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作品:《狗官修炼手册

    詹玉还是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她看着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开口,乌黑的眼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脸上翻滚着不明的神情。她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最终稳定了下来。再开口时,已恢复了往常那冷若冰霜的模样,甚至比平常还要冷淡几分。
    “此时再说这些话又有何用?”
    她又往后退了几步,同简娣拉开了一段距离,目光灼灼,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晕红,一直忍耐的怒火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统统爆发了出来,愤怒连语调都变得高昂和激动了起来,“倘若我知晓会同你一道受此大辱,今日就不该来此!”
    没想到詹玉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简娣愣了两秒,也就在她愣神的这两秒间,詹玉越说越激烈,眼眶也跟着泛起了红。
    她看着简娣,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惹人生厌的东西一般,冷不防地伸出手推开了她,转身就要走。
    简娣刚好站得靠外,愣神的功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让詹玉推得一个踉跄,脚下一崴,紧跟着就失去了平衡。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远远地似乎传来了简露的尖叫声。
    等简娣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凉亭里摔了下去。
    好在詹玉力气没那么大,她没能咕噜噜滚到池子里,只不过是在凉亭前的石阶上绊了一下。但情急中根本反应不过来。简娣虽然很想抢救一下自己,但整个人都已经趴在了地上,脚踝和手心上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她抬头的刹那,正好对上詹玉震惊的眼神。
    简娣能清楚地看到,詹玉的眼神慢慢地变了,逐渐地变得畏惧和胆怯,肢体动作动作也不自觉地随着情绪而变化,一点一点地往凉亭里面缩去。
    看着詹玉的反应,简娣顿感不妙。
    顺着她的视线,简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一看手心,才发现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摸还好,一摸,简娣还感到自己上嘴唇上也传来一阵疼。
    女人的直觉适时地浮上心头。
    卧槽,破相了。
    第125章 风波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关系到自己的脸,就不可能不重视。
    看着自己一抹一手血,简娣脑中也猛地空白了一瞬,但她却没表现出什么格外激烈的反应。
    不是因为她不看脸,主要是因为她摔得其实不算太严重。
    当机了几秒后,简娣就能重新评估自己现在的状况
    留疤或许不至于,她伤口没那么深,就是回头长伤口的时候可能不太美观。她从小到大磕磕绊绊了无数次,对于这次的伤简娣心里也有数,因此短暂的惊讶后,也不害怕。
    定了定神,简娣再次看向了詹玉。
    不过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这么一脸血的模样看别人有多么可怕。
    詹玉完全呆愣住在了原地,撞上简娣“指责”般的视线后,她就如同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恍若撞上了毒虫猛兽,吓得一个哆嗦,眼神躲躲闪闪,竟然不敢去直视她。
    简娣正想开口,却见一抹身影飞快地冲到了自己身侧,下一秒,自己就被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对方拽她的动作是实打实的粗暴,却又将她护在身后,朝着凉亭中厉喝道,“你在做什么?!”
    简娣眨了眨眼,眼神慢慢地落在了挡在她面前的人影上。
    护在她面前的少女体型娇小,秀影姗姗。
    “阿露?”
    刚刚她好像是隐约听到了简露的尖叫声。
    闻言,简露转头飞快地看了看简娣。
    简娣一脸血地回望。
    “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碰见梅娘,梅娘说你找我去了。”简露低声道,她目光一扫,在触及她脸上滑落的鲜血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
    再面向詹玉时,简露已如同一头暴怒的小兽,随时都有扑咬上去的冲动。
    “我……”詹玉吓得面色惨白,平时的傲气与冷意在此刻烟消云散,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不打自招啊姑娘,简娣无奈。
    眼看着简露就要上前,简娣赶忙伸手拦住了她,她能赶到这儿护着她这个姐姐,简娣心里很感动没错。但她伤得本来就不算太重,见识过上次简露拎着扫帚追打姚鉴的威力,她真的怕简露真的冲上去和詹玉打架。
    小姑娘柳眉倒竖,气得直哆嗦,让她一打岔,连带着回头看向她的时候脸色都算不上好。
    简露的眼神让简娣差点以为自己真的破了相,她下意识地伸手又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指尖一触碰到伤处,简娣顿时疼得脸颊一阵扭曲,“阿露,你带没带帕子?借我擦一擦。”
    这一招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奏效了。
    看见简娣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简露身上的戾气果然消散了不少,这才从怒气中找回了些理智,从袖中掏出手帕塞到了简娣手中。
    接过简露递来的手帕,简娣擦了把脸,血一时半会止不住,才擦干净又有新的血液渗出来,一张绣帕没一会儿便染满了血污。
    她这时何等的惨,望着手帕,简娣心情复杂。
    “大姐……”
    看着她脸上的伤口,简露的脸色竟然也和詹玉一样一点点地褪去了血色,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我没事。”简娣捂着帕子道,脸上的伤口沾上绣帕疼得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简娣缓了一换缓,才放下手,尽量镇静地道,“毕竟在别人府上,这些事回去再说,不要在梅娘这儿闹得难看,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
    “听我的。”
    詹玉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简娣能分辨地出来。简娣她虽然也有点恼火她的行为,却能理解她刚刚的愤怒,如今有不少人都等着她出事,尤其是前面那个貌似和她有仇的少女,她现在这样已经够苦逼了,她不想再便宜了那帮人,白白地让她们又多了笔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又是出轨又是亲戚不睦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管简露如何厌恶詹家的人,但血脉亲缘无法割舍,詹玉名义上都是表妹。简娣和姚鉴的事尚未平息,又冒出来这事,还是压着最好。心中权衡了半天利弊,简露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但看向詹玉的眼神却十足的凶恶,似乎是将没法宣之于口的愤怒统统都倾注到了眼神中。
    简露这幅磨牙嚯嚯的模样,使得詹玉眼神一黯,毫无血色的唇抿成了僵硬的一线,并不说话,也不解释反驳,只沉默着。
    她现在的样子,不论如何都不能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了,只好托简露去同钟梅娘告别。
    简露走后,简娣走回凉亭中,像个老大爷一样扶着亭柱颤颤巍巍地坐下,她一摔,受伤的不止有脸,还有脚。
    詹玉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转,又转向了别处,望着远处平静无波的池水,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担心她脸上的伤拖久了对她不好,简露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钟梅娘兴许是认为是那叫成兰的姑娘冒犯了她,简露只告诉简娣,她无故向她再三道歉,并未挽留。
    “我已同梅娘说清楚了。我们这便回去找大夫。”简露扶她起来的时候,没忘狠狠地瞪了詹玉一眼,“倘若我大姐脸上留了疤,我定要你好看。”
    话音刚落,詹玉面色又白了一层。
    这一路人多,简露干脆问詹玉另外要了另一张干净的手帕盖在脸上,詹玉二话没说默默地将手帕给了她。
    人虽多了点,所幸有简露和詹玉有意帮忙遮挡,一直护着她上了马车,也没有人察觉出脸上的问题,只当她是羞愧难当,提前告辞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简娣苦笑。
    好在没人发现她一脸血的样子,坏就坏在倒真有可能坐实了那些传言。
    上了马车后,简露没有回简家,而是先叫车夫去了医馆。
    马车一路颠簸,车厢中只能听见车轱辘一圈圈在地上碾压过的声响。
    詹玉紧靠着车壁,搭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简露似乎是懒得再和她啰嗦,一个正眼都没看她,只是担忧地察看着简娣的伤势,简露的严肃,让简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了。简露平常虽大喇喇了些,但她依旧属于这个时代,对容貌体肤看得重。因为西瓜性寒,她夏天都不怎么碰西瓜,但简娣她夏天抱着个西瓜吃惯了,摔跤磕碰也习以为常,折腾来折腾去也能活蹦乱跳,活得比她们糙得多。
    这伤口她让简露帮忙看过,不深,她不是疤痕体质,养个十多天就能恢复。
    “如果留了疤怎么办?”将遍布血污的帕子丢到一边,小姑娘看着她脸上的伤,低声问。
    简娣还没见到过简露这么低落的模样,她平常凶神恶煞张牙舞爪,这一回好像一只没了精气神的猫。
    “我没事,”简娣安慰道,“这伤不重,不会留疤。”
    “如果留疤了。”
    一道清冷而微颤的声音蓦地横插了进来,转过头,就看见一直坐在角落不言不语的詹玉,突然抬起眼,紧紧掐着手心,看了过来,“表姐,我会负责的。”
    “负责?”简露冷哼了一声,怒喝道,“你要怎么负责?”
    “我……”詹玉的身形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她扶住了车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事因我而起,我绝不会推脱。”
    “说得好听。”简露眼含讥讽,“到时候在姨母面前想来又是另一番模样,惺惺作态。”
    被简露一刺,詹玉自知理亏,死死地闭上了嘴,但眼睫中已有泪光浮现。
    简娣喊了一声简露。
    她脸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也能分出些闲心去管别的事。
    “你认得一个,”简娣思忖着道,“叫成兰的姑娘吗?”
    “孙成兰?”简露皱眉蹙眼,“你问她作甚么?”
    “我今日碰见了她。”简娣含蓄地道。
    “她对你做什么了?”简露忙追问。
    “没什么。”简娣摇摇头,“你也知道我之前那病,有些事记不大清了,看见她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她?”简露冷笑,“记她做什么?恐怕是上次在我那儿吃了瘪,这回非要找回场子来。”
    “日后她要再找你麻烦,你休要理她,在我这儿讨不到什么好处,却迁怒与你,算得了什么好东西。”
    看样子是简露的仇人找她寻仇来了。
    柿子专挑软的捏,原主性格温吞,那姑娘恐怕没想到今天在她这儿碰了个跟头。
    她和那姑娘争执的事,简娣没和简露说,车就已经停在了医馆前。
    简娣踏入医馆的时候,馆中人不多,只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坐馆,几个药童伙计零零散散的。
    坐馆的大夫仔仔细细地看过她的脸,嘴里还啧啧有声。
    “怎地搞成这幅模样?”老大夫一边招呼人过来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念叨着,“女儿家平常可要小心,这要是留了疤该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