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郑沅(重生) 第53节
作品:《美人郑沅(重生)》 腊八宫宴,郑伟槐领着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带着吴英羿叔侄两人一道入宫。
因着分了家,如今大房只不过是四品,与帅府并不坐在一处。
郑沅略略抬眼,便看到旁边坐着的,是康昭郡王府谢家,王妃此刻正愤恨的看着郑沅,而谢叙则握着酒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玄不在。
郑沅颇有些诧异,宫宴上,为何谢玄没来呢?他是有什么事情,还是生病了?受伤没有好?
郑芷轻轻碰了碰郑沅:“姐姐,皇上喊你。”
郑沅才反应过来,有些踉跄的站起来,走到前面跪好。
皇上还不足三十岁,模样极是好看,但因常年板着脸不苟言笑,光是看一眼,就有不怒自威之感。
此刻他很是温和,问道:“你是将军的长女?多大了?”
分了家之后,郑伟槐吩咐下人,郑沅是大姑娘,而郑芷是二姑娘。郑芙,仿佛从她们的生命力彻底消失了一般,再无人提及,甚至连家谱上,也只一个“夭”字。
郑沅应了:“回禀皇上,臣女年十五。”
皇上摩挲着手指,对一旁的皇后笑道:“十五岁,好年轻啊。”
皇后笑得一脸柔和:“臣妾幼时有幸见过将军夫人的姿容,是倾国倾城之貌,如今看她女儿,才觉得一晃经年啊。”
皇上点点头:“朕幼时,听皇祖母说很是喜欢你母亲,甚至想封做公主,奈何世事弄人,斯人已逝,真是叫人无限唏嘘。”
皇后接口道:“如今郑家长女,模样肖似她母亲,又端敏贤淑,听闻琴艺一绝,才学亦是不差。若皇上喜欢,自可再行封赏便是。”
皇上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所言深得朕心啊。郑沅,你且上前来,让朕好生瞧瞧。”
郑沅心头直打鼓,不是吧,她听说皇上是明君,并不好女色,今日这是怎么了?
只是君有令,她也不敢违逆,只上前两步又跪好,抬起头,眼睛却不看皇上与皇后。
皇上似很满意,对郑伟槐说道:“元帅此女,果真非同一般。朕只有一个妹妹,不久也将出嫁,看了郑家女郎,倒生出与皇祖母一般无二的感触。但!皇祖母当年疾病沉疴不得治,也未能完成心愿,朕却能。来人,宣旨,朕要册封郑家女郎郑沅……皇后觉得,是封公主还是?”
郑伟槐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跪下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公主是为君,沅儿是为臣,绝不能交互混淆,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只似笑非笑的看着郑伟槐。
郑伟槐额上的汗一滴一滴滚落下去,他实在不明白,皇上这是做什么?打算来个捧杀?还是因为上次他不能应下去西山之事,让皇上心存不满?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笑起来:“皇上您也真是的,元帅忠君爱国,最是恪守本分不过了,您这般吓唬他做什么?”
郑沅心中咯噔一下,皇后说父亲忠君爱国,恪守本分,何尝不是敲打之意?果然,皇上对赵家与大伯父想要造反一事,是了如指掌。
皇上也轻笑一声,说道:“郑沅……说起来,郑家还有一个遗憾,就是从前的勇毅侯后继无人,烈仁县主乃是大齐第一位承袭县主位分之人,依朕看,既然将军恪守君臣之礼,不如将郑沅封做县主?”
皇后点头说道:“皇上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皇上瞥了眼下首的郑伟槐,见他言语激动,还要要推却,又张嘴说道:“元帅是不满朕的封赏么?”
郑伟槐一滞,忙磕头说道:“臣不敢,臣……谢皇上恩典。”
郑沅兜自愣着神,不小心抬起头,正看见皇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又低下头去,跟着谢了恩。
丝竹歌舞过了,皇上携了皇后走了,照例是德妃娘娘主持大典,不过头一份的,便是恭喜新封的县主。
郑沅虽有些迷糊,不明白皇上怎么突然就下了旨,但面上并不显,只端庄的站在父亲与哥哥身边,接受大家的祝福。
一旁的康昭郡王妃咬牙切齿,恨不能上前去将郑沅那虚伪的脸皮,给扯下来撕个粉碎。
倒是康昭郡王上前与郑伟槐道贺,偏生郑伟槐见他过来,立时将两个女儿往身后扯了扯,仿佛多站在他面前一分,便有可能被他抢去做儿媳妇一般。
康昭郡王忍着气,拱了拱手走开了。
等脸都笑僵了,人群也渐渐散去,开始各自旁的八卦。最要紧的八卦,自然是刚刚出炉的,郑家两房竟然分家了。
这样的八卦,当然不好当着郑家来论,都是隔得远远的。
便有武将上前与郑伟槐见礼,与吴英羿一起坐下喝酒论事。郑芷见状,方松了口气,欠身坐在后面,打算稍稍松一松身子。
郑沅回过头说道:“二妹妹,今日,谢谢你。”
郑芷微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先前皇上喊她,自己提醒她的事情。忙端起笑脸说道:“姐姐太客气了……夫子与姑姑常教导我,说我们是姐妹,自当相护扶持。”
郑沅见她面色真诚,倒也没有多言,好在郑芷天性单纯,有人不遗余力的将她往正道上拨,总算是拨了回来。不然父亲该多费多少心神啊。
正想着,便见一旁走过来一名少女:“县主。”
郑沅回头一看,是江筠蓉,她忙笑起来:“筠蓉,你与我这般客气作甚?何况正是的旨意还未曾下来,我还不是县主呢。”
江筠蓉微微一笑:“迟早是啦,偏殿有人抚琴,你可要过去听?”
郑沅点点头,眼神往人群里寻了寻,心下有些好奇,依着依秀的性子,早该来寻她玩才对,今日怎么不曾过来?
郑芷听了这话,急忙站起来问道:“我是否可以去听一听?”
江筠蓉笑道:“二姑娘愿意,自然是可以的。”
郑芷喜不自胜,她从前只知道争抢吃穿,等西席过来了,方知自己根本什么都不会,比之从前被人称草包的姐姐,可要差太多。
三人一起往殿外走,倒是江筠蓉见郑沅心不在焉,笑道:“你是在寻袁婷婷么?”
郑沅摇摇头:“婷婷之前又病了一场,今日在殿内没看到她,便知她还不曾好。只是很好奇,怎的不见依秀呢?”
江筠蓉诧异的看了眼郑沅,说道:“你不知道么?周依秀陪周夫人回周夫人娘家去了。”
郑沅错愕道:“回老家了?我怎的不知道?”
江筠蓉说道:“许是你家的事情太多了,她不好意思打扰你吧。就是前几日你家分家的时候,西山传来消息,说是民乱严重,皇上点了周将军前去平乱,周将军带周皓轮去了。周夫人好似许久未曾回娘家,就请了周老夫人,带依秀一起去了。”
郑沅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今日也不曾见到周家叔叔。”
江筠蓉轻笑一声:“亏你还总说与他俩跟亲兄妹无异,如今这样的消息,竟然要从我这里知道?”
郑芷知道她那张嘴巴,也不在意,只开口问道:“可是周家哥哥好似才十八岁,就要去打仗么?”
说完又不好意思笑起来:“是我胡说呢,我哥哥如今才不到十七,早就上了战场。”
江筠蓉笑道:“不止周皓轮,还有谢家那位小郎君,自请前去了。”
郑沅眼皮子狠狠一跳:“什么?谁?”
江筠蓉说道:“谢家小郎君谢玄呀。”
☆、第 73 章
江筠蓉继续说道:“前阵子总看到谢玄与周皓轮在一处,倒也不吃惊……哦,还有你哥哥和你表哥呢。”
郑沅并不做声,只兜自出神,西山民乱?她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她失了名声,这个时候已经在回老家的路上,并不曾听谁提过这些事。只知道,开了年之后,周皓轮该是去悦城了啊。
很快便走到偏殿,此刻弹曲的,却是卓欣。谈的是那日她曾弹过的《忆故人》,不过卓欣这首曲子谈得出神入化,与她当时所弹心境似乎全然不一样。
有贵女见郑沅过来,忙上前打招呼:“沅儿,你过来了?正巧卓世子在弹琴,你要不要也来一首?”
又有人起哄:“正好可以和曲呢!”
郑沅见卓欣的手顿了顿,便只笑道:“今日却是不行,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怕是和不好曲。”
嘉阳县主对这个新晋的县主极度不满,只冷哼一声:“怕不是不舒服,怕是跟不上卓世子,不敢和吧?”
郑沅微微一笑:“被县主说中了,世子的琴艺天下无双,我又怎敢与他相和?”
嘉阳县主冷笑道:“那是,筠蓉,不如你来和?”
江筠蓉才要摆手,便见卓欣站起来说道:“倒是我的不是,近日手感不大好,恐不便相和。”
嘉阳县主撇撇嘴:“难不成你只能与袁婷婷相和不成?”
郑沅悄悄打量卓欣,见他虽未说什么,但眼神里果真有一丝落寞。便又有贵女过来缓和气氛,拉着郑沅与江筠蓉讨论其他琴曲。
嘉阳县主兜自不耐烦,看向郑芷,勾唇一笑:“你是郑家二姑娘?你姐姐琴艺了得,想必你也不差,不如你来?”
郑芷脸色煞白,她的琴艺仅仅是能弹,与不差可隔了十万八千里。
嘉阳县主见状,冷笑道:“莫不是也藏拙?不肯让我们来听?”
郑沅四两拨千斤,说道:“芷儿,她想听,你弹便是了。”
郑芷心下大吓,忙敛下眼眉,心道姐姐莫不是故意的?要她在众人面前丢脸不成?
郑沅已经在琴前坐好,伸手朝朝郑芷,说道:“过来,我们姐妹和一曲,就弹……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郑芷唯一弹得顺畅的,可是面前这些贵女都是人精,又怎会听不出她内里的亏空?
她硬着头皮坐下,听到郑沅附在耳边的声音:“有时候怯场,往往是自以为不行,若你都觉得自己不好,那便是真的不好了。”
郑芷坐下之后,依旧是惶惶不安,只刚刚按在琴弦上,便听到郑沅已经开始了,她急忙集中精神,跟着郑沅将一曲高山流水弹完。
等弹完了,郑沅方说道:“有两处,你弹得还不够好,回去得接着练。”
郑芷点头应了:“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郑沅抬起头看向嘉阳县主:“县主,不如你也来与我和一和?”
嘉阳县主原本想要讽刺郑芷的琴艺根本不好,可听了郑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自己的琴艺,恐怕还不如郑芷呢。
江筠蓉已经笑起来,伸手拍拍郑芷的肩膀,说道:“果真你们郑家女儿,于琴艺上都是不差的,假以时日,你定能赶得上你姐姐。”
郑芷脸色微微一红,复又努力坐端正了,下决心回家一定要更努力的练习,才不枉费今日的夸赞。
索性大部分人都想要与郑沅这个新的县主拉拢关系,自然没人再说不好的地方,只叽叽喳喳说起旁的事情来。
郑沅与她们谈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吵,方站起来一个人走到御花园,不知不觉,就走到去年来过的那棵树下。
虽是同样的地方,但今日天气甚好,这个时辰也还有余晖未落。树荫下稀稀落落的阳光洒下来,映着古松之下什么都很清楚,倒不似去年那样朦朦胧胧。
石凳还在原处,但石凳上的那个他,早就没了身影。
绕过去之后,倒是看到树下一袭荔枝红的长衫男子,昂头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郑沅一愣,拱手说道:“卓世子。”
卓欣回过头看到是她,眼神闪了闪,回了礼:“县主。”
见着有人在这里,郑沅自是不打算多待,只告辞了转身要走。
“县主……”卓欣喊住她,“最近见县主的几幅作品,似乎都差强人意,并不是很好。”
郑沅的画技算得上优秀,不过卓欣这么说,自然不是谈论画的技巧,而是说他不大喜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