打杂。
    正在江夜茴以为她已经说完时候，孙玟幽幽地又开口了。
    “顾先生办公室窗帘要随着日照相应变动，
    地上和桌上不要有一根头发丝，里面所有绿植都要生机勃勃，不能有一丝枯黄衰败痕迹。
    锦鲤每天喂食三次，一次不能喂太多，水温保持在二十三度，每隔五天换一次水……”
    江夜茴忍不住扶额，终于打断她，“还……还有锦鲤？”
    头发丝那个她就忍了，还得给他喂鱼？
    孙玟有些不高兴自己思绪被打断，没好气看她，“你不是刚总裁办公室了？那么大个鱼缸你没看见？”
    江夜茴是真没看见，耸耸肩，“光顾着接吻了。”
    顿时，办公室空气又突然安静了。
    三秒后，叶清站起身开门出去，门直接是撞上，响起好大一声。
    孙玟视线收回来，很感兴趣地问：“你跟她有过节？”
    “大概吧。”江夜茴没忘记之前膝盖被撞痛。
    “真是可惜，我看不到接下来好戏了。”
    江夜茴开玩笑，“要不加个微信，我可以随时告诉你戏演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