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于曦觉得段楚瑄现在的心情很有可能就跟母星地球原始人类父亲在面对高考完了之后的女儿的心情差不多——
    一看就知道是老父亲般的欣慰。
    于是她立刻摇摇头，体贴地说：“不辛苦，还是主神大人比较辛苦。”
    说起来，虽然感受不到普通的共情，但是通过任务和书籍, 她大约已经开始能够揣摩出对方的表情下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及面对这种心情时她表达什么最为恰当。
    段楚泽看着这两个人“父女重逢”的亲情场面, 摸了摸下巴，随即凑了过来，说：
    “于曦，我也好辛苦。”
    于曦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他。
    段楚泽露出了一个心痛的表情，说：“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辛苦。你居然只看我哥哥，不看我，我好难过。”
    段楚瑄：……？
    这什么可怕的土味情话，还有那个矫揉造作的表情是什么鬼。于曦离开一个月，这里也才过了一天，等个屁的辛苦。
    段楚瑄差点没维持住自己高冷科学家的形象，几乎是无语加黑线地看着一脸几乎可以用“深情款款”表情来形容的段楚泽。
    只有于曦捕捉到了段楚泽嘴角勾起的似有似无的笑意和一丝玩味的情绪。
    于曦发现，隐藏了共情心理后，她捕捉别人隐藏在表情之下的真实情感似乎就更容易些了。
    于曦撇了撇嘴，马上说：“难过的表情做得太假了，差评，打回重做。”
    段楚泽瞬间有那么一丝停顿和呆滞。
    而段楚瑄则是又摸了摸她脑袋，说：“下次话说得不要那么直接，委婉一点。”
    段楚泽旋即一脸黑线——他哥哥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一定在暗爽自己碰钉子了。
    科研人员很快就把初步写好的分析草稿拿给了段楚瑄，段楚瑄吩咐了于曦几句，让她好好休息，便跟着下属往分析室里走去，首脑派来的人在等着他们开会。
    实验室里的科研人员很快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于曦和段楚泽。
    于曦戳了戳段楚泽的手臂，问：“你怎么不走？”
    段楚泽斜睨了她一眼，说：“我又不用跟着去做报告。”
    于曦旋即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一直都很想问，军队都这么闲的吗？我好像每天都有看你往实验室来呢。”
    段楚泽随意地坐在了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曦，说：
    “我怎么发觉你表情开始越来越丰富了，说的话也越来越扎人了呢？”
    于曦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后回答说：“主要还是你教的好。”
    乱七八糟的小说没少看，感觉说话都开始接地气了。
    段楚泽又是一阵黑线，怎么说呢，好像确实是他的锅没有错。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于曦——
    不再是懵懂无知的话……是不是表示，虽然共情被隐藏了，但她依然有存在感受得到情感的可能性？
    他忽然问于曦：“你有让我哥给你讲童话故事吗？”
    于曦点点头：“他给我不少童话故事书。”
    段楚泽摸了摸下巴，问：“没有讲给你听吗？”
    于曦说：“他很忙的。”
    闻言，段楚泽一脸严肃地说：“于曦，我跟你讲，这是他身为主神的不负责任，今天开始，让他给你讲童话故事，培养培养你俩父女之间的感情。”
    于曦看着他，按照自己的理解思考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说出一句：“段楚泽，你这是要我去勾引主神大人吗？”
    段楚泽：……？
    这话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他抽了抽嘴角，半晌，才控制住表情，说：“不然你来勾引我试试？”
    于曦看着段楚泽的表情，揣摩了一下，随后便说：“你的话，没有什么挑战性。”
    毕竟是讲几句土味情话就脸红的人，攻略等级约等于0。
    段楚泽身心皆遭受巨大打击——他原本散漫的表情变得有些无语，随后便严肃地说：
    “不，我很有挑战性的，我劝你试试。”
    于曦：……？
    ——就感觉他有毒。
    段楚泽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于曦记得下午的时间里他还是要回军队处理点事情的，因此也没有留他。
    只是段楚泽在走之前，他再度强烈建议于曦攻略自己试试无果后，发现于曦又安静地坐下来看书，具现化出来的电子书封面依然花花绿绿，她翻开了第一页。
    在翻开之前，段楚泽捕捉到了封面的标题，上面好像是：
    《绝情霸王花：冷血帝君的独宠小皇妃》
    段楚泽差点没脚下一滑——好像还是他随手从资料库找给她的……？
    …………
    于曦阅读完冷血帝君的独宠小皇妃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其实做了几次任务，她已经隐隐约约能揣摩出段楚泽给她的爱情小说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鉴于她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一时间也捉摸不出具体不对头在哪里。
    旋即，她想起了段楚泽下午的建议。
    ……或许确实可以找主神大人试试？
    等到段楚瑄完成了报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想起来于曦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她，便匆匆忙忙地赶过去。
    打开门，于曦已经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趴着睡着了。
    有清冷的月光洒向了她的侧脸。
    有一刻，段楚瑄有那么点微妙的愧疚感，虽然于曦只是个试验品，但终归也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她不一定能够懂“被人晾在办公室一整天”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段楚瑄作为正常用有感情的人类，却是懂的。
    于曦听到门口的动静，条件反射便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站起来，看着前方的段楚瑄，笑了。
    她用一如既往清脆甜美的声音说:
    “主神。”
    没有一丝阴霾，一丝怨言。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愧疚感才会一点点加深。
    段楚瑄顿了顿，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用温和的声音对她说：
    “让你久等了，我忙完了，回家吧。”
    于曦点了点头，把有些凌乱的办公室桌子收拾好，便小步跑向他。
    挽上他手臂的时候，于曦的表情是愉悦和高兴的，她思考了一下之前在任务中学到的东西，便清清嗓子对段楚瑄说：
    “如果是主神大人的话，等再久都值得的。”
    段楚瑄停顿了一下，随后揉了揉她的头，说：“回家吧。”
    于曦觉得如果在这里也有系统提示好感度的话，那段楚瑄应该有好感增加的提示。
    不过这个又不是任务，她只是正常表达身为幼崽对于拥有养父之恩的主神的感情，她说这些话应该也没什么错。
    等到了家，段楚瑄照例是像个老父亲般操心，平时于曦的生活起居本可以让机械仆人代为照看，但作为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段楚瑄多少都希望能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后来观察淡了，照顾她便成了生活里的一种习惯，想想，他居然还有种自己和于曦相依为命的奇怪错觉。
    而于曦则简单认为这是一个“老父亲一样地照顾着她”的主神大人。
    等段楚瑄照例看着她洗漱好爬到自己床上时，于曦却忽然对在门口的他招招手，说：
    “主神，我睡不着，你讲故事给我听啊。”
    段楚瑄愣了一下，随后问：“我给你的童话故事书呢？”
    于曦撇了撇嘴，说：“主神，我在攻略的那个世界里，发现血亲都会给几岁的幼崽讲故事。我也才几岁而已，既然是把我模拟成人类那样，你就不能也像他们对待几岁幼崽一样对待我吗？”
    ——说得很有道理，段楚瑄无言以对。
    他想了一下，随即走了过来，靠坐在床的边缘，随手从于曦手上拿过了一本童话故事，翻开。
    于曦立刻凑上去。
    她找到一个舒适的位子，窝在了段楚瑄的怀里，蹭了蹭他胸口。
    段楚瑄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微微低头，便能看到于曦穿着睡衣很心安理得地窝在他右边怀中，等着他讲故事。
    ——因为不会共情，没有感情，所以做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不带有一丝目的的。
    是这样吗？
    段楚瑄幽深平静的视线从她的头顶移开，开始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讲完了一个故事，于曦却没睡着，段楚瑄活动了一下被她压得有些酸痛的身体，说：
    “讲完了，你睡吧。”
    于曦“哦”了一声，便从他身上滑下去，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虽然已经逐步开始懂得了人类的情绪表达，但偶尔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比较懵懂和机械的一面，比如说现在，讲完故事就是讲完了，任务完成，也不会对着他撒娇耍赖让他再讲一个。
    段楚瑄微微低头，平波无澜地眼神注视着侧躺着闭眼的于曦。
    良久，他忽然用有些冰凉的手摸了摸她温润的脸颊——细腻的，美好的。
    触感很柔软。
    然而下一刻，于曦藏在被子里的手却按住了段楚瑄摸着自己脸庞的手。
    随后，她睁开眼睛，对上了段楚瑄的视线。
    段楚瑄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这个动作确实有点暧昧……不知道怎么和于曦解释。
    然而下一秒，于曦却是直直地看着他，忽然抛出一句：
    “主神，你这是要玩火吗？”
    段楚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