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珂第一次见到尤导演的那种表情，嫌弃之中，眼神却透着宠溺。
    “嘿嘿，那你也来拍一部。”
    在老公身边的易殊老师，整张脸都是生动的，眼角眉梢都是春意盎然的样子。
    程清珂忽然有些羡慕了起来，易殊老师是在大学追求的尤导演，追求了一年，两个人就在一起了，然后各自打赌谁先拿到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就向对方求婚。最后尤导演在颁奖典礼的舞台上，向易殊老师求了婚。
    这样握在手心里的幸福真好。
    曾几何时，她也曾想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他，可是却在刚要迈步的时候知道了结果。
    ☆、第三十三章
    一般而言影视剧中的歌曲，都是由唱片公司提供或者歌手自荐，但这些歌往往都不是很符合电视剧的情节。一部好的电视剧，配乐和歌曲都应该是与人物性格或故事情节相符合的，这样才能够让观众在音乐的渲染下，融入到剧情中。
    易殊老师从包里拿出两张打印好的歌词，递给程清珂和谢尧，然后压低声音对他们两个人说：“曲可是尤导演作的哦。”
    “啊，尤导演好厉害。”程清珂吃惊地看向站在易殊导演后面的尤导演。
    易殊老师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两个人的肩：“那么，两位加油。”说完，挽着尤导演去了对面的操控室。
    程清珂接过管理员递来的耳机，扣在耳朵上，由于长度不合适，没有完全罩住耳朵。她伸出手，想要拿下来调试一下，手指刚触到耳机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片淡蓝色的衣角。她抬起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黑色的、圆鼓鼓的耳机扣在他的耳朵上，看起来有些可爱。他神情淡淡，眼神却是在注视她的头顶。
    他伸出手，微微拿开她一侧的耳机，手指略微用力，帮她调试着长度。
    她能看到，随着他的动作，衬衫的袖口缓缓滑落，露出的那一截手臂，细腻白皙得让她想要在上面留下一道吻痕。
    她只觉好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眼前的那抹蓝色的衣角慢慢消失，最后只余黑色的地板。
    谢尧站到麦克风后面，看着管理员走进对面的操控室，坐在椅子上，打开调音设备，隔着玻璃窗对他们比了个ok的动作。
    耳边传来悠扬的古筝琴音，带着淡淡的哀伤。他偏过头，去看程清珂，看到的却是她怔怔地盯着地板。
    她在想什么，竟然想的这么入神？
    话说回来，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给她打了一百多个电话的那个晚上，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谢尧眉头微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程清珂回过神，看向谢尧，他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跟她说：开始了。
    听到耳机里不断传来的声音，程清珂立刻反应过来，快速站好位置后，低头看了一遍手中的歌词。
    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歌词，陌生的旋律，完全不知道要从哪一个地方切入，她从来没有想过录一首歌会这么难，只能像个傻瓜站在那里。
    谢尧见她迟迟没有开口，撤掉了耳机，对着玻璃对面的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走到她的旁边：“怎么了？”
    程清珂摘下耳机，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我不知道这首歌要从哪里开始唱。”
    “我给你的小样没有听吗？”
    “你何时给过我那种东西？！”
    这首歌他之前让人在录音棚给她录过一个小样，但是现在她这个样子好像是没有看到呢......
    “把手机给我。”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他好像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程清珂连忙乖顺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给他。
    谢尧按下开屏键，看到屏幕上从0到9的数字后，说：“密码。”
    他语速极快，带着一丝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说了出来：“0825.”
    说完之后才惊觉不对，右手捂住红唇，双目圆瞪，像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一样。
    谢尧在屏幕上点出这几个数字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他的生日啊......
    嘴角掩盖不住内心的欢喜，微微上扬，虽清浅，却让人过目难忘。
    谢尧低着头在她的手机邮箱中找到了他发给她的那个邮件，然后将手机举到她的面前。
    程清珂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手机，有些怔愣，疑惑看着清屏幕上的邮件页面。
    他何时给她发的邮件，她竟然不知道。
    “你先听听吧。”谢尧将手机抛给她，转身走到对面的操控室。
    一进屋，就直接对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鞠了一躬，歉意地说：“实在是不好意思，易殊老师，尤导演，两位先出去喝杯茶吧。”
    “为什么？”尤导演有些不悦，要不是易殊，他才不会谱曲、现在还站在这里。
    易殊老师挽上尤导演的胳膊，拽着他往外走：“老公，我正好很久没有和你喝茶了。”说着，还对谢尧笑了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尤导演神情不善的被易殊老师拉了出去，谢尧也让管理员先出去休息。
    短短几分钟，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支走所有人的谢尧，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到对面站在麦克风后低着头一脸认真听歌的程清珂，不自觉的伸出手，在半空中温柔地抚上玻璃窗上的那个小小的人影，眼神缱绻。
    而在对面的程清珂没有注意到，只是听着手机里的声音。
    不知道谢尧是从哪儿弄到的这个小样，唱歌的女声真的是超级好听，温和的声线透着淡淡的哀伤，一字一句如在耳边诉说，十分符合《泪朦胧》这首歌的意境。
    听了数十遍后，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这首曲子。
    谢尧站在她的面前，问：“怎么样了？”
    “差不多已经能跟下来了。”程清珂从歌词纸中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望着他，“这个女声真的好好听啊，是谁唱的？你认识吗？”
    听到她的话，谢尧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他是认识这么一个唱歌的女人的，想到这里，程清珂的心不舒服了起来。这个女人比她的声音好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是她所没有的。
    “你真想认识吗？”
    原来他提起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眼角含笑。
    程清珂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是该点头呢，还是摇头？
    “程清珂，唱这个歌的人，是个男人。”
    啊啊啊，那么动听的声音竟然是个男人，真是无法想象。
    “你还想见吗？”
    程清珂连忙摇摇头。
    *
    录制过程非常顺利，录了三遍就录好了。大家都没想到两个非专业出身的人，竟然唱的非常好听，配合默契得好像演绎了很多遍，歌曲意境也展现的非常到位。
    “歌曲后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一个星期后我把成品发给你们。”管理员对四个人说。
    易殊老师鼓着掌，微笑着说：“真的很不错，完全展现了我写词时的心境。”
    那种轻灵婉转低吟的女声透着浅浅的哀伤，慢慢描绘着西施的一生，让人听之心酸。而清冷醇厚的男音则展现了皇权的沉重，娓娓道来了权力之下的爱情。二人的和声部分十分完美，柔和与低沉的声线契合在一起，好像两条相互缠绕的藤曼，难舍难分。
    尤导演也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轻轻点点头，肯定了他们的演唱。
    程清珂和谢尧由于是戴着耳机，完全听不到对方唱了什么，只是凭借音乐来演唱，哪里唱的不好，哪里感情不充沛，也是由玻璃窗对面的他们提出意见，加以更改。
    “能让我听一听吗？”程清珂问道。
    管理员点点头，打开开关，音响里传来古琴声的前奏。
    不一会儿，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飘进大家的耳朵，不疾不徐，和着清透的古筝声。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曾经在高中的联欢会上，被同学和老师鼓动，无奈之下，唱了一首，立刻就俘虏了不少班上少女的心，音乐社天天来找他入社。那一阵子，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书桌里一堆信封。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声音和当初有些不同，声音中那种冷寂的感觉被另外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取代了，悠悠地像春天的风在你的耳边呢喃。
    听完之后，他们离开了那个录音棚。易殊老师和尤导演本来就是来做歌曲的指导，歌曲录好后，就与谢尧和程清珂告别离开了。
    送走易殊老师和尤导演之后，程清珂和谢尧又去了另一个录音棚。在录音棚配到晚上八点才配了一半剧情。
    程清珂本来还想继续配，结果肚子发出了抗议，她有些窘迫地捂住了肚子。
    谢尧听到了，低低地笑了一声：“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再配。”他放下手中的耳机，继续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好，去哪里？”
    “你想吃的那家小笼包。”那个曾经他趁她喝醉时，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那一家小笼包。
    ☆、第三十四章
    s市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即使已经八点，河岸两边的道路上仍旧有不少行人。
    江边的那家小笼包，人不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穿着校服的学生，是刚刚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老板站在那里看着账簿，正在结算着一天的营业额。
    这时，挂在门上的门铃响了起来，有一对年轻人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戴着口罩，看不到面容，只看那露在在外面的眼眸，便知绝非平庸。男人很高，女人略微到他的脖颈，两个人还都是穿着牛仔款的服饰。坐在一旁吃饭的学生们好奇地看了过来。
    女人声音很好听，她非常熟稔地说：“老板，还是三屉小笼包。”说完之后，她回过头看他身旁的男人，小声询问着：“还喝酒吗？”
    男人摇摇头。
    “真是好久没有看到两位了。”老板很开心，笑着说道，然后看了男人一眼，“在一起了？”
    “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女人立刻反驳。
    这小伙子还没追成功呢？老板有些奇怪，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请你们喝啤酒。”说着，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两瓶啤酒。
    “谢谢老板。”女人眼睛弯的像个月牙，拿着两瓶啤酒坐到靠江的一桌。
    学生们一见老板和这两个人相熟，将头扭了回去，继续谈论今天的趣事。
    程清珂拿起桌子上的开瓶器，非常爽快地撬开两瓶啤酒，递给谢尧一瓶。做完这一切后，握住自己面前的啤酒瓶抬起手肘，便要喝，却被谢尧拦住了。
    他握着她酒瓶的底部，力量有些大，让她无法再动一步。
    就这样，瓶口停在了她的唇边。
    她抬眸看他，看到他眼中的警告，程清珂松了手，任由他拿走她手中的啤酒。
    谢尧拿起桌角的茶壶，翻开旁边的两个杯子，倒了两杯茶，摆到她的面前：“渴了就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