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作品:《废后嫡女

    展欢颜冷然的一勾唇角,却是毫无预兆的突然一扬手——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下一刻单太后就被一碗汤药当头浇下来,脸上的妆容花成一片,她呆如木鸡的坐着,任由味道刺鼻的药汁自她头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滚。
    “呀,娘娘!”宫婢们惊呼着过去给她擦拭。
    展欢颜随手就将那空碗扔在她脚下,转身坐回椅子上,凉凉道:“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来摆谱,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凭借你一朝太后的名分来压人吗?单雪莹,你也一把年纪了,也是时候来改改脾气的了!”
    单太后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何况又顶着个长辈的名头,这样被展欢颜指着鼻子挖苦,顿时就是胸口一闷,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展欢颜!”她几乎是怒不可遏的凄声尖叫,一下子拍案而起,踉跄着就要扑过去。
    却又奈何眼前一抹黑,起身踩到地上的碎瓷片,几下一疼险些就扑倒在地,也好在是被身边的宫女嬷嬷们扶着。
    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拿帕子去给她擦脸,一边道:“娘娘莫要动怒,快打水来给娘娘清洗!”
    单太后是一心想要展欢颜的命的,这碗药里下的是剧毒,这样被浇了满脸,药汁都滚到了她的眼梢嘴角,保不准是要进入肺腑的。
    单太后闻言这才如梦初醒,心里也是慌乱的都成一团。
    偏殿里乱成一片,所有人都方寸大乱,却唯有展欢颜在侧旁观,面容冷酷的闲闲道:“你们不用忙了,堕胎药死不了人的,一会儿动静闹大了再招了人来,怕是你们娘娘不好对外交代!”
    众人狐疑的回头看她。
    单太后更是如遭雷击,整个身子顿时僵住了。
    却是她身边那嬷嬷的面色惨白,心虚的垂下头去。
    单太后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展欢颜却是看的真切——
    北宫驰如今对她是恨的牙根痒痒,以那男人狭隘自私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去死?
    其实从白天的时候他就是再给单太后下套,想要拿掉她腹中胎儿,又虚伪的不愿自己动手,于是——
    便是刻意卖了破绽,把机会推到了单太后面前。
    如果不是为了给单太后行方便,他犯不着将她软禁在此,而没有直接关入天牢,也同样的——
    他建议将北宫烈送去芙蓉馆安置,也全都是为了方便单太后来对她下手。
    只是么——
    他终究还是要留着她的命,等着她看他一飞冲天,然后悔不当初的。
    所以——
    收买了单太后身边的嬷嬷,将那汤药换了。
    这双母子,彼此之间都算计到这样的地步,不可谓不可悲。
    单太后愣了好一会儿,展欢颜那碗药泼出来的时候她因为没有防备,当时就从嘴角渗进去了一点儿,可是这会儿她却是全无感觉,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难道——
    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但也是不得不信——
    这的确是北宫驰会做的事!
    为了这个女人,他的亲儿子居然对她使心思耍手段?简直可恶!
    盛怒之下,单太后腮边的肌肉抖动的厉害,痉挛一般,整张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展欢颜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北宫驰不会轻易让她死,所以这会儿只怕这附近也有他的人手盯着。
    所以,她根本就不怕单太后真能得逞对她做点什么。
    而此时的单太后却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一把挥开搀扶她的两名宫女,抬手指着内殿的方向歇斯底里的怒吼道:“给哀家杀了这个贱人,哀家要她死,哀家要她的命!”
    她咆哮的声嘶力竭,听的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展欢颜的眸子一转,半点也不当回事。
    那些宫女嬷嬷们却不敢怠慢,心里犹豫了一下,见到实在拗不过她,也就一咬牙就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环佩叮当,紧跟着一华服女子已经抢着跑进来。
    “母后!”单语乔先是拽了单太后的袖子一把,又再注意到这殿中情形,便是大为惊骇,焦急道:“母后您这是做什么?皇上现在昏迷不醒,朝臣们可都盯着呢,她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个什么闪失,外面的人该是如何议论?您要三思啊!”
    单太后此时是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诫,一把就将她推了个踉跄,沉声道:“谁让你过来的?滚出去,哀家面前,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母后!”单语乔却是没有退缩,又再上前,神情越发焦灼而恳切的扯了她的袖子道:“我知道您心里有气,可是您先听我说两句话好么?”
    单太后从未将她看在眼里,可是眼下非常时期,她却是知道每一步都要慎重的走。
    单语乔见她迟疑,连忙就势一挥手,将杵在那里的宫女和嬷嬷们挥退。
    众人看一眼单太后的脸色,见她没有明着反对就是如蒙大赦,赶忙低垂了脑袋鱼贯而出。
    展欢颜自单语乔出现之后就没再吭声——
    这女人出现的太不合时宜,而且举止也反常,让她明显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想说什么?”单太后不耐烦道。
    单语乔看着她,咬了咬嘴唇,下一刻却是突然跪了下去,扯了她的裙角哀求道:“母后,看在咱们同出一门的情分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求您——给皇上留下这点血脉吧!”
    “什么?”单太后闻言,听了笑话一样的冷笑出来。
    单语乔却是期期艾艾的看着她道:“皇上如今重病昏迷,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他醒来的希望渺茫。”
    她说着,就神色怨毒的回头看了展欢颜一眼,然后又再重新对单太后道:“这个贱人是该死,可她肚子里的却是名正言顺的皇嗣,臣妾已经听说了,今儿早朝上面朝臣们已经起疑,对皇上突然重病的事情揣测不已,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损了皇嗣,只怕更会引起众人的猜测,对您和梁王表哥也都不利。所以臣妾求您三思,还是暂且饶了这贱人的一条命,凡事——都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让她生下孩子?”单太后的语气尖锐,满面怒气。
    单语乔的唇角牵起一抹冷讽的笑容,仍是恳切说道:“等她生下了孩子,母后你再要如何处置她就没有人在乎了,届时那也不过一个奶娃娃而已,不过就是换个名头,梁王表哥还不是要加冕为摄政王代为理政的?不过就是一个皇帝的名头罢了,横竖表哥大权在握,这又有什么分别?最主要——是能堵死了那些老臣们的嘴!”
    单语乔的这些话十分合情合理。
    但是——
    以展欢颜对她的了解,她却不觉得这女人会有这样的远见和头脑。
    从这个女人的出现开始就太过不同寻常了,展欢颜心里下意识的警觉,防备的看着两人。
    单太后老谋深算,那是就有所顿悟,冷笑道:“说是替驰儿打算是假,你是想着在那个孽种登基即位之后去做幕后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吧?”
    展欢颜一死,单语乔作为北宫烈唯一的后妃,辅佐他的子嗣震慑后宫这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单语乔的心思被她戳穿,却也不绝对心虚,反而是坦然承认道:“臣妾在此事上面的确是存了私心,可母后你仔细想想臣妾的话,现在也唯有臣妾的这个法子才是最合适的。皇上那里只是昏迷而已,陆行又防范的极严,如果他就这样一直睡上个十年八年,占着位置,梁王表哥还能去硬抢了他的不成?但如果是有人奏请由他的子嗣继位,那么就是姚阁老那些老臣也就都无话可说了!”
    她的这番话有条不紊,合情了合理。
    单太后听是听进去了,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最着恼的还是北宫驰和她之间的离心算计。
    而这一切——
    自然就归咎于展欢颜!
    “不行!”单太后怒然说道,面上表情越发阴唳恐怖了起来,扬声道:“哀家今天就要赐死这个贱人,谁都别想拦着!”
    她说着,就要转身招呼殿外的人进来。
    展欢颜一直密切注意着单语乔的一举一动,却见她并不慌乱,反而是在单太后说了这句话后唇边扬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展欢颜的心头一震,顿时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下一刻,单语乔却是突然扑了过去,抱住单太后的腰,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
    ☆、第98章
    单太后短促的低呼一声,却被单语乔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巴。
    展欢颜噌的自椅子上弹了起来,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
    单语乔扑在单太后的身上,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因为事出突然,展欢颜却是怔愣了片刻。
    随后感觉不到单太后的挣扎了,单语乔才放开了她,扯着裙子站了起来。
    地面上,单太后趴伏在那里,几乎是无所动作的,只是手脚痉挛似的抽搐了两下。
    展欢颜虽然看不到她的具体表情,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阴沉冷肃的死气自她身上升腾而起。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退后了一步。
    果然下一刻单语乔一个箭步抢上来,直扑到她的面前。
    “你——”展欢颜皱眉,才要说什么,却见单语乔有些狰狞的面孔上浮现一抹森然笑意。
    手心里蓦然被塞了什么东西。
    展欢颜低头,这才注意到单语乔握着她的那只手上竟然浸满了血水,一支染了血的凤钗这会儿却正是握在她展欢颜的手里。
    展欢颜的脑中嗡的一下,本能的一抬手用力将单语乔推开。
    惊惧之下,她的力气很大。
    单语乔一个防备不及就摔在了地上。
    这女人,居然是打着杀人越货的主意吗?
    展欢颜恼羞成怒,丢掉手里的凤钗就向单语乔奔了过去。
    单语乔却不慌乱,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讽笑,忽而又朝着倒地不起的单太后扑去,一手压在对方的后腰上,完全没给展欢颜反应的机会,紧跟着就是嚎啕一声,又惊又惧的哭喊道:“母后!母后您怎么了?”
    展欢颜脑中又是数道惊雷炸开。
    然后紧跟着下一刻,提前就守在殿外没有走远的雪凝已经一把推开了殿门。
    外面的灯光合着月色一并倾泻。
    院子里一大群的嬷嬷和宫婢齐齐的看着——
    殿中展欢颜手上染血满面怒容的站着,她脚边不远的地方落着一支同样染血的凤钗。
    单太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单语乔哭的梨花带雨,按在她腰后深色凤袍上的双手亦是鲜血淋漓。
    “呀!太后!”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有人尖声叫嚷了起来。
    这一声响过,整个院子里的气氛就如是被点燃了一般,有胆子小的宫女跪下来哀哀痛哭了起来,还有些不经事的已经大嚷着四下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