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作品:《师兄总是要开花》 就在她开始默默反省自己的时候,崔尘开口了。
“师妹。”他握紧了赵坦坦的手,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我心悦你。”
第222章 我心悦你2
师兄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他说话时声音如溪水般带着令人舒心的清澈,他叹息时,则似山间穿流的风声般空灵飘渺。
而此刻,他便用他那溪水般的声音,就这样十分突然,毫无预兆地说着:“我心悦你。”
赵坦坦半晌儿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无法立即理解出他所说的那四个字,所代表的涵义。
过了好久,她才嗫嚅道:“师兄,风有点大,我好像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这屋子的门在进来时便关上了,有个鬼的风。
原本说完这话后,便屏气敛息等着赵坦坦回应的崔尘,眼微微眯了下。
赵坦坦只听得喀拉一声,这屋中唯一能通风的窗子已自行合上。
然后她感觉到崔尘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十分缓慢而清晰地重复道:“我心悦你。”
明明是破旧逼仄又窄小的房间,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有回声般。
赵坦坦的耳中只觉轰隆隆一片,似乎听清了,又似乎没有听清。
她迟疑地看向崔尘。
“师兄……”她迟疑着,“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总是沉稳内敛,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师兄,纵然先前再失望,再狂乱,甚至与她有过亲吻,却也从不曾这般直白地说过话。
她真的不是听错了吗?
赵坦坦的视线,随即落在他光洁如玉的额头。
崔尘随着她视线的转移,腾出一手抚向自己的额间:“在这里,曾经绽放过一朵花。这朵花生于心中,长于额间。你之前所看到的,我那些失控的举动,都是因这花毒触发了我的心魔。”
他叹了口气,声音似山间穿流的风声般空灵飘渺:“我的心魔一直都被我压抑在心底,是我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和欲。我一直不愿在修行圆满之前,令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徒增压力,甚至影响修炼。我执着地希望我们能天长地久,却未想到,这份执着其实就是心魔的表现。”
“师妹,在过去的这千年来,我想过很多。”他一贯淡然的神色中带了些哀伤,“从看到已经没了气息的你那时起,我便反复地思考,想着我们为何会走到那样一步。直到回首从前,我才赫然发现,过去的千万年岁月里,我竟连一句最简单的‘我心悦你’,都不曾直接同你说过。”
赵坦坦垂下眸子。这是师兄第一次与她面对面,简单而直接地对她剖白心声。
若是在过去,哪怕只是千年前,青云峰上的莲纹,听到这样表白的话语,都会欣喜感动,会抱紧了师兄,不愿再与他分开。
但此刻失去了修为,更失去了七叶梵莲精髓的赵坦坦,只是在沉默许久后,十分平静地说道:“师兄,我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数十年的生死与共,两千年的相伴修行岁月,万年孤寂的独居,以及那之后自以为正确的抉择。
他寻来七叶梵莲,为她重塑肉身。她又还以七叶梵莲之泪。
这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真是一笔烂账。或许越是亲密的人之间,便是越是如此无法分清彼此得失。
可如今的她,又能拿什么来回应师兄?
崔尘的唇又抿了起来,面沉如水地盯着赵坦坦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放开她的手起身:“也罢,用膳吧。”
终究还是不忍心逼她。
直到推开门走出去,赵坦坦才有些尴尬地想起,这院中的厨房内连点存粮都没有,更哪有什么饭菜可以让他们来“用膳”?
“师兄……你可以不用委屈自己……”赵坦坦在看到崔尘利落地打扫完厨房,卷起自己衣袖下厨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开口了。但这句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崔尘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这样的事,我也不是没有做过。”崔尘看也不看她,径自在刷干净的锅中倒入刚打的井水,厨房内的灶火早已烧得旺盛。
赵坦坦怔了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是啊,这样的事,早在万多年前,他们将修为还于昆仑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过下来的。
他们那时没了修为,失去了辟谷的能力,便需要正常进食,而光靠身上仅剩的几颗辟谷丹,根本不够维持下去。
于是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两人,便开始琢磨起自己下厨做饭。
在那时自告奋勇的莲纹,第三次烧着了厨房后,师兄终于忍无可忍,亲自捋起袖子拿起了锅铲。
还别说,年幼时曾经在凡界世家大族生活过几年的师兄,凭着记忆中的口感,经过一番奋斗之后做出来的饭菜,那味道倒也不输凡界的大厨了。
自此以后,做饭的职责,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师兄头上。
也不知那些对师兄痴心不已的师姐妹们,以及把天才紫尘几乎当做神明来崇拜的师弟们,若是看到他们一向清冷如谪仙的大师兄,每天拿着锅铲在厨房里翻着花样炒菜熬汤,会是什么心情。
反正那时的莲纹每次都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然后以膜拜的心情将师兄的劳动成果一扫而空。不管多少次,都是如此。
就好像此刻的赵坦坦,看着站在灶前的师兄,竟渐渐忘记了方才的忐忑,在门槛上坐下来,就那样一不发地看着他做饭。
崔尘看着锅中沸腾的水,唇虽仍紧紧抿着,也未再开口说话,但眼眸中同样闪过怀念。
这一刻,仿佛万年岁月从未曾流逝过,他们还是当初的他们。
第223章 邪术
等到了晚上,终于从师兄的表白中真正回过神来的赵坦坦,就更觉得这破旧的院子,用来招待崔尘这样处处讲究的修真者……实在太磕碜!
这小院位置偏近郊外,跟周边民居之间隔得也比较远,加上大约多年无人居住,满院子荒草没径,一到晚上看着便跟鬼屋没什么区别。
尤其现在院子里还多了棵枝叶虬曲的大槐树,夜里看来有如怪兽在张牙舞爪,胆小些的人望见都能被吓死。
就算赵坦坦知道那是槐猛,乍一眼也觉得瘆得慌,然而唤了槐猛几声,对方却毫无反应。
自打他们回来,槐猛就变回原形,没再说过话,也不知是不想打扰他们,还是太心虚了。
许是太久没好好吃顿饭,一桌饭菜转眼就有大半进了她肚子,她咬着碗沿偷偷瞟向在一边,已经开始收拾桌子的崔尘,瞟了一眼又一眼。
“怎么了?”似乎终于受不了她这样的偷窥,崔尘开口了。
赵坦坦张了张嘴,她想问的事情太多了,却不知该先问哪桩,比如——师兄此番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表现有点太过反常……
还有各派如今可还安好?紫萌又去了哪里?以及……师兄的修为,为何这次恢复得如此缓慢?明明上一回跟一飞冲天的炮仗一般,嗖一下境界就飚上去了……
但这些话,她才要出口便被外间的动静,又吓了回去。
外头那突然飞来的黑漆漆一团……是什么玩意儿?夜鸟?还是蝙蝠?
还没等赵坦坦看清楚,那团黑影已经向她直冲而来。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黑影迎风而长,越变越大,等到了赵坦坦面前时,已如同一张漆黑的大网般,对着她兜头罩了下来。
——难道是妖怪?
怎么都已经到凡界了,还能动不动就遇上个妖怪!
赵坦坦撇了下嘴。
她虽然如今等同肉体凡胎,但好歹曾是多少年的剑修,基本的反应还没有丧失,怎能栽在区区小妖怪手里?
黑网虽来势迅猛,转瞬即至,但在罩下来的瞬间,赵坦坦已飞快向旁边一滚,恰好躲了开来。
随即耳边响起“叮”的一声清脆鸣响,那是挽紫剑击中黑影所发出的响声。
虽然听到的仅仅是这样一声。但凭赵坦坦的经验,能轻易听出这是数百剑,在几乎同一时间击在同一位置上,所密集发出的声响。
而能做到这样的手速、这样的准确度的,放眼整个修真界,目前唯有崔尘一人。
他果然无愧为当年的修真界第一人。
哪怕放在如今,若是不论灵力,光凭这剑法剑意,他也足以傲视整个修真界。
赵坦坦在这刹那间感叹了一番,崔尘却仿佛有所察觉般朝她瞥了眼。
黑影在这“叮”的一声之后,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收缩成一小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来处飞回,须臾间已消失踪影。
“槐猛!”崔尘的喝声传出同时,院中巍然而立的大槐树随即枝叶一展又倏地合拢。
又是一声惨呼之后,那消失的一团黑影竟已被罩在槐树枝桠间,左冲右突却再也逃不出去,就似被关在一个牢固的笼子里一般。
赵坦坦看向身旁的崔尘,他手中握着挽紫剑,神情平静中带着冷意,就这样提着剑推门走入院子。
院中的黑影仍在不断挣扎惨叫,但无论它如何反抗,槐树的枝桠始终纹丝不动,顿时让赵坦坦刷新了对槐猛用途的认知。
崔尘站在院中观察了一会儿那黑影,眼中冷意更甚,手中剑芒一吐,剑气凌厉如有实质,直刺黑影正中心。
便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却不再尖利,竟是变作了女子的声音。那团黑影竟在中了崔尘一剑之后,从中间分裂开来,如同一个被撕开的皮袋子般,从里面滚出了一个女人。
赵坦坦吃了一惊,借着月色看过去就更为震惊。
那装成怪物的女人,模样出乎意料的有几分姿色。这也就罢了,想不到她身上的衣着竟还有几分眼熟——这种浅紫绣着云朵的裙衫,除了紫云宗的弟子服还能是什么?
但紫云宗的弟子为何会以这种妖异的方式出现在这儿,还无缘无故的要暗算她?
“紫云宗?”崔尘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并未露在脸上。
他扫了眼槐猛,槐树的枝桠随之一松,这紫云宗女弟子便滚落院中,将地面的荒草压倒了一大片,形容狼狈不堪。
她却就着这一滚之势,手中法诀一捏,又要向外飞遁。下一刻她却闷哼一声,被槐猛的一个粗壮树枝直接打趴在地上,显是伤上加伤了。
“既是紫云宗弟子,为何修炼邪术,害了这里的多条人命?”崔尘手中剑未收,斜斜地指着那女弟子,说出来的话,令赵坦坦又是一惊。
她甫来到这镇上,便屡次听说近来此地常有女子无故失踪,被发现时已失去全身血液,而惨死的事,更曾亲眼目睹过被害者的遗体。
但猜破天,也未曾料到凶手竟是眼前这紫云宗女弟子,并且竟是为了修炼邪术?
紫云宗乃当今修真界数得上的名门大派,为何竟会有弟子修炼这等阴损的邪术?
赵坦坦不由想起曾在琼华派,同样丧命于失去全身血液的两名紫云宗女弟子,当时此事还曾一度令得师兄受诸派质疑。
也不知紫云宗的掌教及长老们,如今是否知悉自己门中有人修炼邪术?
而修真界屡屡发生女弟子丧生的命案,又是否此人下的手?
赵坦坦想着,又仔细打量院中女子。
不……不对,这名女弟子看着面生,显然当时在琼华派的仙剑大会,还没有资格参加。而够资格前往仙剑大会的,都是各派筑基至金丹期的精英。
那就是说,仙剑大会时,以这名女弟子当时的修为,不可能进入琼华派,更不可能对同门中的精英下手成功。
所以……难道当时的凶手还另有其人?
“咯咯咯……”女弟子受伤应当不轻,瘫软在地上,没有反抗之力,嘴里却发出诡异又刺耳的笑声,衬得这阴森的月夜愈发恐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