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作品:《名门闺秀与农夫》 这牙婆便把此女收下,带到了北方云州,谨遵着贵人的交代,将其卖给了一个泥腿子为妻。当初牙婆看此女昏迷很久,心生怜悯之意,妥善照料了其许久。
后来此女醒后,自称叫青婉。
这个消息经过那户大户人家的主母,传到平时交际的圈子里,然后再京中流传开来。
一时之间,众人膛目结舌。
惊讶归惊讶,但是一印证,觉得此说法极其靠谱。
然后大家就大悟了,怪不得林青亭如此不待见林家,原来这林家干了不是人的事儿。趁别人不在之时,把人家亲妹妹给处理了。
富贵人家后院阴私甚多,很多人都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
苛责庶子庶女的比比皆是,谁也不敢说自己没干过苛责庶子庶女的事。可是大家一般还是要顾忌自家体面的,顶多就是没出阁之前苛责一下,到了年纪随便找户过得去人家嫁了,用庶女联姻的事也不在少说。
但是像林家当家主母柳氏这样把庶女当爬床丫头卖出京,最重要还是被人爆出来的,却是从未见过。
爆出来也就算了,关键别人有个本事的哥哥,这就是不对了。
大家也清楚,没有个本事的哥哥,这事也爆不出来。哪怕是为了卖好给定远侯,外面众人也会摆出一副唾弃的嘴脸,不屑与之为伍。
于是,柳氏悲剧了,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平时交际的圈子人人避她如猛虎。
于是林家悲剧了,因为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手段龌蹉的主母,丢尽了脸面。于是林丞相也悲剧了,政敌经常会在下朝之际,对他叹息你们林家怎么干出这样的荒唐事来,真是败坏门风啊。
……
林家的日子现在确实很难过。
不光是林至贤家,主要还是林家主枝林丞相那里。
当年旧皇身子骨不好,朝中大臣站队,林丞相很悲剧的选择了当时势大的晋王一系。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太子一系,毕竟太子才是正统,这个问题很深沉,总而言之林丞相选择了晋王一系。
结果很‘喜人’,晋王逼宫造反事败,一夕之间吓掉众人的牙齿。两虎相争,便宜了景王那个似乎从始至终没有搀和进来的渔翁。
新皇登基,让那些以往心里有鬼的人着实心里担忧了一阵子。
不过不管当初是怎么站队,至少没有碍着景王什么事,所以大家虽然无奈自己没有从龙之功,但对于是两不相干的景王继位也是没有啥意见的。
毕竟这几方人心里都清楚,换成随便一方上位,另一方就是死得不能再死,景王继位也是无奈中的乐见其成。
新皇的性子很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朝中势力洗牌,也着实引起了朝中文武百官的恐慌。
随着下面一些不安分的人慢慢换掉之后,朝中是一片的安静,可是林丞相这个混迹朝堂很多年的老油子却是发现了事情不对了。
景帝似乎针对他开始下手了。
迹象很不明显,但还是摸得出蛛丝马迹的,圣意难测,这也是为什么林家屡屡朝林青亭抛橄榄枝的最主要的原因。
好吧,这么说,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始那会儿林家居高临下朝林青亭抛橄榄枝了,这会儿是恨不得跪着求他往手里塞。只是碍着同宗族又是长辈的颜面,暂时表现的还没有那么明显。
而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流言蜚语,让正想法子怎么把林青亭拉回来的林丞相和林至贤尤其恼怒,外面的不屑唾弃也就算了,这摆明了就是结仇了,怪不得无论他们怎么示好,林青亭总是置之不理,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林丞相火大,林至贤不好受。林至贤不好受,柳氏可以想当然就悲剧了。
林至贤自喻是个读书人,从来动口不动手,这次回到家中,不但动口了,手也动了。
大骂了柳氏一通‘毒妇不贤’,甩了她两巴掌,便去了姨娘处。
柳氏早就预料到了迟早有这么一出,没想到时隔两年才来。
从林青亭以超然之势回京那日,柳氏就日日恐慌着,夜不能寐。
她怕林青亭找她麻烦,她怕林青亭把她以前做过的事捅了出来,她怕很多……可是见林青亭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想,也许她当初做的林青亭并不知道?!
虽然这种想法有点自欺欺人,但总归可以安抚下自己不安的心。
时间慢慢打消了她心中的恐慌,却没有想到在时隔两年后的今日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如今只是颜面尽丢,虽然挨了两巴掌,但至少只是爆出来林青婉的事,柳氏除了庆幸暂时也没能有其他想法。
现在她只希望,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林青亭并不知晓,不要和她计较,要不然等待她的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任她摆布的庶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成长到翻手就能将她拍的粉身碎骨的地步。
☆、1.18|独家发表
御书房。
林青亭把要说的事汇报完,就自动闭嘴站在一旁等待景帝的指示或者让他下去。
对于这个跟随了很久的主子,景帝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
一般情况他不会问你意见,如果他心里拿定注意,他会直接对你下令。没有拿定注意的情况下,他就会让你下去。然后过一会或者过几日直接传你过来,直接对你下令。
御书房里很安静,仿佛无人似的,在一旁侍候的太监总管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稳稳的站着。
突然——
“你妹妹入京了。”口气很平稳,不像问句,也不像叙述句,无头无尾,让人摸不着头脑。
林青亭一愣,简洁明了回答,“是的。”
景帝挥挥手。
林青亭后退直至门边,才转身出了御书房的门。
直到林青亭出了皇宫,他也没弄明白景帝的意思。不过他知道景帝诡异的性子,一般人是弄不清楚他想法的,而妹妹的事,在景州的时候,圣上就是知道的,估计也就是这么一说。
没想到他派人在京中放出的流言,连在宫里的圣上都听说了。
幸好他明白圣上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要不然就这一句话,他还要真的开始检讨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的。
想到这里,林青亭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朝中那群人,天天不干正事,各种暗里打听当今圣上的秉性。其实林青亭看了这么久,也是有些明白圣上性格的。
圣上其实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好的上位,不好的下来。不会因为朝中的错综复杂而考虑太多,什么帝王心术什么平衡之道,他也是从来不屑于去思考的。
而且因为朝中各项事务慢慢捋顺,圣上还多了一点不为人知的恶趣味,那就是看朝中那群蠢蛋上蹿下跳,当耍猴看。
关于圣上这点不能为人知的恶趣味,也就他们几个圣上心腹心知肚明。
当然也就不会蠢得在其中搀和,既然圣上闲暇想看耍猴,他们这些衷心部下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甚至偶尔在后面无伤大雅的推上一把。
林青亭走后,御书房恢复了惯有的寂静。
景帝坐在御案之后,一直沉默的批阅着奏章。
太监总管福顺看看外面天色,轻声开口:“圣上,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先用午膳。”
景帝又写了几个字,才放下手中的朱笔。
静坐了半响,才缓缓起身。
福顺也没问景帝去哪儿,就跟在其后。
一路快到了晨曦宫,景帝的步子才快了那么一丝丝。这点子快景帝是没有察觉到的,只有成日跟在景帝身边的福顺才发现了这点端倪。
进了晨曦宫正殿,元贵妃果然已经传人摆膳了,时间掐的刚刚好。
元贵妃此时正是双十年华,端的是美貌无双,皮肤白皙细腻,隐隐透出些温润的光芒,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见景帝进来,不觉莞尔一笑,眼角上挑,勾魂掠魄。
景帝生性不爱人多,所以摆完膳后,宫女太监们就下去了,只留了福顺和贵妃贴身宫女两人在一旁服侍。
“今日有新鲜的笋子,陛下多用一些。”
元贵妃说完这句,就不再言语,景帝也没有出声,两人开始用膳。
桌子上的菜并不多,也就寥寥7、8样,加一碗汤,菜式都非常平常,一点看不出来原来景帝平日里就吃如此简单。元贵妃与景帝也并没有让人服侍用膳,而是自己端碗用饭下筷夹菜。
期间的气氛仍然安静,但是因为身处地方不同亦或是人不同,显得惬意不少。并不像景帝面对其他人时那样,气氛紧绷的让人忍不住腿软。
景帝夹了一筷子清炒笋丝到元贵妃碗里,也没有说话。元贵妃又是莞尔一笑,复也夹了菜到景帝碗里。
两个算是整个大熙朝最为尊贵的一男一女,虽然交谈很少,但是因为这样一些动作,立马显得平易近人了起来。
刨除这华丽的宫殿,与两人身上的华服,俨然就是一对普通的小两口在一起用饭的样子。
当然,小两口中的这个‘夫君’,沉默了些,眼神淡漠,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波动。
不过长时间相处下来,包括元贵妃和福顺都知道,能有这样的举动,对于景帝来说,是极其罕见的。阖宫上下,也就只有元贵妃能让景帝如此对待,至于那个病恹恹躺在凤栖宫的皇后,不用提她,她只是一个小透明。
两人用罢午膳,在宫女的服侍下净手漱口,景帝才在元贵妃的服侍下进了内殿小憩。
元贵妃是知道景帝习惯的,只要每次在她这里午睡,总会让她陪着一起。服侍景帝在榻上躺下以后,元贵妃也褪了外衣,卸下了发饰,散开了头发,只着里衣躺在了景帝身边。
景帝把人抱进怀里,大手缓缓顺着怀里人浓密的长发。
“青亭妹妹入京了,京中遍传流言,把林家那些破事都挖了出来。”景帝开口说了来了这么半天的第二句话,这句话出乎意料的长。
景帝天性寡言,能说出这么多话,已经算是非常的令人惊讶了。而元贵妃也知道陛下现在其实是在迁就她,每每想到这些,她就感动不已。所以即使一点也不好奇,她也会捧场的。
元贵妃小声道:“是林指挥使吗?”
“嗯。”景帝用非常平稳的强调,简洁明了的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幸好元贵妃与他相处时间甚久,听习惯了他说话的模式,要不然还真不能明白景帝其实是在给她讲故事,而且还是讲笑话。
只可惜讲笑话的人腔调平稳,言辞乏味简单,缺乏渲染力,而且这个故事确实不是个笑话,只是景帝认为是笑话。所以槽点、笑点都全无,元贵妃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大睁无辜的眼睛与景帝默然的眼神对望。
换着平常人,想讲笑话给人听,别人不捧场笑,都会有些沮丧或者恼羞成怒。
可惜景帝素来和正常人反映不一样,他只是默默的想了想,决定以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后,再来讲给贵妃听。
元贵妃似乎意识到自己没给景帝面子,想要补救一下,开口说道:“林指挥使的妹妹真可怜,幸好上天痛惜可怜人,没让她沦落不堪的境地。嫁个农户也没什么,到时候林指挥使帮衬一把,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景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抚的顺了顺贵妃的长发。
元贵妃感受到他的动作,又乖巧的趴进景帝怀里。
内殿里又安静下来。元贵妃被景帝抚得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着的一瞬间,景帝突然开口说道:“那人是和贵妃一起卖出京的,只是她到了云州,你来了景州。”
“啊?”元贵妃圆张小口,惊讶的抬起头。
“她叫林青婉。”
这句话出口以后,景帝就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只留下元贵妃一人,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