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作品:《魔纹师》 “好,贝坎你留下。”不等贝坎反对,三皇子就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直至将身体隐入光芒之中,而后光芒更盛,眩目之极,却也仅仅维持了数秒,贝坎的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不是天变黑了,而是骤然失去光亮,眼睛暂时无法适应。
再睁眼看去,原地哪里还有四人的身影,全都消失不见了,而那石壁,依旧完整不见一丝缝隙。
贝坎按捺住心头的焦躁,他应该相信殿下的,即使以一对三对殿下的形势不利,可自幼伴在殿下身边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殿下的强大,以及无往不胜,所有的事情都在殿下的掌控里不是吗?位面通道也会如殿下所料一样顺利开通,神族的血脉不该遗落这个已经落后了的位面上。
如此说服自己的贝坎耐心地等待殿下走出来的那一刻。
再说亚述四人,魔纹阵产生的巨大拉扯力将他们四人拖曳进一个四面不见光的死寂的空间中,很快,亚述枯杖的顶上升起一个光球,将四周的空间顿时照亮。
这是一个简单的凌空构成的小魔纹阵,可用来照明,对于如今的亚述来说是信手捏来。
“果然就是这里,这里是由四族力量形成的一个祭坛,中央的我想便是精灵一族的神器了吧。”三皇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这个看似封闭的空间中并没有引起回音,光球也照不到尽头,不知在黑暗之外又是什么地方。
“不用寻找了,这里是由神的力量另外形成的一个空间,没有亚述阁下的指引,我们除非突破了眼下的层次,再也找不到方法进入这里。”三皇子又解释道,一步一步向那祭坛走去,似乎并不怕伯伦三人突起发难。
亚述这才将探寻的目光收回来,同样向祭坛看去。
说是祭坛,其实不过是个石台,看上去普通之极,然而石台中央却是一个通体碧翠晶莹剔透的手杖,亚述再清楚不过,这就是母树本体,也正是来自母树的感应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封印空间。
手中的枯杖欢呼雀跃,甚至有想要脱离亚述的手掌向其飞去的迹象。
亚述轻抚枯杖安抚,快了,等母树履行完本身的使用,便是回归之时。
“既然来了,就抓紧时间开始吧。”伯伦看了一眼亚述,向他点头示意,朝石台走去。
“好。”亚述轻轻点头。
四人很快来到了石台之上,之前在下面没看清,现在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整个石台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纹路,比以往所见过的任何纹阵都来得繁复,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只稍稍专注一下都会头晕目眩。
然而无需别人指引,他们就能感应到自己血脉指引的方位,冥冥中的感应让他们停留在纹阵的某一点之上,那一点上有个凹槽,三皇子指着凹槽说:“这个纹阵应当是需要我们的血来启动的,亚述阁下,我说得对吗?”
“不错,那就请放血吧。”亚述则走到母树的位置,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过去,从中传来的亲切感让人有落泪的冲动,说完看也没看三皇子,就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泛着乳白光泽的血滴落了下去。
这是纯粹的精灵血液,完全剔除了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只这一滴,似乎融入了全部的精华,落入下方的纹阵中,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的纹阵蔓延开来,原本沉寂的巨大魔纹阵一下子活了过来。
伯伦三人陆续挤出了一滴鲜血,颜色各不相同,三皇子的是白金色的,伯伦的则是金黄色的,而卡罗的血液则呈冰蓝色。
三颗饱含各自种族血脉精华的血滴看上去并不像液体,而是几乎凝成固态,进入分属的凹槽后迅速沿着石台上的纹路向四周扩散开来。这三种颜色的血液各据一块地盘互不干扰,使得原本灰秃秃的石台上迅速变得流光溢彩,眩目之极。
同时,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惊人的似能将天都捅破的力量,从脚下的石台上缓缓升起,惊心动魄。
亚述一把拔起身旁的翠色绿杖,另一手中的枯杖立即飞了出去,像是要整个没入绿杖之中,只听轻微“啵”的一声,枯杖不见,而原本的绿杖顶端则生出了一根枝桠。
亚述无暇顾及这一状况,那股惊人的力量旁人只感受到力量的浩大与威严,可对他而言,那力量却是像要透过他的身体传递出去,这力量却不再如之前母树那般的温和包容,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一般。
是母树再次传递了力量让他冷静下来,额头冷汗已经渗出,按照母树的引导将绿杖向前一伸,顿时属于他血脉的力量暴涨,乳白色的血液以他为中心更加快速地向外蔓延,石台轻轻一颤,那乳白色的光芒就融入了另三种颜色中,整个石台剧烈地颤抖起来,伯伦三人先后被一股大力抛了出去,石台中央,亚述的身影则被一团绿色能量包裹住,面部的神色也平静下来。
同一时间,身在魔渊中的劳埃德等人,顿觉整个魔渊的天都变了。
“快看,魔渊中的迷雾气么翻腾起来了?”
“那些魔物怎么回事?怎一个个都突然跑掉了?”原本与他们混战在一起的魔物,居然突然掉头就跑了,让一帮冒险者莫名其妙。
“不对,好像从魔渊深处传来一股森严的威压,看,上空的迷雾翻滚得更加厉害了。”
“魔渊中的能见度好像扩大了,居然能看到更远的距离了。”
身在不同地方的人,都在这一时间发现了魔渊的变化,这样的变化让一部分人惊诧异常,另一部分人则神色越来越凝重。
“老师,这是亚述他们……”斐利斯慎重地都用上了老师的称呼,魔纹师比旁人的感觉更为灵敏,清晰地感应到了魔渊中的变化,以及威压传来的方向。
“跟我来,我们要加快速度。”劳埃德看向威压传来的方向,毫无疑问,他的另一个学生就在那里,而位面通道,即将被打通了,这时候,谁也无法预料到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变化。
身在魔渊门户塞门罗镇上的人,所看到的奇景不比魔渊内的人来得少。
他们只见到魔渊中的迷雾突然爆发了一般想要冲出来,就在不少人惊慌的时候又仿佛有一只大手将那些想要逃逸的迷雾抓住,迷雾挣扎得厉害,然而最终仍被束缚在魔渊界限之内。
有不少人都怀疑自己听到魔渊中的迷雾发出愤怒的咆哮声,与那只无形大手的力量在较劲,但显然最后仍旧屈服于那只大手之下。
都集中在镇上的两位皇帝当然在异变的第一时间就被惊动了,两方人马同时从自己的住处快步走出来,存在了无数年的魔渊突然有些异况,让兰顿的皇帝陛下心中一惊,马上吩咐随从去约见亚斯蒂的那个老头,可想了想又将随从召回来,不是不约见了,而是决定亲自动身,如此一来那个狡猾的老家伙再没什么拖延的借口了。
兰顿陛下的车马很快到达亚斯蒂帝国一方,亚斯蒂一方迅速戒备起来,将老皇帝团团护卫住,还是亚斯蒂老皇帝摆摆手,放兰顿皇帝与他的亲卫过来一谈,他知道两国的商谈是必不可少的。
两个帝国的人马各峙一方,互相较着眼劲,却不知关起门来商谈的两位皇帝最后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只不过最后兰顿皇帝走出来时,脸是黑的,像是忍了极大的怒气,差点让兰顿帝国一方的人马拔刀相向,最后被兰顿皇帝挥手拦下。
稍后,两个帝国各派出一支人马,以合作的名义一起进入了魔渊之中。
☆、半年
半年过去,大陆的人依旧对魔渊中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津津乐道。
有人说那日魔渊上空出现了一条威风凛凛的黄金圣龙,那巨大的身体能直接碾压上千人的军队,也有人说那黄金巨龙旁边还有一只帕奇纳神兽,看上去圣洁不可亵渎,还有人怀疑那里出现了强大的精灵,因为从半年前开始,魔渊就不再为灰蒙蒙的雾气包围,仿佛一块久涸的旱地开始慢慢地恢复生机,那是只有远古时候的有通天造化之能的强大精灵能够办到的。
大陆中央一家佣兵酒吧里,一个大胡子佣兵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说到关键的时候更是兴奋地跳上了桌子。
“……告诉你们啊,老子六个月前就身在魔渊里,原本老子以为这次要丧命在魔渊里了,老子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老子把命丢了一家老小可要怎么活啊,于是老子看到变天的魔渊硬是咬牙忍下了……”
下面的人吹着口哨给他倒喝彩:“你到底有完没完,一口一个老子的,谁要听你这些了,再说谁还不知道你卡恩加是个光棍一个,吹牛吹得太过会把你炸得四分五裂的!”
酒吧里一阵哄堂大笑,口哨声更响。
桌上的大胡子卡恩加气急败坏的指着人群里的人骂道:“你,你给我站出来,谁让你说出来的,你个混蛋啊!!!”
“哈哈……”
“卡恩加你快回归正题吧,哥们等这么长时间不是想听你吹牛自己的,而是要听听你那几天在魔产业里的见闻。”
这个酒吧里不少佣兵是知道卡恩加的确是从魔渊里回来的,所以才有耐性坐这儿听这混蛋吹牛皮,现在魔渊被重兵把守,他们想进都没办法进去了,否则谁有空来听?
大胡子卡恩加拎起一大杯啤酒灌了下去,酒水顺着下巴滚淌下来,被他粗鲁地随手一抹,呲牙道:“好啊,下面就进入正题了,不准再打岔让我分心啊,说不得我就忘了关键的东西。”
“那天魔渊里灰雾虽然变淡能见度变高了,可天空突然出现一个无形的大手搅动起来,他娘的,我们一起去的人就被一阵大风刮得四分五散,最后老子也不被那阵怪风甩到哪里去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然而就见到大群的魔物从老子身旁经过,他娘的,老子吓得当场就尿裤子了……”
“哈哈……卡加恩你不是自诩胆子最大的吗?居然连被吓得尿裤子的事情都自暴出来了……”又一阵哄堂大笑。
卡加恩脸涨得通通红,愤怒道:“你们知道什么,那群魔物中一大部分都是我从没碰过只在书上扫过一眼的顶级的魔物,随便哪一只出来就能我们在座的所有人给灭了,他娘的,比我身边经过的巨魔,踩一脚我都要被震得弹跳好几下,老子没当场吓死就不错了,换了你们肯定连爬都爬不出魔渊了。”
“真的?”有人半信半疑。
“唔,很可能是真的,听说魔渊里现在许多魔物都消失不见了,听说那天有什么力量吸引它们往魔渊中引发变化的中心跑去,否则卡加恩这小子还不得顺便被魔物啃得尸骨不存。”
“哈哈,你小子到底逃过那些魔物的?当时肯定吓得腿软爬都爬不了吧。”
“哈哈,”卡加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嘚瑟道,“老子遇到了个贵人,你们想都不到的,居然让老子碰上了魔纹大师劳埃德和他的学生斐利斯,还有不少以前光听过名字没见过真人的大人物,哈哈,你们谁有老子的运气,哈哈……”
“这混蛋疯魔了,谁快把他拉下来,别再在上丢人现眼了。”有人捂脸道。
“糟了糟了,本城的佣兵都要把卡恩加这混蛋给恨上了,就他这德性,不是给我们这里的佣兵抹黑丢脸吗?让大师以为我们的佣兵都眼卡恩加一个德性,惨啦惨啦。”
“谁,谁说老子坏话的,快给老子滚出去,老子绝不动手打你!”卡恩加在桌子上跳脚怒骂。
一堆佣兵轰上去把桌子掀翻了,让人不忍直视的卡恩加给跌落人群里,气得他哇哇直叫:“谁的手在摸老子屁股,老子跟你誓不两立!老子才不告诉你们,老子看见精灵了!他娘的,快把手拿开!”
……
酒吧一角有人安静地坐在那里欣赏闹哄哄的场面,笑闹声快把酒吧的屋顶给掀翻了。
那人喃喃道:“原来这小子就是劳埃德和斐利斯提到的那个蠢蛋,真是蠢得让人不忍直视,没想到竟让他不小心窥到小亚述的真面貌了,幸好遇上的是我卡罗,否则伯伦那小子还不得把这小子整颗脑袋塞进粪池里。”
不过因为笑闹声太大,他这点自言自语的声音再大也给淹没掉了,无人知道,这一角坐着的便是导致魔渊发生剧变的关键人物之一。
☆、异位面强者
卡罗离开佣兵酒吧的时候已经醉醺醺,一步三摇晃地往就在旁边的同属于佣兵工会产业的宾馆走去,里面的服务人员认识他,好心地将他搀回房间,卡罗给了人小费将人打发走后,就将自己摔倒在大床上,没一会儿就响起了酣睡声,与此同时,房间里的酒气随着他的呼吸也弥漫开来。
无人的空间中,空间突然一阵抖动,一个黑影就这么突兀地悬浮在半空中,先是嫌弃地皱眉掩鼻,酒气真臭啊,从位面通道过来的他循着那边留下来的味道一路找到这儿,没想到是这么个邋遢鬼。
“这个位面还真是落后啊,资源又贫瘠。”黑影来自与通道另一边的位面,当这个久被人遗忘的位面通道有波动出现时,斯卡诺家族以为是一个新生位面送到他们面前了,这样的位面或许才刚刚起步,但它代表的是充足的尚未开发的修炼资源,然而,当伊曼通过位面通道进入这里时大失所望,空气里遗留下来的种种能量气息告诉他这个位面曾经发生过什么,这里曾有过强盛时期和强大的种族,然而不同种族之间的战争摧毁了曾经的辉煌,如今这里的位面上只剩下了这些强大种族些微的血脉。
伊曼是族中非常博学的人,从嗅到的气息就能推测到这个位面的来源,联系族里的文献记载,就知道这是一个曾经和他所在的位面有过联系而后来又消失了的地方,不过相隔的时间太过久远,以至族人将这个位面的存在早已忘却。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有只觉醒了的帕奇纳,那些族人发现通道里传出的气息不如他们所料后,就互相推诿不想跑这一趟,没想到便宜了我伊曼,有这只小帕奇纳,可助我体内的血脉潜力进一步激发出来,达到完美程度也不是没可能。”
黑影伊曼眼中闪烁着既是贪婪又是嫌弃的目光,不管这是不是一只小帕奇纳,他觉得最应该做的事是先帮他洗个澡,否则可不符合他的审美要求。
帕奇纳在他的位面上早已经绝迹了,族人也曾去过其他位面寻找,可能找到的也极其有限,至今他们一族几万年的历史中也只出现过八位觉醒了的帕奇纳,而这八位帕奇纳的伴侣,后来都成长为族中的顶尖高手。
伊曼觉得不能继续等待下去,必须先把这只小帕奇纳弄干净了再打上自己的烙印,否则让其他族人嗅到了他的味道,还不得蜂拥过来抢夺。
说干就干,伊曼从半空中走下来,伸手抓了一团空气,而床上的人就自动飘浮起来。醉得再死的卡罗也是一名佣兵战士,怎可能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发觉情况不对时质问声还没发出来,整个人就被扔进了洗漱间的浴缸里,下一刻兜头的冷水冲了下来,将他浇了个透,什么醉意都没有了。
“你是谁?为什么跑到我房间里来?”卡罗防备地盯着一步步走进洗漱间的男人,瞳孔猛缩,这男人身上的气息异常强大,刚刚被束缚到被扔进浴缸的过程中,他竟然丝毫反抗不得,难道这个男人强大到他无法抗衡的地步?他们这个大陆上怎可能存在如此强大的强者?
与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姿态相比,伊曼脸上露出自以为亲切温和的笑容,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卡罗微微弯腰道:“先容我介绍一下,我是伊曼.斯卡诺,也许阁下已经从传承记忆中获悉斯卡诺家族的存在,那么,我伊曼.斯卡诺在此郑重向阁下求婚,结下生死同盟婚契。”
卡罗两眼一翻,昏厥过去了。
最后的意识是,求退货!
他可不可以退回身上的帕奇纳神兽血脉,为什么位面通道打开后先冒出来的是记忆传承深处的斯卡诺血脉者?!
伊曼则非常满足在上前,替自己的小帕奇纳洗刷干净。至于婚约对象为什么昏厥过去,还不是因为太高兴了,乐晕了的。帕奇纳能激发斯卡诺血脉的潜力,相反同样如此,看看他的小帕奇纳,血脉如此纯净,却没有得到很好的锻炼,不过以后有他来督促了。
远在帝都的伯伦与亚述在同一时间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两人立即通过传达阵前往位面通道,果然发现有异位面者的闯入,却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在此处的人,那就是说,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们大陆上的强者。
☆、来客
伯伦和亚述不敢耽搁,迅速召集守护在位面传送阵与魔渊中的两国强者与上位者,将发现的情况通告,接到消息的人无一不震惊,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再三确认两人的判断正确与否,当得到两人无比肯定的回答后,两个帝国的上层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时隔半年,两个帝国的高层人物再次聚居一堂,这次不是为争执魔渊与位面传送阵的权益瓜分,伯伦与亚述的发现也正是他们最担忧的问题,自己大陆上的魔法文明在倒退,外面的情形如何让他们轻易不敢碰触,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的看法则非常乐观,积极地想要开拓另一边的位面,向外进取,然而现在的情况向他们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形势并不如他们设想的那么美妙。
“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位强者的来历与来意,如果可能要尽最大的可能争取他的友谊!”这是比较乐观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