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品:《宦妾

    赵珒见她唉声叹气的,坐在妆台上,看她蹙起的眉,问:“怎么了?”
    “赵珒,你瞧我是不是胖了?”
    赵珒俯身捧住她的脸揉了几下:“嗯,是圆润了一些。”
    “这可怎么办?我腰也不细了!”薛令微比划着自己的腰,满脸愁容。
    “我看看?”赵珒煞有介事的朝她腰摸去,轻轻捏了一把。
    薛令微忍不住扭了下身子,咯咯笑道:“痒死了痒死了!你松手。”
    赵珒唇角勾起:“其实你别的地方也胖了。”
    “啊?别的地方?哪里?”
    “这里。”赵珒指了指她的胸,一脸坏笑。
    薛令微立马双手交叠挡在胸前,横了他一眼。
    “你全身哪里我没看过?挡什么?”赵珒抓过她的手腕,将她从凳子上拉到自己怀里,邪魅一笑:“两日没碰你了,让我看看你到底胖多少了——”
    赵珒看得出来这段时间薛令微变得圆润了不少。不过他觉得这样正好,圆圆润润的也可爱,不似她从福州回来之后那样纤瘦。其实她也并没有胖到哪里去,顶多是回到了以前做郡主时的样子罢了。
    他又开始解她的腰带,手伸进她的衣裳里四处游移。薛令微左右扭动极不安分,他眸色一黯,声音低沉:“别乱动。”
    “好痒,你别乱摸啊!”
    赵珒根本没理会她。薛令微见状,便伸手去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果然赵珒抓着她的手劲瞬间就松了,她见状抓紧衣裳赶紧从他怀里出来,却还是没有逃脱他的掌控,被他一把抓了回去。
    “姌姌,变坏了啊。”赵珒的手依然不安分,专碰她敏感的地方,薛令微又痒又难受,偏偏还逃不了。
    赵珒对她的身体极为熟悉,一旦落在他手里,她根本逃无可逃。
    “想逃哪里去?”
    “我错了我错了,你住手!”薛令微笑出了眼泪,扑倒在他腿上,“赵珒,快放开我——”
    赵珒停了手,而薛令微早已笑的满脸通红,衣衫凌乱。她猛地起身,不知是扭到了哪里,只见她身子一滞,抓着赵珒衣袖的手突然攥紧,眉头倏的一蹙,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赵珒见她突然不对,忙扶住她:“怎么了?”
    “我肚子有点痛。”那阵痛只是一下,慢慢的就消失了,不过薛令微还是感觉到了身子的不适,不再跟他玩闹。
    赵珒见她神色异常,二话不说带她去瞧了郎中。
    本来还只是肚子有些难受,但到了医馆后,薛令微又开始出现头昏的症状。
    结果是薛令微没有想到自己嗜睡多吃,包括刚才的腹痛和头昏,都是因为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薛令微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可诊错了?我真的有孩子了?”
    郎中道:“确实是喜脉无误,刚刚腹痛是因动了胎气,头昏是因气虚,待会我开几副安胎药,姑娘回去好好养胎便可。”
    薛令微继续不解问道:“可是,不是说有身孕的人会厌食恶心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
    不仅什么都吃的下,还长胖了那么些。
    “孕吐因人而异,有人有身孕会厌食恶心,但也有像姑娘这样的,没有这些反应。看来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哪——”
    一直等郎中叮嘱完,二人走出医馆,薛令微都没有从初为人母的喜悦里出来。
    这个时候她本该跟赵珒说点什么。但她高兴过了头,一时竟不知应该要说点什么才合适。
    赵珒看她不敢相信又喜悦到呆滞的脸,笑道:“姌姌,你做母亲了。”
    薛令微垂眸看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这个孩子来的叫她太欣喜,本来是想着有了孩子,母亲会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放过赵珒。只是等真正有了孩子的这一刻,她的喜悦,更多的是一个母亲的喜悦。
    “这是真的——”薛令微的手轻轻覆上自己的小腹,看向赵珒的眼眶突然红了,“赵珒,我真的要做母亲了?”
    赵珒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说道:“是的,你做母亲了。”
    “那我们可以回京城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赵珒,我是不是能在我母亲手里护住你了?”
    “傻丫头。”赵珒远远的看向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后,该是我护着你。”
    ——
    自有了身孕之后,赵珒几乎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总是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或是带她出去四处走动散心。
    不过薛令微愈发的懒,倒也不愿怎么出家门。
    去街市上闲逛的时候,薛令微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戴的虎头帽还有虎头鞋极为好看可爱,便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只是她的针线活向来不好,好在她平日很闲。虽然以前做不好针线,但认真学了,她也能做的个有模有样,虽然不是特别精致,但做的也好看。
    “赵珒,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薛令微已经开始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了,“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都喜欢。”赵珒道,“不过,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为什么?儿子不好?”
    “生个女儿,像你一样,不是很好?”
    “难道像你就不好吗?”
    赵珒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像我……有什么好呢?”
    薛令微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笑他:“哪有当爹的希望孩子不像自己啊,要是孩子不像你,你不是得怀疑了?”她放下手上的针线,双臂攀上他的脖子:“像你多好啊,我什么都做不好,也都不会,要是孩子像我,我可就得担心了。”
    赵珒看她清澈明媚的眼,沉默了好一阵。
    “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给你端来。”
    薛令微放开他,笑意盈盈:“好。”
    厨房。赵珒站在那盅汤跟前,从怀里取出那枚小瓶子。
    他将那些黑色的小丸子都倒在手心里,表情无悲无喜。
    最终,他毫不犹豫的将那些剩下的药丸都丢到了还未烧尽的柴火里。
    第82章
    最近这些日子, 薛令微总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她梦见长公主府血流成河, 梦见赵珒浑身是血的倒在她跟前。又梦见赵珒提着一把长剑,浑身杀戮的站在她面前。
    她甚至梦到赵珒不再是温柔的赵珒, 梦里的那个赵珒竟会让她恐惧。
    每每梦到这些事情,她都会哭着醒来找赵珒。好在一睁眼他都是在自己身边,抱着她轻言细语的安慰, 蹙着眉担忧的给她擦去眼泪。
    每次做了这样的梦,她都不肯再放开赵珒, 不肯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她太害怕梦里的事情会成真, 她怎能接受那样的画面?
    薛令微很想回京城, 很想见母亲,但她现在又开始怕回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
    尽管赵珒总是抱着她依她安慰她:“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薛令微不知道自己心底那种苍凉的感觉为什么一直挥之不去,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薛令微午睡下后,赵珒便去了酒馆。
    这回来的是钱仲。
    赵珒吩咐过钱仲, 没有万不得已的事情, 他都得留在京城观察动向。今日他过来, 赵珒便猜想或许是京城里有什么变故。
    赵珒一直留在青县将近两月有余不归, 钱仲一直都心存担忧,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拾光,因为这两个月的接触,拾光的疑点越来越多,虽然此人与李焱早年有交集,但对于他其他的事情李焱也并不是特别清楚。这更引发了钱仲的猜想。
    果然, 不出两个月,问题就自动浮出水面了。
    与赵珒见面之后,钱仲并未说旁的话,直切主题:“拾光先生身上似有旧疾,最近这段时日更是每况愈下,属下这次来,是想请督公回去。另外……属下认为,拾光先生已经不能再信任。”
    赵珒见钱仲这样说,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他道:“此话怎讲?”
    “拾光先生与郑贵妃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而且属下认为,拾光先生总是在刻意隐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拾光的来历我们原本就不是特别清楚,属下原本就一直担心,他会倒戈替代督公。”钱仲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将疑惑问出口:“属下也很是不明白,为何督公会如此信任他,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样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他跟着赵珒多年,一直是赵珒最得力的下属。钱仲更疑惑的是那日在书房,拾光和赵珒之间都说了什么,赵珒之后竟会如此相信这个假盲画师。
    尽管他相信赵珒自己心里有安排,但对这些事,他还是想弄个清楚。
    “钱仲,你知道我为何会相信拾光?”赵珒听了钱仲的话,并未有任何担忧的神色,“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才能叫我如此信任?”
    “这……”钱仲竟说不出来。赵珒多疑,并非是一个随便给予人信任的人。拾光与赵珒不过才见两面而已,却叫赵珒如此信任于他,让他扮做自己的模样,坐镇京城,难不成——
    钱仲脱口而出:“督公与拾光是故人?”
    “其实之前他或多或少都给我透漏过,他从来都未刻意给我隐瞒他的身份,只是他想叫我自己去明白罢了。”
    “莫非……这位拾光真的是督公的故人?”
    赵珒的目光有些深不可测:“不止于此。”
    “那么……”钱仲越来越疑惑。他想,督公必定是知道了拾光到底是什么人,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
    “若是换做别人,很容易就会被皇宫的人认出来是伪装的。你知道为什么拾光能伪装的跟我那么相向么?”
    钱仲的眼神先是疑惑了一下,而后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样,愕然道:“莫非,拾光先生他——”
    赵珒没有回答她,但已经等同默认。
    钱仲原本只是突然的揣测,但看到赵珒竟然默认,他久久都没有从知道真相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过,我也确实该回京城了。”赵珒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深邃,有看不见的暗潮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底涌动,“她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迟早要让她知道那些事情。”
    提到薛令微,钱仲又有别的担忧:“只是郡主她……是否能真的接受长公主已死的事实?”
    赵珒只是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要有一个亦真亦假的事实,她就会接受。”赵珒只说了这么一句。若是全部真相,他也知她不会接受。
    他不会让她想起那些真相的。
    只是那个亦真亦假的事实,他须得安排的天.衣无缝。
    “叫李焱过来。”赵珒说道,“明日我们便回京城。”
    ——
    薛令微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没有看到赵珒。
    她又做噩梦了。这回她梦见有人冲进公主府要杀她,但下一瞬,那个人的头颅竟被人生生砍下,落到自己眼前。
    尸体倒在血泊里,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赵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