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品:《他掀了我的红盖头

    乐浛直视着许靖森,没有回应。
    刘一凡已经感觉到许靖森的状态不对了,他不安地后退一步,实在不想被波及。
    许靖森扭转了下脖子,笑了声:“变态?”
    他摸了把自己的后脖颈,吸了下鼻子,开口道:“乐浛,也就今天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你敢说这种话。你敢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说吗?”
    乐浛淡淡道:“为什么不敢?”
    许靖森抬头,整个人周身萦绕着暴戾的气息,他一字一句道:“你会被我干死。”
    祁洵一瞬间攥紧了拳头,发出了骨骼摩擦的声音,眼中闪烁着冷光。
    乐浛握住他的手,对着许靖森说道:“如果我真被你干了,那时候我肯定也已经死了。所以你要杀人吗?”
    许靖森的面部肌肉紧绷着,他死死盯着乐浛。
    乐浛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啊,不会真幻想过我会跟着你吧?小孩子都不会做这种白日梦了。”
    “乐浛!!”许靖森怒吼一声,吓了刘一凡一跳。
    许靖森很少很少会被人激怒,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懒洋洋地踩着别人的脑袋,别人颤颤发抖跪在他的脚下。刘一凡真的从未见过许靖森这副模样,完全失去控制了,这根本就是恼羞成怒了啊。
    刘一凡暗暗心惊,没想到许靖森对乐浛是来着的,见许靖森冲着乐浛过去,而那几个高大的酒吧里的人就要过来,硬着头皮扑上去抱住了许靖森,连忙道:“艹,你冷静一下!你不要被激怒啊!”
    许靖森的眼睛红了,简直闪着凶光,乐浛却丝毫不惧。
    ……或许除了已经不怕死了之外,另一方面确实也是因为身边有那个男人在吧。
    祁洵蹙眉道:“乐浛。”
    “没事。”乐浛说着,扶着祁洵,总算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最后看了姚翎羽一眼。
    这一眼,带着些许鄙夷、怜悯、同情,仿佛在说着“你也不过变成了这样”,令姚翎羽脸色大变。
    他在瞬间被和许靖森同样的恼羞成怒席卷了。
    他的爸妈没钱。
    越没有的东西越想要,更何况是钱这种东西。
    在偷乐浛的手机之前,他就偷过不少东西,只是从未被人发现。
    而偷乐浛的手机时,他也没想过这几乎不加考虑的一个举动,会给他之后的人生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后来他曾好几次后悔——要是当初没偷乐浛的手机就好了,要是当初没有被羞辱感驱使着,闯进那一晚的晚自习教室就好了。
    他喜欢男人,是个偷偷摸摸度日的同性恋,发现乐浛手机里的秘密时,找到同类的惊喜感、窥视欲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扭曲的心理,让他把那些对话一张张截图下来,然后就如许靖森所说——时不时地看上两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求什么,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或许只是出于好奇,反正最开始,他并没有想过要拿这些截图作为报复乐浛的工具。
    冲动与勇气来得快,退得也快,当乐浛成为了全校的话题中心,校园生活与身处地狱无甚差异的时候,姚翎羽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即使乐浛是个同性恋,他依旧抹不掉自己身上“小偷”的标签,他依旧是众矢之的的。
    姚翎羽害怕了,他更进一步地缩起了脖子,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一只老鼠——直到许靖森向他伸出了手。
    姚翎羽憧憬许靖森那一帮人已有许久,他向往着那种嚣张肆意的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即使犯了错,老师除了责备几句也不能怎样,父母来到学校不会卑躬屈膝,档案里也不会留下难看的一笔。
    他过去就无比想要进入那样一个圈子,可那一帮家庭背景与他天差地别的少爷小姐,自然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直到许靖森向他递出了手。
    那时候,姚翎羽看着那只手,欣喜若狂。
    而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每到夜里就会想起那时候,许靖森递出那只手时,唇边玩味的笑容。
    这已经成了他的噩梦。
    直到现在,姚翎羽当然已经无比清楚许靖森当初把他收到身边是因为什么。
    高三那一年,许靖森把他带在身边,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地当着校霸,一切就和姚翎羽梦想中的生活一模一样,直到高考完之后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许靖森上了他。
    高、潮的时候,许靖森掐着他的下巴,眼神迷乱地叫了一个名字。
    那两个字,大概许靖森事后冷静下来时,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叫的是“乐浛”。
    ——姚翎羽比许靖森还要更早一步地明白,许靖森对乐浛怀揣的是什么心思。许靖森或许明白着自己的身体里涌动着欲、望,可他没想过自己是认真的。
    多可笑啊,这个男生竟然扭曲到这种地步,他踩踏着乐浛,把那股他自己都显然没完全搞明白的心思化作了凌、虐欲,甚至把他这个陷害乐浛的人收在身边,或许是因为他是“与乐浛有牵连的人”,又或许仅仅是为了践踏乐浛。
    乐浛的存在点燃了他另一个世界的火焰,他却用姚翎羽烧旺了这把火。
    而当那把火终于照亮了他另外那个世界的时候,乐浛已经不见了。
    许靖森在床上很疯狂,姚翎羽不知道当哪一天乐浛躺到这个男生的床上时,这个男生会不会温柔一些,可至少对他,许靖森是放肆狠绝的。
    姚翎羽害怕他,却不敢离开他,因为在许靖森的庇护下,他过上了和过去不一样的日子,他已经无法想象离开许靖森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而这两年,在这扭曲的日子中,他总是在想着——
    啊,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人,人生却会这么不同。
    乐浛被他当众揭发性向,那之后几乎被全校非议,被许靖森和于曼曼这一帮魔鬼折磨。可为什么这个人还好好的呢?
    每天都安然自若上着学,即使连父母都责骂他,他依旧安安静静,乖乖巧巧。
    为什么他的成绩没有一丁点下滑呢?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吗?
    为什么他还丝毫不受阻碍地考上了t大?那可是全国名校,数学系更是精英专业,他的前途会一片光明吧?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都是人,却活得这么不同。
    他自以为他把乐浛打落到了泥里,可乐浛却迈向了阳光满照的蓝空。
    他自以为他终于步入了天堂,可清醒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处地狱。
    第050章
    姚翎羽被浓浓的嫉妒和不甘侵蚀了。
    就在方才, 他还想要看看, 他想看看许靖森这次把乐浛抓到手之后, 会怎么对待乐浛。
    他想要看着乐浛再一次掉落到泥沼里, 想要看乐浛跟他一样地挣扎。
    而此时此刻, 乐浛却被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护在了怀里。
    那个男人疼惜地抱着他,安抚着他,还当着他们一群人的面承认了自己是乐浛的男人,丝毫不畏惧别人的目光。
    为、什、么?
    姚翎羽不明白,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甚至想着, 灵魂如果能互换就好了,他想要和乐浛交换皮囊, 让他成为乐浛,让乐浛成为他。
    谁不想要这样的人生——他也想要那样的人生啊!!
    祁洵自然能感受到这帮人各种各样的视线,这些视线就像是蛇一样,也像是臭虫, 又脏又恶心。
    祁洵把乐浛扯到了身后,正想开口,乔睿下了台听到消息,后知后觉冲了出来,见到这情景愣了一下,而后看了乐浛一眼, 瞬间变得愤怒。
    他寒着脸捋起了袖子, 冲着许靖森他们走了过去:“什么意思?想打群架吗?”
    其实祁洵也觉得, 他们人这么多,这几个人不揍一顿他实在不甘心,因此闻言眼睛眯了起来。
    乐浛蹙眉,连忙开口制止:“乔睿,你别过去!”
    “我别过去?”乔睿臭着张脸回头道,“那你就可以跟他们打架去了?”
    乐浛这会儿身上还疼着,也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稍微动一下身上就不对劲,只能道:“……打群架事情就严重了啊。”
    这之前还只是三对一,现在乔睿要真上手,酒吧里的人也跟着上了的话,事情就真闹大了。
    “你不会想这样就放他们走吧?”乔睿瞪大了眼睛。
    许靖森一直盯着乐浛看,没开口,而刘一凡见乔睿气势汹汹,警告道:“你们别太嚣张了,真当我们没办法走啊!”
    大不了他现在立刻打电话叫人过来帮忙,就像许靖森说的,这帮人不敢在前面开歌会的时候把事情闹大,那他就有时间找人来,要么放人,要么打群架,反正乐浛他们有所顾忌,可他们不怕事情闹大,怎么着都能兜着,到时候他就不信他还走不了!
    于曼曼从刚才开始起就在哭,闻言也抹了把眼泪,狠道:“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就报警了你信不信?我爸可是局里有人的,你们小心点——”
    安可煞白着脸呆了半天,听到这里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抖了一下。
    祁洵笑了:“局里有人?跟我来玩以权欺人这一套?”
    祁洵的反应太淡定自若,让刘一凡警惕了起来。
    安可扯扯于曼曼的衣角,小声道:“曼曼,别说了。”
    于曼曼这会儿心情不好,不耐烦道:“干什么啊,我们几个还用得着怕他?!”
    当初能跟他们玩在一起的有几个是家庭背景不厉害的,不然哪能在学校里嚣张,连校长除了口头批评几句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
    祁洵再怎么粉丝多又有什么用,粉丝能拿来干什么?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都还没混出道的小人物而已!
    安可急了,又觉得丢脸,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大:“我前两天刚从我好朋友那边打听来的!你都不知道祁洵爸爸是谁……是恒裕集团的老总祁耀名啊!”
    安可对祁洵的喜欢自然不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她就跟于曼曼一样,想要真正地接触祁洵。更何况祁洵是c市的人,她相信她能打听得到,而事实是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可她确实知道祁洵的身份了。知道之后,有了这么一道光环加身,她当然更加迷恋祁洵,而出于这些少女的小心思,她也暂时瞒着于曼曼,没打算把她打听到的事情告知对方。
    结果……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而她的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愣住了。
    乐浛也愣住了。
    恒裕集团全国有名,老总是经常跟那一两个人争首富的……而那老总,好像真的姓祁?!
    乐浛都傻了,愕然地回头看祁洵——这个男人来头竟然这么大?!
    怎、怎么可能!
    乐浛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在生活中接触到这种人物,这也太夸张了吧……
    祁洵注意到乐浛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地咳了咳。
    他没想过要抬出他老爸的名字,毕竟他从小到大要做什么都是自己争取,压根不需要他爸妈帮他什么。他自己在外独立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早就发展出了人脉,根本不把这几个少男少女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