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作品:《奸妃得逞》 他立刻就把喜宝往里一推,后者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他满脸不甘愿,瘪嘴扬声:“传他们进来吧!”
明安听力极好,他交代了一些面见圣上的规矩,就让三人进去。
他暗暗叹气,陛下这会脾气可不是太好,惟一幸运的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也许并非陛下——他立刻止住了这个发散开来的想法,冒了一额冷汗,就是真的,也不能再想了。
三人心如鹿撞,在娶媳妇,洞房花烛夜之时,都没这么紧张过!
刚一进去,他们就行了大礼,膝行着跪行过去,宁昭心气正不顺,即使他们低眉顺眼,没显出一点不驯来,他还是让他们跪了好一会,才冷声叫起:“都起来罢。”
苏知廉大着胆子瞥了一眼,却惊然发现皇帝身边的一角碧色,明丽色彩绝非奴仆能穿。
他发现了,却不知道身边人有否察觉,又不敢在圣上前有任何小动作,大气都不敢透一下。
“爱妃,接下来就你知道跟他们说吧,朕去批阅一会奏章,你且全权处置他们。”语毕,宁昭非常不乐意地瞪了三人的后脑一眼:“对待宸妃娘娘,你们要尊重些。”
三人俱是一惊!惊得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回皇帝的话,宁昭懒得计较这点小事,他实在不擅长复杂的打交道,吩咐奴才做事倒是顺溜得很,坐到一旁,这是批阅奏章,却看起诗文集来了。
宸妃娘娘?
他们不像盘根甚深的大家族,对后宫风向有一定了解,但当朝第一宠妃的名号,他们也略有耳闻,在酒酣耳热间,也曾谈论过能宠冠后宫,是何等绝色美人。文人都好女色,当即忍不住以余光扫了下她的模样,不禁大感失望,居然长得如斯平凡?
天子门生,他们对皇帝自称学生,可对后妃,却是没个头绪,只能硬着头皮请安:“草民参见宸妃娘娘。”
喜宝淡声道:“都起来吧,赐座,站着不好说话——晴初,你沏壶茶来,替几位斟杯茶,然后退出去吧。”
“是,娘娘。”
三人战战竞竞,就在同伴为宸妃相貌疑惑的时候,允义已经联想到,既然非以貌得宠,那这位宸妃娘娘,一定有其他过人的优点,难道陛下考核读书人,需要用到宸妃?这设想实在太荒谬了。
“你们都有功名在身,念过书的,应该都很有想法。”宸妃轻声说道:“新帝刚继位,朝廷重臣年纪老迈,正值用人之际,别人不知道,看不出来,本宫却认为你们是可造之材。”
热茶在手,他们的心也渐定了下来,虽然不敢宣之於口,但眼中的不以为然,仍清晰可见。
文人爱听人夸,却不是谁夸他们都会引为知己,褒奖的话出自妇人之口,怎教他们由衷高兴?没嗤之以鼻,已经很够敬意了!
“你们若是觉得本宫说得不对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年年都有科举,人才辈出,谁是不可取代的?若不明白当中的用意,也白白担了这功名。”
这话触到文人的自尊,苏知廉第一个不依:“宸妃娘娘,读书人的事,实非两言三句可以说过去。”
宸妃笑笑,并未说话,反而把目光放到另一个眼神微变的允义身上。
“那么,你觉得呢?”
“娘娘说得对,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允义说:“娘娘不若大方说来,若是为朝廷效力,草民自当尽力。”
两人睁大眼睛,不禁侧目,兄弟你这也太快屈服了吧!
他们是想为朝廷做事,但皇帝让一介后妃对他们随意指使,也太折辱他们读书人了!
允义眸光渐深,顶着同窗鄙夷复杂的目光,坐得笔直。
“的确,考取功名,只证明了你们的能力,要成为朝廷不可取代的一员,就得做实事。”宸妃点点桌角:“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允义。”
“你是个思想灵活的,想必已经猜到陛下亲自见你的一番用意了。”宸妃说:“但这不代表你能猜中上位者的想法,你让本宫知道你知道了,这不是件好事。”
正以为自己已经想得通透的允义浑身一紧,低声应道:“草民明白。”
接下来,宸妃细细问了他们一堆见解,剩下两人虽然不大情愿被个女人考较,但想到陛下也在,便渐渐拉下脸来表现自己,的确都是很聪明的人,说得眉飞色舞,极有抱负——直至说到宁昭快要忍不住要遣人送碟点心来,她才结束了谈话,让三人回去,并未点明会让他们得什么赏识。
☆、第071章
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无论哪个朝代都一样。
价值观会随着年代变改,越来越文明,但行为取向都是一样的,惟利是图,没有淳朴与否一说,水向低流,人望高处,贪念使人们进步,试图填满名为欲︱望的黑洞。
即使如此,两人还是很难接受好友的低头速度会那么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投了诚。
居然听一个以色侍人的女子训话,这让苏知廉与林祥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们认为自己有真的才干,有麝自然香,何必当风立?更何况是对一个女子……简直折辱了文人的风骨。
离开皇城的路上,三人无话,允义老神在在,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心里的感受。
紧握拳头的苏知廉在重新踏上朱雀大街时,终於忍不住开口问:“允义,你就没什么想跟我们说的吗?”
“别说了。”林祥倏地开口,他抬头看着允义:“理念不同,何必在一起?”
“我相信允义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相信他?”他冷笑一声:“我们是想为百姓做事,不是为女人争宠的,宸妃能让我们做什么?帮助萧家更上层楼?你真相信她能给我们官位?就算能,我也不要!”
允义叹气:“你们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什么?”
“知廉,你别听他狡辩了。”他一把拉过苏知廉:“他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允义兄了,我一直认为你很有想法,文章写得特别好,原本约定要在长宁扬名,功名在身,未得赏识,时也命也,可是让我向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献媚,我真的做不到,也不能忍受我的兄弟是这样的人!”
“林祥,你且听我说,我们三年兄弟了,虽不是亲兄弟,可感情却更胜亲兄弟,我是怎样的人,知廉单纯可能看不出来,难道你也不了解吗?”允义想了想:“这里大街,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去月香楼吃茶吧。”
林祥忿忿:“你还有心情吃茶!”
“行了行了,他都这么说了。”
苏知廉拉住他,圆亮眼睛湿漉漉的澄澈,他复杂地看着允义:“走吧。”
“知廉你就是太实心眼了!”
“是是是。”
“你少敷衍我。”
“林兄你误会我了。”
允义听着两人吵吵闹闹,并未说话,一路到了月香楼。
林祥还在叨逼叨逼:“长宁吃什么都贵,我都快风雅不起来了。”
苏知廉啊啊嗯嗯地应着。
月香楼地段较偏僻,所以才能以一般文人能负担的价格提供一个让他们吃吃茶吹吹牛逼的地方,要是换了档次最高的醉宁楼,他们就吃不起了。三人都有功名在身,肚子里也是真的有墨水,是以掌柜对他们还有几分尊重,很爽快地为他们开了个包厢。
待小二来了茶,识趣退出时,林祥语气不善地开口:“你现在可以说了,我们到底看不出什么。”
允义再次叹气,这一路的沉默,已经让他想的很通透了。
“我认为,陛下是在考验我们。”允义道:“他提醒过,让我们要尊重宸妃,大抵是想验证一下我们的忠心,会不会看不起她一介女流——既然是君的话,我们必须要遵从,就算听起来多么可笑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宸妃只是个幌子?”
“宸妃只是萧家的一个庶女,允家虽小,但在长宁,谁没点亲戚来往?你们瞅宸妃的谈吐哪是一个庶女能说出来的,这当中必然是有人教过,而这个人,就假装在一旁批阅奏章。”
林祥大惊,暗暗钦佩好友的观察力:“只是,宫妃哪有简单的,心计多些,也不出奇。”
“宸妃的说话方式,跟争宠的女人不一样,朝堂跟后宫所需要的毕竟不同。”允义摇摇头:“朝廷未必在用人之时,但陛下却真的需要人才来巩固地位,我认为这是我们为朝廷效力的好机会。”
苏知廉脱口而出:“瑞安王呢?”
林祥瞪他一眼:“怎可有如此想法,我们都是天子门生,要效忠的话,也只能是陛下……允兄,你说得对,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被对妇人之见的想法蒙蔽了双眼。”
林祥执起茶杯,一拱手:“允兄,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
他一饮而尽。
允义一笑:“言重了,如果不是想到这一层,我可能也认为陛下故意羞辱我们,真没料到陛下会用这种方式来考验我们,不过看来宸妃真是深得陛下宠信,而且我看,若是除去她妇人的身份,这模仿的本领真是能唬着人。”
他垂下眼帘,旁边两人为着即将得到的机遇而暗暗高兴。
这个解释他们是接受了,允义亦认为,宸妃有可能是趁机想在前朝抬新人确立实力,但这些自然不能说给梗直的林祥听。
另一边厢,‘深不可测’的陛下宁昭正一脸郁闷地拉着宠妃的袖子。
“不开心啦?”
“……哼。”
喜宝正要转过头去看他,他故意旋身躲到她身后,撇着头冷哼一声。
“你都在旁边看着呢,还不开心什么。”她软下嗓音:“我最喜欢就是子昭了,只喜欢子昭一个人,他们只是咱们的工具,你跟个工具置气,不丢份嘛?”
“不丢份。”
宁昭低头,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闷声嘟囔:“朕好想处死他们。”
喜宝吓一跳,没料到找个人来做事还让小家伙认认真真的醋上了。
在她的预料中,皇帝可能因为忌惮她越权而不高兴,但她万万没想到,他是如此认真地因为她被其他男人看到而闷闷不乐——即使那三个文人并未敢正眼瞧过她。
她忽然忍不住,呵笑出声,她捂唇,笑声却止不住。
后面的宁昭超级不满:“你笑什么呢?”
喜宝猛地转身,不顾他的挣紮,牢牢地环抱住他。
突然被抱了个满怀的他说不出话来,原本点燃了的心火熄灭得一干二净,心亦软了下来,他拍拍她:“好啦,朕不是气量狭小之人,朕知道你见他们是为了做正事,朕想差了……只是一时之间,不愿意你被其他人看见而已。”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子昭,在他们眼里,我还没皇后好看呢,这宫中至好看的,应当是魏淑容了。”
“魏淑容?”宁昭皱眉,不以为然:“她漂亮?朕不喜欢她,朕喜欢你。”
“天底下还有不喜欢漂亮皮相的人?”
喜宝伸手抚平他的眉山,他捉住她的手腕,低头额头相碰:“朕是九五至尊,朕喜欢谁,谁就是天底最美的女人,宝儿,朕喜欢你。”
“……”她仰脸亲吻他:“嗯,宝儿也喜欢陛下。”
“真的?”
“真的。”
宁昭傻乐傻乐地抱着她:“你今日见过他们三人,可满意了?你想安排他们做什么?朕都听你的。”
“吏、户、礼、兵、刑、工,分别渗透,至少要有四个得是我们的亲信。”
宁昭大奇:“直接从该部找个得用的提上来不行吗?”
“不行。”
喜宝笑笑,这样提上来的人才不会念着她的恩德,用起来也不顺手。
“至少要四个,那不是还差一个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一个亲弟弟?”喜宝说:“要不是同一个娘生的,我也就不管了,萧家也没给我多少恩德,云飞是庶出,又有嫡母压着,以后如果不是我提携,他要有出息,要难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