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作品:《诱捕

    ☆、第56章
    傅胭并不认为两人现在是在冷战。
    同样的, 段衡也没觉得他是在和爱人闹脾气。
    只不过, 两人谁也没有联系谁, 谁也没有回到共同住所罢了。
    关于周世海主动出手帮忙这件事情,傅胭其实是拒绝的。
    当然,她拒绝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替梁西宁打抱不平或者是认为傅东静该受到自己应有的处罚,而是她心里很清楚, 段家的人要出手,谁也拦不住。
    当时只是段衡一个人,便将周家搞得水深火热, 更别提现在, 或许是全家总动员了。
    而周世海若参与进来,恐怕会给他增加不少困扰和麻烦, 得不偿失。他的身体又不好,傅胭不想让他操心。
    但大概就像她对段衡说的那样,她可以装瞎子什么都不做, 可如果有人来帮忙, 她无法去要求人家停止,更不忍心。
    果不其然, 孤儿院在周世海的暗中帮忙下,维持了短暂的和平……不到两天。
    紧接着, 孤儿院的情况就又开始变坏,变得更加糟糕,周世海根本就无力挽救,他自顾不暇, 因为与此同时,周家也出了一大堆的事情。
    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面对那般强大的家庭,软来都不行,更何况是硬杠?
    这段时间,她眼睁睁的看了太多事情,脑子似乎有些麻木。
    不,应该说,是麻木到了极点。
    梁西宁见到傅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丝毫不觉得惊讶,还是那副雍容淡雅的模样,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来。
    反倒是傅胭浑身老大不自在,不愧是段衡的母亲,只是这样坐在自己面前,就让她如坐针毡,忍不住想要起身逃离。
    梁西宁安然的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淡淡道,“你比我预想中的晚了几天,怎么?发现搬来的救兵没有半点用处,所以黔驴技穷,想要求我放过你们家了?”
    梁西宁的语气虽然平淡,却相当的胸有成竹,仿佛一切事情都已经掌握在了她自己的手中。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傅胭在来之前并没有想好开场白,只是随着她的话说了,“段夫人,您到底还有什么要求呢?”
    梁西宁将茶杯放下,目光犀利直视着她,“你要明白,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是傅东静的报应,她必须受着,至于周世海,他既然敢惹我,我不会客气。不过……如果我父母能够合葬在一起的话,我可以考虑减轻手段,放她一条生路。”
    这段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很大,傅胭稍微消化了一下,勉强压下心中的疑窦,“段夫人,合葬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做主。我过来,只是想请求您……那些孩子们是无辜的,在孤儿院这样的地方,能被领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再说,如果失去了这个安身的地方,他们没法自己生存。还有周董事长,他只是出于道义在帮忙罢了,并没有故意要和段家作对的意思,您……”
    梁西宁冷冷打断她的话,“那些孩子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傅小姐,你知道我儿子很喜欢你吧?”
    傅胭没有说话,梁西宁以为她理亏心虚,却不知傅胭只是没有料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梁西宁接着道,“我儿子也求了我很久,希望我不要将任何战火牵连到你的身上,他这孩子心善,可能原本打算的是调解我和傅东静,只不过他毕竟是我的儿子,心终归是向着我的,心疼我这个做妈妈的,可是他的心还是不过狠,因为他记挂着你,放不下你……没想到啊,你会和周家勾搭到一起去,那个周小少爷,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这样做,我儿子心里很不舒服。”
    傅胭听着她的指责之词,未发一语。
    梁西宁一直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强势女人,尤其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更是越发尖锐,势不可挡。
    “如果你现在立刻跟傅东静和周世海了断了关系,从此不再往来,那么我可以考虑你和我儿子的事情。毕竟进了段家的门,你应该也能收收心,不再向着外人,和我儿子好好过。”
    梁西宁认为,傅胭既然可以忍受男朋友家里的人对付自己家里的人,那么,断绝关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段夫人。”傅胭的目光平静的望向她,犹如一潭带着火光的死水,“看来在您眼中,只有自己家人的血是热的,剩下的,都是冷血动物。这样也是对的,因为世界上任何一种别具一格的事物,都会认为其他人才是格格不入的,但这也正是这种事物之所以别具一格的原因。”
    傅胭向来都是不说话的时候好像在隐忍怯懦,一旦开口,就能语不惊人死不休,或者直接让人无话可说。
    梁西宁被她噎的脸色一变,“你还真是放肆。”
    “您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完,傅胭将茶钱往桌子上一放,起身离开了茶桌。
    无论她再怎么理亏,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无话可说。
    梁西宁冷冷的看着傅胭的背影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很多声,梁西宁瞥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冷哼了声,接了起来。
    今天可真是个有趣的日子,这一老一少轮番上阵,难道是提前商量过了?
    梁西宁一开口,语气就是半讽刺半冷硬的,“你有事吗?”
    “嗯,宁……段夫人,请问,你……您现在……有时间吗?”傅东静的声音充满着无奈与疲惫,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惹到对方不高兴。
    *
    傅胭离开茶楼之后,哪也没去,顺路去找了周世海。
    两人一见面,傅胭告诉他,“董事长,我刚才和段夫人见了面。”
    周世海刚解决完公司的一件棘手的事情,正好也想给傅胭打个电话,叫她过来,却没想到她自己先来了。
    闻言,他担心地问道,“她为难你了吗?”
    “没有……只是,董事长,其实您以前,是不是和段夫人发生过什么矛盾?”
    周世海愣了下,脸上的肌肉突然就僵住了,“她告诉你的?”
    傅胭摇头,“不是,是我个人的感觉罢了。董事长,您别着急,我不问这事了,公司最近怎——”
    周世海叹了声气,打断她的话,说,“没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
    到了这个地步,再藏着掖着防着什么,就没什么意思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简单。
    周世海和梁西宁,是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但那时两人只是认识而已,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当时两人所在的班级里,有两个风云人物,一男一女、一俊一美、一个才子一个佳人,而这两个人不仅在班级里出名,在年级里也相当的有人气。
    因为,这二人不仅优秀,更是一对叫人羡慕的情侣,无论走到哪里,都惊艳的叫人移不开双眼。
    女生叫程月,男生叫陈因。
    而周世海和梁西宁,也俗套的和学校里许多男同学和女同学一样,分别暗恋着这两个人。
    这倒也没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故事,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乱套了。
    梁西宁一直都是默默的喜欢着自己心目中的美好男人,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只是远远的那么看着。
    而周世海却没她这么冷静矜持,甚至暴走了……他在大四那年,将怀着孕的程月给绑架了,正确的说,是囚禁到了他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知道。
    陈因知道心爱的女人失踪了,连忙四处奔波寻找,只不过他始终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普通,没有任何势力和人脉关系,他只能一个人毫无希望的找着。
    报警?那是没有用的。
    几个月后,当陈因找到程月的时候,他和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三个月了。
    那时程月被关在别墅里,如果不是宝宝在身边,她早就撑不下去,想要自行解脱了。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趁着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带着孩子跑了。
    只不过,最终虽然算是逃了,但却并没有成功。
    一家三口在沿岸被连环车祸给殃及,周世海赶到的时候,救援人员正在海下搜救,直到第二天,除了那二人之外,所有被卷入这场车祸的遇难者和幸存者都已经对上号了。
    在这种情况下失踪,基本上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就像空军落入沼泽地里消失不见一样,生死未卜只是种安慰人的说法,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就是遇难了。
    但是孩子呢?
    就连周世海,在一时难以接受和悲痛至极之下,都忘记了孩子的事情。
    直到后来,周世海才忽然想起孩子的事情,他问了当时在场人员的情况,但却无一人记得,毕竟那时的情况混乱,谁也没有注意这事。
    周世海又想到了事故录像,可遗憾的是当天那地方的摄像头坏了,所以没有什么也没有拍到。
    无论他再做什么,一切都已经是枉然了。
    那个曾在他怀中嗷嗷哭叫的婴儿……应该是没了。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她的爱人和她的孩子。
    梁西宁一早就知道程月被周世海给关了起来,只是她一直没有告诉陈因。
    只是后来,当她忍不住想要告诉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
    这么多年过去了,梁西宁和周世海一直都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两人都有自己的家,都顾忌着自己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所以没有撕破脸,节外生枝。
    梁西宁没有做什么,或许是因为陈因于她来讲,只是回忆中的那个美好少年,并不是她全部的生命,所以无须因此而做过多的事情。也或许,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傅胭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离奇的爱情故事。
    不,不仅是离奇,她甚至觉得浑身发冷。
    傅胭实在是无法想象,一向温柔儒雅、风度翩翩、给予过她许多慈爱与关怀的长辈,年轻时候,居然会是这样极端到有些……有些可怕的人。
    周世海说完,用手捂住脸,傅胭看到他的指缝中,渗出了眼泪。
    经过岁月的磨砺,他心中的悔恨与自责不减反增,每当想起,便是蚀骨灼心般的痛苦。
    “董事长,您……”傅胭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想要出言安慰,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不是没话说,而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眼前终身将在悔恨痛苦中度过的周世海让傅胭眼眶发酸,但那无辜的一家三口,却让她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可能人类,就是这样容易在感情之外产生同情和怜悯的生物。
    *
    傅东静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
    梁西宁怨恨她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逆转的程度。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肮脏恶心的贱人!你也一样,我看到你只想吐!”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牵着你们母子的手,走进我家的那一刻。”
    “是她勾引了父亲,破坏了我的家庭。”
    “就算你不同意迁移墓地这件事,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父亲从那个女人的身边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