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9
    第五十五章
    ip地址显示的地方是宋宅。
    宋誉一边让技术部的员工抓紧时间删掉网络上所有的帖子，一边马不停蹄地回宋宅，他车子开的快飞起来，到家时刚好赶上宋母在用早餐。
    宋母这两天睡眠不好，昨晚乔希给她热了牛奶和蜂蜜，临睡前在她房间内放上舒缓的音乐，效果还真的不错，宋母今早起的比平时晚上许多。宋誉推门而入时宋母刚坐到桌前，一抬头就看到儿子回来了，宋母脸上漾开淡淡的笑，语气温和:“这个点怎么回来了？”
    宋誉将外套挂上衣架的功夫，宁元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到宋誉时也明显惊讶了一下，宋誉将衣服挂好后直接越过了她，来到餐桌旁，拉开椅子，随后做好，他表情淡淡，即使面对宋母时，全身也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他回应宋母的问题：“回来拿些东西，待会儿就走。”
    宁元已经来到桌边，他原是坐在宋母另一侧，如今打算端着盘子坐在宋誉旁边，只是，当她满心欢喜地坐下去时，宋誉忽然抬脚将身旁的椅子踢了出去，宁元脸色一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楚楚可怜的模样。
    宋誉偏头对上宋母不赞同的目光，宋母不明白他此番动作的用意，打圆场一般的拉着宁元坐在自己身边，安慰她：“他就这狗脾气，宁宁别和他计较，你们俩一起长大，和亲兄妹一样，他什么样子你也知道。”
    宁元脸更白了一分，手掌已经握成拳头，目光停留在红木桌面上，上面倒影着宋誉英俊的正脸，她贪婪地看着，其实，她有些明白为何宋誉会在这时赶过来。
    早餐的气氛有些奇怪，宋誉安静地坐在一旁，侧头看向窗外，目光深沉，波澜不惊的表情，宋母大概还有些介怀之前的事情，在宁元再次进入厨房收拾的时候，她擦拭嘴角，若无其事地问起：“希希呢？最近还好吗？”
    宋誉把玩衬衫的袖口，今天他穿了件黑色衬衫，佩戴的袖扣是乔希送的那一对，他想起她昨晚的状态，一直睡不着，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大概是害怕影响到他，一直侧着身子不动，等他有意让呼吸变重，才隐约感觉到她在床上辗转不停。
    “挺好的。”
    宋母欲言又止：“那……那她回去没和你闹吧？我那天也就随口问了句，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这孩子就是喜欢多心，你到时候劝劝她，还有她妈妈，希希真的不和她妈妈联系了吗？哎，早知道她有这样的妈妈，我肯定……”
    宋誉拧眉，难怪那天她反应那么大，现在他有些明白了，如今母亲的话里又暗含试探，他莫名替她委屈，他声音低沉，质疑的口吻：“肯定什么？肯定不同意吗？”
    宋母被他一呛，也有些委屈：“我没有说不同意，只是想考虑一下，你要知道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很大。”
    宋誉扶额，低头片刻后再次抬头，口吻郑重：“老婆是我自己选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还有我不希望这个家里以后再谈论她的家世和父母，也不希望有些人在我背后做伤害她的事情，她是我妻子，我有责任保护她。”
    宁元躲在厨房门后，宋誉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到她耳中，她背靠着门板，默默低头，心里的悲伤和不甘如同泛滥的河水翻滚而上，吞噬着她最后的理智，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明明他们以前是最亲近的人，明明她再努力前进一步就可以碰触到他，一切都是因为乔希，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宋母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她揉了揉眉心，叹息：“算了，不管你们了，你们好就行，我也不求什么了，就盼着你们俩赶紧给我生个孙子。”
    宋母话落便扶着额头上楼，宋誉目送，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时，他才再次开口:“你还要在厨房呆到什么时候？”
    宁元后退的脚步停滞，半晌后推开厨房的实木门，前进几步后在离他不远处停下，抬手将散下的长发夹在耳后:“阿誉……”她还未说完就见宋誉忽然站起来，充满压迫力的望着她，宁元头皮一阵发麻，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他刚刚的话，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不相信他会为了那个女人真真的伤害她。
    她带着心里最后一丝侥幸问他:“你怎么回来了？”
    宋誉冷笑，脸上早就没有面对宋母的温和，俊脸布满寒冰，宁元心底发寒，只听他说:“别再背后搞那一套了，乔希母亲的往事，还有那个男人来找我借钱，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打着宋唯的名字做这些，你可真是聪明。”
    宁元下意识地否认，但目光对上宋誉寒冷似冰的眼神，她忽然想冲动一下，迎着他的目光，宁元点头承认:“是，都是我做的，我要让你看看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她配不上你，有那样的父母，就只会是你的负累。”
    宋誉双手插兜，站在阳光下，跳跃的光线在他脸上打上了斑驳的光，忽然变的遥不可及，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碎碎落落的飘进她的耳中。
    “配不配的上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置喙，她的过去只会让我更喜欢她，喜欢她的坚韧，坚强，让我更想给她温暖。还有那帖子，也是你发的吧，我今天来是提醒你，要么明天就出国，要不你以后就不要在室内设计这个行业干了。”
    宁元听了他的话，急切问:“你要做什么？”
    宋誉靠近她，低沉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魔鬼一样让人胆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美国时参加比赛使用的手段。”
    宁元听了他的话，眼睛陡然瞪大，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她贴着墙站，声音颤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宋誉身体前倾，手掌捏着她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气:“你可以试试看。”
    话落，他便松开了她，没了宋誉的支撑，宁元一下子就瘫软在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在这寒冬里，她后背已然出了一层的汗，她目光涣散，呆呆地看着宋誉穿上外套，看着他出门，看着他上车，最后车子绝尘而去，只留最后的尾气，她心里早就没有了理智和良知，她对成功的渴望就如同她要得到宋誉一样。
    她要男人，也要事业，但当男人注定得不到时，她拼尽全力也要守住事业。
    过后两天，宁元搬出了宋宅，就算宋母如何挽留，她也执意要离开。但她没有离开这个城市，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住，她之前参加的设计大赛，过几天就是决赛了，这是国际性的比赛，住主办场是中国，所以她必须要赢，也一定会赢。
    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宋誉那天的那番话，她惴惴不安了好些天，但当她如约收到大赛的决赛通知书终于舒了口气，同时心底残留一丝窃喜，他终究还是顾念旧情的。
    而此刻的宋誉却是一脸郁闷，连续两天，公司的气氛都极其低沉，尤其是以宋誉办公室为圆心的十米范围内，简直是生人勿近，熟人考虑一下。
    助理小哥刚准备敲门，里面就传来老板发怒的声音:“你这画的是什么？别说客户了就是楼下清洁阿姨估计都嫌弃，你要是永远这水平趁早收拾东西滚回家。”
    被骂的是新来的员工，刚从大学出来，没受过什么磨难，宋誉的话显然是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宋誉看着嫌烦，他自己还生无可恋呢，老婆消失两天没有任何踪迹。
    他烦躁的挥挥手:“赶紧出去修改，下班前再来我这边过一下。”
    小伙子如释重负，撒腿就出去了，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王珂探头看了眼，推开助理小哥就先进去了，小哥扶着鼻梁的眼睛，默默退开了，他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
    王珂进去后先是凑近宋誉打量了一会儿，随后断言:“啊，果然是欲求不满。”
    宋誉仰躺在椅子上，没理他，手指敲打桌面，忍住心里的不耐，沉声问:“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王珂自信的笑，小眼睛快眯起来了:“这还用说，早就搞定了，给。”随机他递给宋誉一个文件夹，宋誉接过后随意的翻了两下便不在看了，里面的东西他早就知道了。
    王珂一屁股坐在他桌上，摸着下巴问:“师哥，这个梅丽莎是谁啊？在国际性的比赛上抄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胆子还真大。”
    宋誉站起来，推开了一扇窗户，望着窗外凋零的世界，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宁元。”
    王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宋誉想安静会儿，指了指外面，王珂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去了。
    偌大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了，宋誉望着这座他从小生活的城市，他忽然觉得少了什么，大概是少了那个女人，那个狠心不告诉自己她去哪儿的女人。
    他如今还记得两天前她在电话里说:“宋誉，我真的好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合适在一起，我无法成为你的贤内助，或许只会给你拖后腿，而和你似乎也没办法给我需要的安定，我们彼此冷静一下，看没有对方的生活是否可以归于平静。”
    宋誉气恼，一拳砸在墙上，他不甘心的再次拨出那个号码，依旧是已关机。
    算了，等这边的事情告于段落，他再去找她，反正结婚证早就被他锁进了保险柜里。
    而远在他乡的乔希正经历一场言辞逼供。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乔希回来鹿乡快三天了，奶奶已经回到病房，带着氧气罩，意识还未清醒。。
    清晨的阳光温暖明媚，乔希伏在床边短暂的眯了一小会儿，大概是连续三天的心惊胆战和身体的疲累，她居然睡了过去。
    双人间的病房只住了一个病人，也就是乔奶奶，她刚刚醒来，胳膊稍微挪动，转头就看到孙女沉睡的侧颜，她动了动干枯的右手，吃力地抬手抚摸着乔希的柔软的发，乔奶奶大病未愈，乔希也睡不安稳，一点点细微的动作都能惊醒她，在奶奶将手搭在她头顶之时，她就猛然睁开双眼，在对上老人浑浊的双眼，她下意识地往外跑，边跑边叫医生。
    医生进来后对老人进行了一番检查，乔希就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她心一直吊着，直到医生转头告诉家属一切正常，病人好好休养一阵子就可以出院了，乔希的心才回到原地，上前一把握住奶奶的手，趴在床边，软声说话：“奶奶，你可真的要吓死我了。”
    乔希奶奶年近七十，年轻时很漂亮，气质和乔希有些像，温柔地看着乔希，手指不停得抚摸她的手背，老人粗糙而温暖的手掌瞬间抚平她心里最后一丝不安，她想起三天前刘叔的电话，耳边是救护车的声音，她心顿时落入的谷底。
    后来她坐飞机到x市，转大巴回到鹿乡，路上花了三个小时，等到达医院时，外婆还没从急救室里出来。
    刘叔就在外面站着，看到她后立刻冲了过来，刘叔告诉她，奶奶是早晨晾衣服时忽然倒在了院子里，大概是晾衣绳太高了，老人活动太猛，引起的昏厥，再加上奶奶最近重新回到之前工作的小学图书馆，连续几天的劳累，身体一时吃不消。
    乔希手脚冰冷，手足无措，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从十二岁和奶奶一起生活，直到十九岁去s城念书，这期间她大多数的生活里都残留着这个老人的足记，五年前爷爷过世，那时候奶奶生了场重病，两人少年夫妻，老来伴，奶奶当时说若不是为了乔，她大概要陪爷爷去了，奶奶说看着她结婚就了了桩心事了。乔希忽然从心底升腾出一种恐惧，她害怕奶奶再也出不了，就和爸爸当年一样，她就和木桩似的定在原地。
    刘叔扶着她坐在长椅上，拍拍她的后背，她盯着手术室的门呆呆地看着，兜里一直作响的手机她都无法顾忌，如果奶奶这次真的出了事情，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幸好奶奶醒了。
    “希希，你一个人回来的？”
    乔希正在盛鱼汤，奶白色的鱼汤装在保温杯里，一拧开盖子，香味四溢，在隆冬里带来一丝热气，但这都没能吸引住奶奶，她依旧盯着乔希，等待她的答案。
    乔希搁下瓷碗，从柜子里取出勺，舀了一勺鱼汤递到奶奶嘴边，若无其事的说：“一个人，他工作忙，我就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陪您过完年再走。”
    奶奶推开了她的手，略显苍老的声音:“你结婚第一年怎么可以在这边过年呢，怎么也要在婆家啊，等过了新年，我就去s城看你，结婚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见过那小伙子，也不知道张什么样。不过估计不会差，你可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
    奶奶絮絮叨叨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乔希却心不在焉了，眼睛看向染上一层水汽的玻璃窗。
    思绪回到了之前和宋誉的那通电话。
    那时奶奶还未从手术室出来，她大脑一片混乱，心慌意乱，宋誉电话进来时，她还有些蒙圈，在意识完全混乱的情况下，她接起了那通电话，她完全当那是一个发泄口，胡乱说了一通就挂了电话，当她手指颤抖着按掉通话键后手术室的灯瞬间就暗了，她仓皇起身，迎着出来的医生问明情况，将电话抛之脑后。
    后来几天，她一直忙着奶奶的事情，手机也没电了。
    如今回忆，她似乎也记不起自己说了什么，或者说不敢回忆起那些话，她好像说太累了，好像还说了分开，字字带针，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另一段传来，带着电磁波的声音，他说:“一切等他到再说。”
    可都三天了，好像一点消息都没有。
    ……
    s城昨天出了桩抄袭事件，本来抄袭事件不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但这抄袭事件发生的现场却是美波儿室内设计大赛。这场国际性的大赛主办方是s城，这可是s城今年最大的事情了，往年大赛主办地都是国际性大都市，如今在s城，可不让当地人长脸，政府也在这方面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就连现场的媒体多到挤不进去了。
    就是在这样的比赛上，第一名的获得者被指找抢手，而且几年前作品也被翻出来了，直接是抄袭，就连被抄袭者也已经出来指证了。
    此时电视新闻又在轮番播报这则新闻。
    主播一口流畅的普通话，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说道:“在今天的室内设计大赛中，获得第一名的是宁元小姐，而就在她上台领奖时发生了意外，一名自称是宁小姐大学同学的女人忽然闯进来，直指宁元抄袭，找枪手，下面我们来看看现场的情况。”
    画面一转就到了另外一幕，这是一个很大的大厅，最上面是铺了红毯的小台子，下面有许多供媒体记者坐的椅子，此刻整个会场站满了人，环境嘈杂，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最上面的台上站着一个漂亮女人。
    白皙剔透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双含水的眸子，此刻充盈着骄傲与自信。
    宁元站在领奖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全场，下巴微抬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幅度，这是她最自信的笑容，她静静站在舞台中央感受着众人的羡慕与仰望。
    给她颁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宁元以前会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他。她微微弯腰点头微笑，从容淡定地接过奖杯:“谢谢。”
    中年男人点头，鼓励:“好好加油。”
    主持人在一旁说道:“请我们的宁小姐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宁元握着奖杯，侧着身体，在聚光灯下展开笑颜:“获得这个奖我很开心，也很荣幸，但这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中，在我们s城的地方，第一名又怎么能被其他人夺去。”她故意顿了顿，底下果然是一片掌声，她接着说:“我很开心能站在这儿，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下我的老师，是她带我入行，教会我什么是室内设计，接下来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不是他，我大学应该也不会学这个专业，也不会得到这个奖项。最后，谢谢大家。”
    她话落，又是一片哗啦啦的掌声，气氛已经到了最高点，闪光灯不停的闪烁，宁元摆好了造型任他们拍，此刻她的心情是最愉悦，也最不设防，也最能感受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的痛苦。
    当有人冲进来，直指宁元抄袭时，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包括宁元本人，但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忽然脸色突变，后退几步，大声叫保安，只是保安迟迟不出现。
    女人在一片混乱中抢到了话筒，她好像预先想好了台词，提前演练过一遍似的，她迅速在现场的大屏幕上放起了幻灯片，包括录音，一切都在瞬间完成，完全不给所有人缓冲的时间。
    她和宁元差不多的年纪，但一脸郁郁不得志，面目显得有些憔悴狰狞，但她声音很稳，且每一句话都切中要点。
    “她在撒谎，她获奖的作品是在我的设计基础上改动了一些。”
    “大屏幕上的是我当初的图纸，照片上的日期是五年前，这幅图纸我今天带来了，大家可以做个评定。”
    “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她抄袭的是我毕业设计的作品。”
    “她在美国时也有过前科，你们可以听。”
    接下来就是一段音频文件，里面的人说的是中文。
    “宁，你给的价格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