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48节

作品:《美人郑沅(重生)

    前世祖母打探消息方知,自从陆家两位老人过世之后,陆家便没了进项,连娘亲送给他们家的田产也尽数变卖。陆贯全早已娶妻生子,甚至还纳了两房妾室,银钱么,自然是问将军府的月姨娘索要。
    可惜沟壑难填,再多的银钱,也满足不了陆贯全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挥霍。
    只是不知娘亲在天之灵,知道她一时心善帮助的人,竟然那般坑害她的女儿,该是怎样的心痛?
    ☆、第 66 章
    等到了庄子上,一切安顿好了,已经到了午时。索性赵家提前准备好了,仆妇们忙忙碌碌,将做好的食物分送至各个院内。
    正式的宴请是晚上,大大的道场之上,早已设好食案烤炉。而清风观,则要等到明天一早,大家一起前去上香祈福了。
    因为上午赶路匆忙,下午贵人们则各自在院中歇息。男宾没有歇息的习惯,又是难得相聚,都在林子里一波一波或谈论国家大事,或议一番诗词文颂。
    郑沅坐在桌前,将芳绫带过来的信与玉珏拿出来。及笄那日,谢叙送的东西,总算是可以派上用处了。
    她提起笔,在那《相思怨》下方,仿着笔迹写下一行字:亥时初刻,林间山路前相见。
    其实郑沅的字不好,即便努力模仿,稍稍仔细些,便也能看出,那并非是谢叙的字。但她赌的便是郑芙不会细看,她也不会让郑芙细看。
    芳绫带着郑芙走过来,站在门口轻喊了声:“姑娘,大姑娘过来了。”
    郑沅仿佛不曾听到,只满含春情,看着桌上的信,手还在摩挲着那玉珏。
    芳绫有些慌张,伸手想要阻拦郑芙,又不大好意思,只更大声喊道:“姑娘,姑娘……”
    郑芙已经进了屋,走到郑沅跟前,死死盯住那封信。
    芳绫急忙奔上前,挡在郑芙跟前,轻退了郑沅一把:“姑娘!”
    郑沅后知后觉,慌张的站起来,将信团成一团,塞在袖中,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大姐姐……怎么是你……”
    郑芙脸色煞白,半晌才回过神笑道:“我无事过来与你说说话……这玉珏好生眼熟啊。”
    郑沅讷讷道:“哦,这个……是……是我表哥送我的。”
    郑芙敛下眉眼,问道:“你今天上午不大舒服,现在好些了么?”
    郑沅胡乱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呃……还是有些不适。”
    郑芙轻咬贝齿,试探着又问:“原是……我原是想着,难得出来,想要约你晚上去河畔边走一走,现下恐是不能了?”
    郑沅仿佛才镇定下来,只勉强笑道:“是……不能陪大姐姐了,大姐姐不妨去问问四妹妹?”
    郑芙点头说道:“也好,那我先走了,你且好生歇着。”
    等芳绫送郑芙出去,回来便见自家姑娘慢条斯理的将信撕个粉碎,又将玉珏与碎了的信纸一起递给她。
    “务必要彻底销毁。”
    芳绫将信纸与玉珏取过:“姑娘放心。”
    郑沅勾唇冷笑一声,又道:“今晚可都安顿好了。”
    芳绫迟疑片刻,有些不安的说道:“芳绡那边是准备好了,不过姑娘,真的要亲自出马么?不然奴婢假扮姑娘的样子过去?”
    郑沅摇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郑芙这人心思缜密,等回去细细思量,便会觉得漏洞百出,晚上定然会仔细观察的,若我不亲自出动,自然是骗不到她的。你且放心,我全都有准备。”
    芳绫点点头,只总是担心得很。
    郑沅心知她并不安稳,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若晚上亥时末,还不曾看到我,你便想法子去找琳髻姑姑。切记,不可让郑芷知道了。”
    芳绫又胡乱点点头,心中慌乱得更厉害了些。
    冬日天黑得早,道场上已经点满了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郑家的座次很是靠前,对面就是康昭郡王府谢家。
    此刻谢叙正低头与郡王说些什么,郑沅含情脉脉的抬眼看了看,又赶紧低下头,仿佛害怕被人看到一般,左右看了眼,才低着头不做声。
    郑芙一双手死死握着拳,指甲都要掐入肉里头去了。谢叙明明与她有了情,为何还会去勾搭郑沅?不,定是郑沅,见着谢叙风姿伟岸,便主动勾引之。
    难怪郑沅要拦着父亲,不让父亲允诺自己与谢叙的亲事。分明是她自己,起了妄想的心思!
    郑芙深吸一口气,不要紧,还有王妃呢,王妃对郑沅是深恶痛绝,相较而言,王妃对她满意多了。
    郑沅时不时抬眼,含情脉脉看着谢叙。只最后一眼的时候,不期正对上谢叙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的脸。
    她这次是真的慌张,仿佛偷情被抓一般,再不敢抬头去做样子,只默默取了桌上刚端上来的羊肉汤来喝。
    谢玄冷冷的盯着谢叙,一语不发,倒让谢叙一头雾水。
    “弟弟怎么这般眼神看着我?”
    谢玄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不见,世子倒是清减了些。”
    郡王不耐烦说道:“玄儿,他是你哥,你怎么总是……”
    谢玄轻笑一声说道:“我都喊世子了,还不够尊重?”
    谢叙忙拦着说道:“父亲,二弟如今已经很听话了,连江掌院也对他颇有称赞,父亲就莫要再斥责了。”
    郡王鼓鼓嘴,到底是没再出声。
    谢叙倒是一派温和,说道:“最近学院功课颇有些吃力,费了些许心神,才显得清减,其实并没有什么。倒是二弟你,近些日子似乎都没看到你。”
    谢玄挑了挑眉:“噢,我近日事情不多,多认识了几个友人罢了。”
    郡王忍不住又开口斥道:“整日与那些狐朋狗友往来,有那个时辰,倒不如好生钻研庶务,争取早日升官才好。”
    谢玄只冷哼道:“谢家有世子在,何须我去钻营?”
    钻研与钻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郡王气得脸红脖子粗。
    只谢玄又开口:“更何况师太的生辰,她虽不在意,我这做儿子总不能不闻不问吧,不过是玉明庵多住了些时日罢了。”
    郡王听他提起生母,立时便垂头丧气,不再出声。
    谢叙打着圆场:“今日难得我们一家相聚,来,二弟吃一点炙羊肉,赵家是早早的定下羊羔,味道甚是不错。”
    谢玄瞟了瞟对面那少女,默不作声,只伸手取了碗羊汤来喝。
    用完膳,便是歌舞作乐,虽则时辰已晚,但都尽兴得很,过了许久,才有人散了席。
    等快到亥时,郑沅便表现得有些坐立不安,看向谢家的时辰更频繁了些许。今日水酒多,中途离席解决急事的也多,没一会儿,便见着谢叙起身离席。
    郑沅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谢叙安稳坐着不走,她还不方便继续的事情呢。她匆忙吃了两口,对父亲说道:“父亲,女儿有些不适,先退下了。”
    郑伟槐赶紧问道:“你要不要紧?”
    郑沅摇摇头:“父亲放心,沅儿无事,不过是多喝了两杯罢了。”
    郑伟槐见她并无异样,便只叮嘱两句,让她退去。
    郑沅刚走,郑芙便起了身,说是去去就来,也偷摸摸跟着去了。
    走了没一会儿,就见着那一身湛蓝的衣衫,珠冠是谢叙常用的样式,正往山路那边走着。
    郑沅有些雀跃,脚步也更快了些,就听到身后的喊声。
    “三妹妹。”
    郑沅一滞,颇有些慌乱的模样回过头,哑然半晌方问:“大姐姐……怎么在这里?”
    郑芙心中冷哼,果然是的,借口不舒服,竟然出来会情郎,会的还是她的情郎!真是叫人恼恨。
    “三妹妹不是不舒服么?怎么没回去歇着,反而跑到林子这边来了?”
    郑沅支支吾吾勉强说道:“我……我……我头有些发胀,就……想着去那边……嗯,吹吹风……”
    郑芙笑得一脸温和:“这样啊?不过妹妹不舒服,不然我陪妹妹一起去吧。”
    郑沅忙摆手说道:“不必了……啊,对了,姐姐不是说,约了四妹妹去河畔处吗?”
    郑芙眼神一闪,心内冷笑,面上去不显,只假做一歪,跌倒在地上,捂着脚请泣起来。
    郑沅傻了眼,急忙上前扶她,问道:“大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郑芙做痛苦状:“我脚好似扭了,有些疼。”
    复又捂住肚子:“啊,不行,三妹妹,我刚刚定是吃多了,肚子有些疼……”
    郑沅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姐姐歇一会,我去喊人过来帮忙?”
    郑芙赶紧抓住她的手,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肚子真的是很疼,若是不去方便,恐怕会是丢人呢。”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疑心,郑沅竟然这般愚蠢?很快她便压下这疑心,郑沅此刻心急着去见谢叙,哪里会知道她的计谋?只差这最后一步,郑沅就能身败名裂了。
    她语气柔软:“三妹妹,前面有个茅厕,你能扶我过去吗?”
    “前面有茅厕吗?”郑沅疑惑着问。
    郑芙语气坚定:“是呢,三妹妹来得少,我从前来过,虽说是下人用的,但这个时候也讲究不得了。”
    郑沅面露焦急,抬头看看天色,咬牙道:“好,我们赶紧过去吧。”
    郑芙眼中精光一闪,果真,你心急着会情郎,连分辩都没办法细心分辩了。郑沅,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今夜我本来只想让你身败名裂的,可是你竟然敢勾引谢叙!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郑沅吃力的扶起郑芙,仿佛很是着急的模样,往更僻静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则轻轻的缩进袖子里。
    ☆、第 67 章
    越走越僻静,郑芙的唇角越勾越深,抬眼看了看天色,又低下头轻笑一声:“三妹妹……”
    郑沅没有应,但郑芙原也没介意她应或不应,她站直了身子,腿没事,肚子也没事。
    “三妹妹,这是你自找的……”
    话音未落,一块帕子便附在她口鼻处,她都来不及挣扎,就软软的倒在地上。
    郑沅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今生父亲早早的跪请祖母抚养她,不然依着前世十五岁的身量,是决计不能这样顺利的捂住郑芙的口鼻。
    郑芙,你施加给我的一切,我全都还给你!你放心,不过是失了名声罢了,我不会要你的清白,也不会要你的命!
    郑沅看到这熟悉的地方,恍惚间又记起前世的今天。郑芙让她站在这里等,她傻傻的等着,她总以为,这样乖巧听话,姐姐一定不会害她。
    可是害她最深的就是郑芙,她拔腿想跑的时候,遇到陆贯全,郑芙的那个陆家表兄。
    她还记得陆贯全□□的脸,在她脸上摸啊摸,吓得他大哭尖叫。她从前不懂,为什么郑芙会留一线,只毁了她的名声,没让陆贯全侵犯她。甚至,她还以为是郑芙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