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品:《妻不可攀

    有点委屈,她都听到隔壁喻泽撒娇的声音了,为什么她就能那么快哄好章天成。
    “行了,包扎的时候你看着点,需要压,别因为她叫痛了就下不了手。”医生擦完药毫无征兆的就拿了一块冰凉的东西贴在孔安槐伤口上,手掌用力摁了一下,“这样有利于伤口愈合,不过她烧伤的不严重,只要注意不碰到水,一周后直接拆了就行,如果沾水或者出汗,你中途需要换药。”
    孔安槐痛得下意识抬脚想踹人,喻润一手按住孔安槐一手压着她的腿,还得分神去看那片看得他眉心直跳的红肿伤口,弄得满头大汗。
    “马上好了,马上好了。”喻润哄孩子一样的语气,眼角都变红了,早就没有刚才冷冰冰的样子。
    可惜孔安槐光顾着痛完全没注意到。
    倒是医生弄好了之后觉得有趣笑了两声,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喻润告状:“清创比这痛多了,她叫都没叫一下,这真是……”
    他当时还在想这创业的女人性格果然不一样,结果弄了半天,人家只是能撒娇的人还没到死撑着而已。
    孔安槐正抱着喻润眼泪汪汪,被医生这样一调侃更委屈了。
    “明明这个比较痛。”轻若蚊吟的抱怨了一声,感觉到喻润一直跟抱孩子一样抱着她,索性埋得更紧一点。
    看他要冷到什么时候。
    “行了,其他划伤的地方回去拿碘酒擦一下就没事了,小伤而已,就是伤口面积大看起来吓人。”医生大功告成,捋起袖子准备开始折腾喻泽,“你们直接出去缴费拿药吧,没什么事了。”
    “我衣服……”孔安槐脸红红的扯扯喻润衣角。
    她现在还在上身真空状态,趴着没什么,但怎么出门。
    “我来的急,后备箱里只有我平时换洗的衣服。”喻润示意孔安槐坐好,递给她一件黑色t恤,穿起来长度可以当短裙的那种。
    幸好胸小……
    孔安槐低头看着自己没穿内衣但是看起来倒也不特别突兀的胸松口气。
    然后终于抬头和喻润对视。
    “对了。”医生非常及时的探身走进来,又叮嘱了一句,“这两天最好趴着睡。”
    ……
    刚刚被喻润眼神吓得有点慌的孔安槐忙不迭的点头。
    他这不像是生她气的样子,怎么感觉跟那次厌弃自己躁郁症的眼神有点像。
    关他什么事?
    “你坐这里等一会,我去缴费。”喻润掰开孔安槐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阿泽。”孔安槐等喻润出门后才幽幽开口。
    “干嘛?”正在被抽水泡痛得要死又为了保持恶女人设不崩的喻泽正满头大汗。
    “我好像真的闯祸了……”上次喻润这样的时候,他的反应是分手,那么这次……
    “……你反应是真的迟钝。”喻泽哼哼,抱住章天成的手直接大口咬了下去。
    医生被乐得不要不要的:“你们两个还真的是,之前叫的跟杀猪一样的人现在反而不叫了,这是什么道理?”
    两个人都不太想跟直男医生解释什么叫做女友人设,孔安槐现在是真的开始愁了。
    “怎么办啊?”喻润刚才的眼神让她都不觉得伤口疼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和你平时人设有反差萌,应该有用。”喻泽很认真的出主意。
    “……我上次用过了。”孔安槐咬嘴唇。
    “……卧槽,什么时候?”喻泽八卦的瞬间忘记痛,被章天成用力摁了回去。
    “你发癫让我很久没理你那次。”孔安槐精准描述。
    “……”自讨没趣的喻泽焉了一下。
    “为什么你能那么快哄好章天成?”孔安槐声音委屈,她郁闷了好久,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喻润看起来特别不对。
    “……你……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没往那上面想。”喻泽秒懂,感叹了一下,“这件事是我们家的事,我硬要去做,章天成就算生气了到最后还是只能由着我,毕竟这是我自己的事。但是你不一样,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却为喻润做了,所以自然喻润是受伤的那个。”
    “……这是什么道理?”孔安槐还是没转过弯,她这么多年为喻泽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喻泽每次都开开心心的接受了,“我为你做的时候你都没有受伤啊。”
    “大男人心里作祟呗。”喻泽嘿嘿直笑,“不过就算这样,最后还是有办法的,毕竟我们有终极大招。”
    “什么?”喻泽在男女感情的事情上,比她懂得多,孔安槐听得很认真。
    “□□。”两个字被她说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脸红,倒是医生和章天成的手都抖了一下,“终极大招,绝对不会失败的那种。”
    ……
    “也是她唯一会的一招。”章天成冷冷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喻泽迅速的安静如鸡。
    留下孔安槐一个人忐忑的等着喻润回来,并且很认真的思考这大招在现在她背后烧成世界地图的时候应该怎么施展。
    ***
    纪坚哲去机场接喻润的时候,开的是喻润的车,吉普的牧马人。
    孔安槐到了停车场就熟门熟路的想坐副驾驶,结果看到喻润打开了后座的门,清空了椅子上的东西,弄成了一个人可以完全躺平的空间,然后命令:“趴着。”
    ……
    她好像有一次吵架的时候说过,让喻润有火气就一定要发出来……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委委屈屈的爬进去,委委屈屈的趴好,虽然心里面承认,牧马人后座足够宽敞,这样趴着比坐在副驾驶座舒服多了。
    “这样没法系安全带,刹车的时候我会滚出去。”因为不满意喻润的态度,她皱着眉头挑肥拣瘦。
    “我不会刹车。”喻润拿了毯子盖在孔安槐肩膀以下避开伤口,然后开了点窗,车里面一股烟味。
    “你到底抽了多少?”孔安槐气愤。
    难免有点失落,她想当然的以为有她在了,喻润就不可能再抽烟,她连戒烟的话都没跟他说过,毕竟喻润知道她讨厌烟味。
    可是今天他似乎破戒了,就因为她插手了杜时的事。
    为了这种事,他们两个都吵了多少回了。
    “不是我抽的,纪坚哲在机场等我的时候抽的。”喻润终于开口解释,并且拿了几件软一点的t恤叠成枕头,“头抬一下。”
    孔安槐没有抬头,她坐了起来,搂住喻润的脖子拉近,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嘴里确实没有烟味,只是凉凉的。
    “你去厕所用冷水洗脸了?”孔安槐拉开距离,眉心皱了起来。
    喻润心情起伏很厉害的时候会去用冷水洗脸,但是他其实用冷水洗脸会头痛……
    也是作的。
    “嗯。”喻润应了一声,似乎打算忽略刚才那个吻,固执的指了指后座,“趴好。”
    孔安槐不动。
    喻润也维持这弯腰的姿势没动,只是他背光,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你这样,我会害怕。”孔安槐仍然拽着喻润的衣角,她有点无所适从,喻润的大男人心理她从来没有理解过,在她看来,都已经准备要结婚了,应该就是一家人了。
    喻泽都没有不好意思,他又为什么要别扭。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男女差异太大莫名的有些烦躁。
    喻润弯腰的姿势顿了一下,俯身也坐到了后座,低着头。
    真的过了很久,久到孔安槐看着那个低头的男人都快要哭了出来,她最怕看他低头,但是他今晚一直低头。
    “杜时怎么样了?”开口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
    “抓起来了,明天新闻会有。”孔安槐言简意赅。
    “安槐。”喻润终于抬头,黑暗中夜盲的孔安槐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下意识的把喻润的衣角拽得更紧一点,有些急切的打断他的话:“你不要问我要不要分手,这两个字你如果再说出口,我马上就走。”
    她不知道这威胁会不会有用,因为她知道即使喻润真的再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她也舍不得走。
    可是她太怕他再说出那两个字了,她今天,其实很累了。
    “我们领证吧。”喻润叹口气,握住孔安槐的手,他手很冷,在这样的天气冷得有点不正常,“等你伤口好了,见过你爸妈后,就领证吧。”
    孔安槐眨眨眼。
    “我说了那两个字我再也不会提的。”孔安槐浅色眼瞳里刚才一闪而过的恐慌让他心里疼的更厉害。
    从在医院里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开始,他整个人就一直处在被凌迟的状态,为了他,孔安槐躺在床上那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这辈子连个洗碗都不太舍得让她洗的女人,身上一个伤疤都没有的女人,他发了誓要护着一辈子的女人。
    在他怀里痛到发抖,结果却是为了保护他。
    因为他的低气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威胁他不许分手,眼底全是慌乱。
    孔安槐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越来越难以启齿,他不要分手,他要和她结婚,他需要一辈子时间好好爱她。
    “我们结婚好不好?”喻润放柔了语气又问了一次,“房子可以直接买现房,装修的时候先在你家过度,但是我想先领证,好不好?”
    “好。”孔安槐下意识的答应,然后脸一红,“为什么突然……”
    他们不是还在怄气么,她还打算再试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着……
    “我今天差点进不了急诊室。”喻润叹气,头又低了下去,“因为和你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我拿了通行证却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他当时太乱了,脑子里居然没想到喻泽和他的亲姐弟关系,差点因为进不去大打出手。
    “结了婚,你有任何事,我都是第一个被通知的人。”半夜的停车场,安静到空旷,喻润的声音成了整个空间里面唯一的动静,“我不想再经历今天晚上的事了。”
    他要成为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不管任何事,都会签在一起的两个名字。
    ***
    孔安槐很久没说话。
    他们两人十指相扣,黑白分明,虽然心底早就已经认定了喻润就是那个会陪她走一辈子的人,但听到这样的话,却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第一次去你家拜年,喻杰涛掀了饭桌把你赶出去那次,我在路边看到你,你就是这样低着头,周围都是过年红红火火的气氛,每个人身边都有家人,只有你,没有穿外套一个人坐在那里,看起来很孤独。”
    “那时候我和阿泽关系并没有现在那么好,她让我找你的时候,我其实很犹豫,总觉得你看起来很凶,随时会迁怒我的样子。”
    “结果你除了逞强之外没有对我发泄任何负面情绪,甚至看出我的尴尬,粗声粗气的缓解气氛。”孔安槐想到当时的场景,语气温柔至极,“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个人,好像很好的样子。”
    一个看起来那么孤独心灰意冷的人,却仍然记得对陌生人保持善意。
    “那一次之后,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低着头,我就一定会妥协,其实并不是心软,而是觉得,像你这么好的人,不需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