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表妹 第8节
作品:《四表妹》 晏杭卧房很大,里面是休息的地方,隔了一道八骏图的屏风,外头便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以及一张八仙桌。
他另外有书房,但这书桌上也摆了不少东西,陆莺岚走过去,心中带着好奇去看他桌上的摆着的笔墨以及一些小玩意,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她越看越好奇,四下看了一圈,丫鬟小厮都在外头,再想想自己是他正经的夫人,便忍不住拉开他的抽屉。
第一层抽屉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一只很旧的红木盒子,她把盒子拿出来,瞧见那盒子并未上锁,便直接打开了。
这一打开,便瞧见里面放了一只暗红色的绒袋子,她再解开绒袋子,以为里面是什么稀奇的宝贝,却发现里面装了一堆石头,那石头什么样子都有,紫色的,白色的,灰色的,碧色的,一个个都是月亮的样子,倒是漂亮!
虽然跟什么玉石金器比起来压根不值什么钱,可那一个个月亮形状的石头,陆莺岚喜欢极了,她拿出来其中一枚碧莹莹的石头月亮在手中把娃,可谁知道才拿起了,门就吱吖一声响了。
而后,是晏杭走了进来,他一身朝服,瞧着挺拔英武,面容淡漠微微带着冷意,在瞧见陆莺岚手里的石头以及那只打开的盒子时,晏杭本身头就很疼,此时更疼了。
“你在干什么?”
陆莺岚一惊,她原以为晏杭瞧见自己会很高兴的,可此时却瞧着他冰霜一样的面色心中咯噔一下。
“将军,我在等你,有话想同你说。因为有些无聊,瞧见这些石头觉得好看便拿出来把玩一番。”
她努力冲他笑:“这碧绿色的石头好生漂亮,我很是喜欢。”
一个女孩儿家说喜欢,一块石头罢了,他们又是夫妻,晏杭定然会送给她的。
可谁知道晏杭直接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石头拿起来装到绒布袋子里,而后直接把盒子关上,声音平淡地没有什么情绪:“莺岚,这石头是我行军打仗之时的纪念,对我而言很特别,往后莫要再随意动我的东西了。”
陆莺岚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差一点就哭了。
可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结亲本身就是为了利益。
当初婚前她约晏杭去观花桥相见,那时候他就说得很明白,遵从皇上的安排,两家里都会做好各自的事情,若陆小姐不愿意他也会尊重陆家的选择,总是就是,他对她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喜爱之情,他只是迫于情势而与她成亲。
所以,宣德侯府也不曾嫌弃过她病弱的身体,哪怕她不能圆房,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过。
陆莺岚从前是极其洒脱的,她本身就知道自己这身体哪一日若是撑不住就会香消玉损,从来没想过让自己不开心,可现在她不开心了。
圆房之事她开不了口了,随意找了借口很快就回了自己屋子,心中实在是不忿,让人立即去给自己买些漂亮的玉石回来玩儿,其实她本身就有许多漂亮的玉雕,但不知道为何,就算再好看的玉雕放在跟前,她都觉得没意思。
陆莺岚走后,晏杭立即坐了下来,他头疼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休息了一个时辰,还是难受,起来时没忍住吐了一阵,但到了晚间稍微好转了些,想起来陆莺岚这个人,自己强撑着命人去打了水,亲自把那些石头一个个都清洗了一遍擦干而后又保存好。
但最终他还是命人去库房里挑拣些好的玉石玩意儿送去给她。
毕竟如今两家人的关系还是不能差,他对待陆莺岚,就如同对待那些同僚一般,该打理好的关系就得打理好。
陆莺岚得了那些玉石,心情稍微好些,可却忍不住又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们之前自然是不能圆房的,可他就连她的手都不曾牵过,更不曾亲吻过她,晏杭难道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她虽然病弱,但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女孩儿,难不成他就一点都不动心?
这很不对劲。
陆莺岚没来得及细想,晚上睡得晚了些,不慎着凉,当天夜里就又咳嗽起来。
到了第二日她一蹶不振,连床都爬不起来,她乳母立即朝陆家送了信儿。
陆家自然第一个想法便是让书月立即送药引子过去,来的也依旧是陈柏行。
他知道书月搬了出来,倒是很高兴,但还是委婉提醒:“陆小姐此番身子又恶化起来,只怕这几日陆家会连着找你。”
书月一惊,她原以为陆莺岚前些日子身体好了不少,一听这人恶化了,也忍不住发愁。
自己这身子也不算好,若是日日给陆莺岚提供药引子,那定然撑不住,七日一次都算勉强,毕竟如今她还要跟杏儿一起在街上摆摊卖吃食,身子差了还指望什么?
她与杏儿经历那一场大火,都不是多么健康有力气的人,一个倒了另一个也会步入十分艰难的地步。
书月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要陈柏行同时转交给陆家的人,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若陆小姐身体差得狠了,三五日需要一次药引子她也能咬牙提供,但若是一日一次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陆家老太太瞧见这信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想不到还真的是忘恩负义之人,她能成为莺岚的药引子算是她自己的命好,竟然还这般不识趣!”
旁边伺候老太太的钱妈妈赶紧道:“老太太,您莫要生气,老奴去劝劝。”
这一日,钱妈妈带着陈柏行一道去的大杂院,目的便是取血,外加劝书月回陆府住着。
钱妈妈看着一脸慈祥,书月在煮粥,她在旁边柔声细语宛如一个善心的长辈:“你一介孤女,你外祖孙家是行商之家,前些年是有些钱的,可如今也衰败了,你外祖母的身子也不行了,若是你在京城有个好歹,她定然熬不住。我也是瞧着你可怜,斗胆跟你说几句知心话,姑娘二十三了,身上又带了许多的伤痕,这嫁人必定是一件顶顶困难的事情。若是姑娘肯回陆家住着,在我们小姐需要药引子的时候稍微帮个小忙,我们老太太必定能帮你找个好夫君,此外还给你备一份嫁妆,把你当我们陆家正经的表小姐对待,而你那丫鬟脸上的伤咱们自然也找人给她医治的。姑娘莫要意气用事,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旁人呀。”
锅中的粥香甜粘稠,闻着就让人感觉到舒服得很,书月把火弄灭,浅浅一笑:“劳烦钱妈妈了,可我这身子实在是没法再取血了,您瞧我的手指都发白了。”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指上一个个指肚的确都发白,但这种情况并非是取不出来血,只要硬捏上一会儿也能取得出来,只是被取血的人自然受苦。
钱妈妈不好再说什么,只叹气笑道:“那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回陆家。”
这一日书月依旧去街头卖粥,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甚至昨日买过的人还有回头来买的,个个称赞她煮的粥香甜软糯,喝下去整个人都是舒坦的。
可宣德侯府与陆家却都是乱糟糟的,因为陆莺岚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偏生今日没有药引子,几乎人人都把罪责推到了书月的身上,若是她能善心一些,日日都给药引子,陆莺岚又怎会如此?
陆老太太气不过,直接让人安排了下去。
那边书月在街头正卖着粥,忽然有一位才买了一碗粥的食客举着碗咋呼起来:“有蟑螂!你这粥里怎么有蟑螂!”
与此同时,晏杭的马车经过这里,他今日下了朝,倒是不怎么头疼了,但却饿了,因为起来太早还什么都没吃,车里的点心他都没什么胃口,却想起来那日没买到的粥。
晏杭让人驱车到西河街这边,帘子掀起来一点,就瞧见外面街上卖什么的商贩都有,热热闹闹的,而那粥摊儿今日也在,只是却乱哄哄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正眼神清冷地盯着闹事儿的人在看。
他眼神沉了沉,瞧见那闹事儿的人张牙舞爪凶恶无比的样子,低声对随从吩咐了两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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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声称粥里有蟑螂之人名叫陈铁柱,他举着碗凶神恶煞地喊:“你这粥里有蟑螂,恶心死老子了!大家都来看看,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赚黑心钱!老子要砸了你的摊子!”
他说着就开始撸袖子,周围本身正在吃,以及几个排队买粥的人瞬间都没有胃口了,因为陈铁柱那碗里的确是好大一只蟑螂,看的人反胃!
可书月上前一步挡在陈铁柱跟前,声音平静却坚定:“凡事讲究证据,不是你张嘴就能污蔑了我的!方才这每一碗粥我都是当着排队的人盛出来的,你这碗里的蟑螂好大一只,就算是眼神不好也看得见,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谁会认为我会眼睁睁看着碗里这么大一只蟑螂却还是把它端到你面前?”
本身质疑的人,瞬间也都有些清醒了,纷纷去看陈铁柱,可陈铁柱却叫骂起来:“你这粥是八宝粥,原本颜色就晦暗,兴许盛的时候埋在了碗底!否则老子难不成会自己把蟑螂放碗里?老子图什么?!”
杏儿气得不行:“你是谁老子!一口一个老子,你不怕天打雷劈!我们做生意讲良心,是最爱干净的,怎么也不可能有蟑螂!”
书月握住杏儿的手,声音依旧带着力量:“再说了,蟑螂若是在粥里被煮过,肯定是已经死透透的了,可你碗里的蟑螂分明还是个活的!”
陈铁柱只顾着抓一只最大的蟑螂放到碗里,没注意这些细节,此时咬牙把碗往桌上一顿,几步就要上来:“我管你怎么有的蟑螂!你恶心到了老子,老子便要砸了你的摊儿!”
说着他一脚就飞了上来,可只在一瞬间他伸出来的腿被人用脚一勾,而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众人惊呼,倒退数步,杏儿吓得叫出来,书月也怕,却立即护住了杏儿。
接着,她瞧见了那飞脚把陈铁柱踢出去的人,此人一身朱红色朝服,身材高大挺拔似白杨树一般,生得俊逸脱俗,一双眼眸深邃里头盛着让人读不懂的情绪,他通身都是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普通人瞧见他只怕都胆颤三分。
晏杭摩挲两下拇指上的扳指,低声笑了下,那笑却没什么温度。
“本将无意路过此地,便瞧见有人当街闹事,正好本将现下无事,倒是能帮助断一断官司,这蟑螂……是哪里来的?”
陈铁柱看清楚此人是谁,差点没尿裤子!
当初晏杭率领大军凯旋归来,全京城百姓都夹道相迎,当时他也看了一回热闹,那时候瞧见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晏大将军,陈铁柱也听旁人说过这位晏将军的事迹,讲他独身一人冲到一百多人的敌军阵营中,斩杀了敌军首领,骑马归来之时浑身血迹,到了我军地界这才从马上轰然倒下。
他这些年带兵打仗手上鲜血不计其数,是个一边缝着伤口还能一边同人谈笑风生部署战事的神仙人物,谁不怕他?
若他一个不高兴,只怕就砍了你的脑袋!
陈铁柱脑袋被晏杭最为得力的随从司马寒死死摁住,吓得立马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求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蟑螂,蟑螂是小的放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晏杭直接让人将陈铁柱送去见官,而围观的人却谁也不敢买那粥了,不管方才那粥里的蟑螂是谁放的,毕竟也都让人失去了吃东西的欲望。
这就是陈铁柱的目的。
杏儿眼眶里泪花闪烁,她看看晏杭,再看看自家姑娘,其实心里又恨又难受,难不成姑娘带着面纱,晏杭便没有认出来么?
而书月本身也是怕的,她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越是在晏杭面前,她越是不希望自己出丑,便在心里告诫要冷静。
晏杭第一眼便往书月头发上的簪子看去,而后,他走到她面前,声音平静:“要几碗粥,我这些随从饭量都大。”
这会儿书月也不好不卖给他,只能当他是个普通客人,拿起了勺子盛了几碗粥放到桌上,晏杭便让几个随从都坐下来一起吃粥,他自己也安静地坐着吃粥。
见大将军都坐下来吃粥,那些围观的人立即一个个跟抢似的去买,哪怕没位置了,捧了碗蹲在旁边也要吃。
一锅粥,一会儿功夫见底了,书月跟杏儿忙了一身汗,心里却也是高兴的。
直到晏杭又来了,他递过来一块银子:“辛苦了。”
书月看着那银子,没有接,只淡淡说道:“方才多谢您解围,这粥就当是答谢您。”
晏杭却把银子放到她面前的台面上,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我记得你,你是太傅陆家的远亲?怎的忽然出来摆摊卖粥了?”
书月不想与他多话,但才受了他的帮助,她也只能答。
“毕竟是远亲,不好总是打扰人家。”
她说完,便低头假装去收拾东西,但意思很明显,希望晏杭赶紧走。
从前那些恩怨,再去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她也不愿意再离他这样近。
可晏杭瞧着她发上的那枚素银簪子,忽然就不受控制地问道:“我们宣德侯府近来正缺一名厨娘,若是你想来的,倒是很合适。”
宣德侯府是个好地方,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旁人看来那真是书月烧了高香了。
可书月手里的空碗一顿,她微微低着头,便瞧见他系在腰上的香囊跟玉佩。
那香囊瞧着十分精致,用的是最好的杭绸,绣着云纹与宝剑,是她完全陌生的样子。
从前她从山下一步一跪,艰难地行到山顶寺庙为他求的平安符不知道可是被他随手丢到了哪里。
兴许,是丢在了关外吧?似他们那场找不到踪迹的感情一般,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书月心里空空的,但还是笑了起来:“多谢,我身份低下,配不上。”
她忙着去收碗,再没有搭理晏杭的意思,而晏杭吃了那一碗粥,莫名地舒坦,却在回去的马车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看着她,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