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作品:《婚不守舍

    女人和女人有纯洁的闺蜜关系,那么女人和男人会有纯洁的关系吗?
    可是又怎么不会有呢?像她和陆湛斌,不也一样非常纯洁?如果陆湛斌有了儿子,他急需离开,他如若放心把儿子放她那里,那她应该也是会愿意帮忙的。
    施颜思来想去,不停地换位思考,各种各样的换位思考,终究觉得还是理应信任板嘉东,板嘉东和祝蕊的关系,就和她和许蜜一样,就是要好的朋友,一定是的。
    但施颜的行为和思维却不是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理智上认为应该相信,手上却已经忍不住拿起手机,按下板嘉东的号码。
    板嘉东正在和祝蕊吵架,气儿还没喘匀,就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施颜”二字,对祝蕊微一摆手,让她闭嘴。
    “怎么?”
    施颜呆了几秒钟,还没想好要问他什么的,怎么就打了过去?
    干笑了两声,问他,“没事,就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板嘉东的眸光柔和了几分,轻笑道:“快了。”
    祝蕊抱着肩膀,眼看着板嘉东变脸变得这样迅速,声音温柔得腻人,她眼里流光一转,便想到了坏招数。
    她走到板嘉东身边,抬手摸上板嘉东的大腿。
    板嘉东立即警觉一瞪,警告她别乱来,要推开祝蕊。
    说时迟那时快,祝蕊迅速地掐住板嘉东大腿里的肉,并用力地旋转半圈——
    “嗯——”板嘉东疼得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同时来不及掩上手机话筒,那道清晰的闷哼声已经传了出去。
    施颜:“……”
    施颜一颗心瞬时间悬了起来,那声音恍若他在床上时发出的压抑的闷哼。
    施颜脸色已经不自觉地沉了下来,迟疑地问:“你在干什么?”
    板嘉东推开祝蕊,抬手一指她眉心,无声地威胁,边对施颜随口解释,“祝宇轩撞我肚子了。”
    “是吗?”
    板嘉东虽然并未做那事,却没来由地慌了神,说着谎话,“嗯,他妈要带他走,小家伙不愿意。”
    施颜半信半疑地“嗯”了一声,缓声道:“那你继续忙吧,我没事。”顿了顿又道,“刚刚中介给我打电话来,说有一家仓库闲置过来了,让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板嘉东点头说好,约她哪天再见面。
    板嘉东和施颜的这通电话,祝蕊他听得十分真切,待板嘉东扔下手机后,祝蕊立即对他扬眉微笑,“不用跟我生气,我这是在帮你试探试探施颜对你的在意程度。”
    板嘉东冷着脸,显然不喜欢她的这个试探,“施颜是善解人意的,她不会轻易吃子虚乌有的醋,你多事了!”
    祝蕊微笑,笑中有板嘉钐所熟悉的意味深长,“那么我问你,施颜应该知道祝宇轩的存在吧,那她有没有对祝宇轩叫你爸爸这件事吃醋?”
    板嘉东面无表情,“你什么意思。”
    祝蕊笑了,心血来潮也罢,关心板嘉东的感情也罢,第一次以女人以及师姐的身份教育板嘉东,“女人在感情里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如果她真的能理解,只能说明她对你不上心,否则任何一个女人都接受不了一个陌生小孩叫自己男人为爸爸、并叫一年之久这样的事。师弟,你不能把你在商业上的那份自信用在感情上,别以为你完全能看透女人,毕竟你以前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所以我劝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驾驭一个女人并不容易,尤其在感情上,你还只是初学者。”
    板嘉东不耐烦地哼道:“我也不见得你就不是初学者了。”
    “但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在感情里面会有多么不理智。”祝蕊直戳板嘉东的痛楚,“当然虽然你并不及我聪明,但你应该心中有数罢,施颜对你的感情远不及你对她的,强扭的瓜,不甜吧?”
    板嘉东的脸即刻冻起冰霜来,眼里放着冰箭,冷冷地看着祝蕊。
    祝蕊微笑着,却完全不为所动。
    板嘉东坐下,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被掐疼的大腿,再次威逼利诱祝蕊留下,“难道你也不想去见见朗阳?”
    “不想,放在心底留个念想就好。”祝蕊一脸你不用劝我的坚决,“我要是想打扰他,我早几年前就去了,但我没有,这就和你不打扰施颜一个道理。”
    板嘉东深深地看着她,“我不打扰是因为当时的施颜是有夫之妇,而朗阳现在是单身。”
    祝蕊缓缓走到板嘉东面前,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不是每个女人都必须要有男人,我自己完全可以既当妈妈又当爸爸,这六年我们可以过得很好,以后的多年里,我们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商儒白你随意吧,反正他是个疯子,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另外轩轩父亲的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希望世上有第三个人知道,在轩轩的观念里,你就是他父亲,你跟别人怎么说无所谓,但对轩轩,就当看在我爸的份上,你希望你一辈子都不告诉他真相,我希望给他个念想,也给他个信仰。”
    板嘉东抬手拨开她的下巴,“论狠心,谁都不及你。”
    “甩谁下巴呢,”祝蕊说着甩手扒拉着板嘉东的脑袋,“优柔寡断的话,那也不是我。”
    若论这世上,谁能压制住板嘉东,也就是祝蕊了。
    男人都讨厌女人扒拉他们的脑袋,板嘉东被祝蕊扒拉后,脸沉了沉,却也没发火,只是用话刺激她,“最近这些年,难道你就没有过男人?”
    “没有。”祝蕊起身,身体恢复笔直,下巴微扬,而目光内敛,“女人不像你们男人没性就不能活。”
    板嘉东身为男人,与天性有关,理解不了女人那一套理论,只嗤笑一声,问道:“你准备去哪,在那边做什么?”
    “你知道的越少我就越安全,谁知道你哪天会不会把我卖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那么需要钱么?”
    “不用,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祝蕊坦然而直白,“你们板家的生意那么大,我一个经理,难道还能没弄到手过钱来?不过师弟,我要劝你一句,板氏总公司里已经千疮百孔,你再不上心,自会有人上心。”
    谈起公司,板嘉东脸上又出现了无人能懂的深不可测,“无碍,我就等某些人上心呢。”
    祝蕊决定要走,板嘉东也委实没有办法,否则要把祝蕊和祝宇轩关起来么,那太不现实。
    把祝蕊的身份证藏起来么,那么祝蕊定会耍狠给他搅个天翻地覆不罢休。
    祝蕊的固执,和他一样,都无人能够阻止。
    祝蕊说走就走,下楼后就把祝宇轩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言细语。
    板嘉东长腿立在一旁,看着雷厉风行的祝蕊,低声柔语劝祝宇轩不要难过的样子,心想如果不论这一年祝蕊扔下祝宇轩不管的这个事实,祝蕊确实可以配得上“好母亲”三个字。
    看着祝蕊,板嘉东也不自觉地想到自己。
    如果施颜和朗阳一直没有离婚,一直过得很幸福,他会怎么样?
    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不打扰”,找一个性格和施颜像的女人结婚,如此一生。
    他和祝蕊,果真是同一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连在感情上做的决定都如此像。
    祝蕊牵着祝宇轩的手,与二老道别,祝宇轩眼睛红红的,给爷爷奶奶鞠躬后,就一瞬不瞬地看着板嘉东,满眼都是不舍,好像一开口,就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板嘉东阔步过去,蹲下身,亲了亲他脑门,“男子汉——”
    祝宇轩哽咽着接道:“——大丈夫”
    板嘉东道:“有泪——”
    祝宇轩两滴眼泪掉下来,“不轻弹。”
    板嘉东笑了笑,抹干他脸上的泪,“不用努力做个好孩子,而要努力遵道守义——”
    祝宇轩哽咽着接道:“——尊师敬长。”
    “乖小子。”板嘉东把祝宇轩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除去对所有人要保持尊重外,爸爸还没教过你在爸爸的信条里最重要的事。”
    祝宇轩仰着小脸儿,认真地问:“是什么?”
    板嘉东凝视着这个崇拜他的小男孩,一字一顿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祝宇轩接龙,“礼让三分!”
    “不。”板嘉东字字清晰而沉重,“是诛之。”
    “板嘉东!”祝蕊连忙出声制止他,将祝宇轩拉进她怀里,不悦地说:“别乱教孩子!”
    板嘉东微微扬眉,一脸挑衅,“这是我儿子,我教育教育还不让了?”
    祝蕊咬着牙,却也无从反驳,谁让她刚在板嘉东面前约定过他就是祝宇轩的爹。
    板父板母这一年的时间里,和祝宇轩过得真的很开心,小家伙不仅听话懂事,还很可爱,在房间院子里跑来跑去,让他们老两口没少乐呵,这么一真的要走,就感觉空了一大块。
    板母抹着眼泪儿,叫人把祝宇轩的衣服还有用的拿下来,让祝蕊一并带上。
    祝蕊心想反正板嘉东的孩子是不会用二手的,便都收下了,“谢谢伯母。”
    板母不舍地说:“谢什么,反正都是轩轩的东西。”
    板父面冷心热,这时也说:“拿着吧,留个念想,让他记着我们这两个爷爷奶奶。”
    祝宇轩突然转头过去,把脑袋埋在他妈的怀里,低声抽泣。
    小家伙比他们还要不舍。
    黄老师黄静雯这时终于出现,看到祝宇轩哭红的眼睛,知道他们是要走了,对祝宇轩招了招手,“轩轩。”
    祝宇轩扑腾地从祝蕊身上跳下来,冲过去两手紧紧抱住黄老师,哭得声音更大了,满心的委屈与不舍,还有感谢。
    小孩子还不知道离别时应当讲什么话,就只是紧紧抱着黄静雯。
    黄静雯笑了笑,对祝蕊说:“他是个好孩子。”
    祝蕊点头,一脸骄傲,“我儿子,自然不差。”
    “教了他一年,有很多总结,你是他妈妈,我却第一次见,能给我留点时间,我们聊聊么?”
    祝蕊看了眼板嘉东,又看了眼黄静雯,笑着点头,“好。”
    祝蕊记得和板嘉东的通话里,板嘉东曾提起过这位黄老师,对他儿子当真不赖。
    依旧上楼谈事情,同一个书房,黄静雯径直开篇点题,“祝小姐,您认识商儒白商先生吗?”
    祝蕊随意坐着,随意点头,每个姿势都甚是随意,好似商儒白只是个朋友而已,她并不在意,“认识,怎么了?”
    黄静雯直言道:“他曾要收买我,让我从祝宇轩身上取样本,他要检测dna。”
    祝蕊心里猛地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所以,你应该没有被他收买罢?”
    “没有。”黄静雯道:“我为人师表,不会做那种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但商先生既然能想到要收买我,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我担心他不一定还会收买其他人,还希望您注意。”
    “你只想告诉我这些?”祝蕊眯了眯眼,“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祝宇轩。”黄静雯轻轻地叹了口气,“以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我观察到您儿子的艺术天分很高,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我建议您多培养祝宇轩的艺术修养,我不知道您以后准备带祝宇轩在哪里定居,我希望您能给他一个幽静安逸的环境,就像板宅一样的地方。”
    祝蕊微笑,从心底里感谢黄静雯,看得出黄静雯对祝宇轩的期望很高,并且很用心。
    祝蕊歪着头,缓声问她:“我听说你之前希望板嘉东答应你一件事?”
    “是,因为我拒绝了商儒白的收买,我接下来可能会没有工作,但我现在还没有和板先生说,我是希望板先生能借我些钱,我想自己开一家私人的家教培训公司。”
    祝蕊点点头,对她露出赞赏,拿出纸笔,让她写下银|行|账|号和姓名,“我借你了,需要多少写清楚,不收利息,等你赚够了钱再还我,当我感谢你这段时间对祝宇轩的教育与陪伴。”这是黄静雯应得的,祝蕊想,但凡是真心对她儿子的人,她都愿意帮助。
    黄静雯感激地笑笑,边写又边说了些祝宇轩平时的趣事。
    二人一同下楼时,祝宇轩正抱着板嘉东哭,眼睛又哭得通红了,哭得都要上不来气了。
    祝蕊在离开的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不得不心狠,仍是将哭着的祝宇轩从板嘉东怀里接了过来,抱他离开。
    祝宇轩一口咬在他妈妈的肩上,直直地盯着板嘉东,像要将板嘉东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里,一直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板嘉东,直到上车,祝蕊驱车离开,再看不到板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