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会结束的时候，记者们将她们围在正中间话筒对准她们, 快要戳到脸上, “请问梦想女团是因为卢一景的退出所以解散了吗？”
    “请问梦想女团真如传闻中所说背后有财团支持吗？”
    “请问你们觉得单飞后谁的事业会更好呢？还是说其实内部已经分裂, 想要借此机会单飞呢？”
    那么多的相机和闪光灯，还有吵闹的声音。
    在一片吵闹声中, 原本安安静静的林月月突然开了口，看向那些记者们, “卢一景为什么退出，那几张涉及到她家人的照片怎么流传出来的, 你们这些记者心里没数吗？”
    顾糖眨了眼，突然意识到林月月一直都是个勇敢且头脑清晰的女生，即使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她依旧是值得佩服的存在。
    她现在一字一顿, 看着镜头问，“请问，你们这些记者能不能告诉我, 如何能把我的好姐妹还回来？”
    即使卢一景曾眼神黯淡地说过不知道林月月心中在想着什么，现在面对这么多镜头，她也应该明白着——她对林月月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顾糖垂了眼，听到林月月发问后那些记者马不停蹄的追问，“请问林月月你此时称卢一景为好姐妹，是否意味着与其他两位成员不合？”
    顾糖看向那位把话筒怼到林月月脸上的女记者，她力气大，轻而易举地拨开那人的胳膊，把她扯到最前排镜头的面前。
    在众多的镜头面前，那位女记者反而没了刚刚质问的气势，开始捂起脸来。
    顾糖有一点单纯的困惑，看向镜头，心想如果尹凡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能力把一切都搞定的。
    直到那个时候，尹凡对于顾糖来说似乎成了一切的答案，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有着面对这个世界稳妥的标准答案。
    在发布会结束，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地回家休息的路上，顾糖拨打了尹凡的手机号。
    她也从未想过，一直以来拿着标准答案稳妥的尹凡会做一次她未曾想过的尝试。
    在顾糖寻找他的同一时间，他去拜访了顾富贵。
    尹凡和顾富贵真正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尹凡拜访顾富贵的时候比第一次见他更加紧张。
    初次见面时顾富贵似乎对他还是满意的，现在看他却诸多苛刻。
    顾富贵虽然没有像《动荡》中苏老爷说得那么明显，但拒绝的意味也相当明显。
    “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让她有更多的选择空间，钱不会成为她考虑的范围，”顾富贵点了根烟，笑笑，“老实讲，你现在有的这些东西我都看不上，你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但不适合顾糖。”
    顾富贵眯了眼，尹凡这个人太精，他宁愿把顾糖教给那个陆有钱安排的宋家小子，也不愿意让顾糖和尹凡在一起。
    “可您也知道，”尹凡抬眼看他，“我是不会放弃的。”
    在顾富贵面前他仿佛又成了最狼狈时候的自己，他曾为了金钱在顾富贵面前低了头，现在在顾富贵面前谈及顾糖时也就抬不起头。
    顾富贵听到尹凡这种说法就觉得好笑，是对那种年轻人勇气的认可以及自不量力的嘲笑，“你好不容易奋斗到这里，多珍惜吧。”
    尹凡这种小孩心里清楚得很，他不用说太清楚，他就知道其中的的得失。
    那时的顾富贵并不知道尹凡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去他那里孤注一掷的，就像顾糖不知道尹凡是以怎样的心情挂断了她的通话请求。
    事情完结脱离了原有的节奏，万物似乎都开始疯长起来，每个人都变得忙碌。
    顾糖和许飘飘原本就是学生身份，在长时间不上课后与学校沟通，需要补齐足够学分的课程，并且通过考试。
    顾糖的发展方向正式被经纪人张珂定为影视表演，开始用心打造这方面的发展，顾糖没想过自己的工作安排有一天会像尹凡那样时间紧张。
    顾富贵有的时候会不理解顾糖的忙碌，“咱们家里又不是没有钱，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受这些苦？”
    顾富贵说得很有意思，年纪轻的时候正是吃苦的时候，等到顾糖年纪再大一些他估计又会说年纪已经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顾富贵就是不想让顾糖吃他吃过的苦，所谓生活上的苦，情感上的苦最好什么都没有，他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想要给顾糖的是更好的东西。
    后来顾糖尝试了几次给尹凡打手机都是通话失败。
    对此，许飘飘有其他的看法，“往好的事情里面想，说不定他死了呢？”
    顾糖也有点困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尹凡明明没有死，尹凡不仅有死，还在镜头里活的好好的。
    只是他在两人之间划清了界限。
    尹凡依旧是大热的明星，他周围人群簇拥，热闹到不行。
    -
    天气由热转冷，夏日的烈阳被秋风代替，顾糖的表演生涯进入正轨。
    顾糖和许飘飘通话的时候她正在日本拍戏。
    “哇哦，”许飘飘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这个人胜负心这么强吗？是不是想冲击金鲸奖哇？”
    “好歹拿一个奖嘛，”顾糖挑眉，“新人奖也行啊，对了尹凡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吗？”
    “没有啦，还是和以前一样，工作三郎，”许飘飘很是怀疑，“你能不能正视一下被人划清界限这个事情，一般人还是伤心比较多吧，你这种暗地监视型是怎么回事？”
    顾糖不敢相信许飘飘所说的话，“我可是顾糖哎，谁会不喜欢我！和我划清界限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好吗？绝对是尹凡那个家伙偷偷在做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
    和顾糖搭戏的是个有着小虎牙的日本少年，人长得漂亮，性格却有几分疏远的冷意，和尹凡又几分有趣的相似。
    他用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催促顾糖结束通话。
    “呃，呃这边催我啦！”顾糖紧张，“我结束通话哦！你记得帮我继续查着。”
    许飘飘为顾糖这份自信鼓掌，“行吧，等有了消息我再联系你。”
    在少年的催促中顾糖结束通话，手机却自动推送了热点。
    《震惊！当红小生尹凡十六岁亲手将父亲送进监狱！父亲跪求一个清白！》
    顾糖终于知道尹凡在害怕什么。
    第69章 可以可以可以
    顾糖想过各种可能的事情, 比如说尹凡正在和公司争夺利益，比如说尹凡现在大火需要和她这个热门cp冷却一下关系免得对他事业不好, 然而事情突破了顾糖贫瘠的想象到达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领域。
    顾糖从未想过这种奇怪的事情会和自己身边的人挂钩。
    拍摄期间顾糖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直到和她搭戏的少年井上将手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 “顾小姐？”
    无论顾糖和井上说过多少次直接叫自己的姓名就可以, 然而这个人似乎总是一板一眼。
    “不好意思, ”顾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剧本中，“之后不会了。”
    一直投入工作到结束。
    天还是碧蓝的模样，完全的阳光明媚, 然而他们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顾糖看着地上的蚂蚁发呆, 站在导演身边，琢磨着怎么更进一步提出来“把我的工作提前一些”的试探。
    幸运的是尹凡事件爆出后这部电影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 顾糖原本的计划就是拍摄完自己的部分后就回国，不用等待到最后。
    这次的导演和顾糖遇过的导演都不相同, 有一种不骄不躁的缓慢，今天拍的不行, 不用加班，明天继续，这个表情不好看，没事, 慢慢打磨成好看的样子。
    导演看人的表情平静淡雅，自带bgm，让顾糖靠近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念经声从脑海回荡。
    手里握着剧本的导演看向顾糖, 拍拍石凳旁边的位置，“你坐吧。”
    顾糖坐下。
    “你的心今天不安静，”导演开口。
    顾糖有一种“天啊又来了”的绝望。
    每次和这个导演交涉的时候顾糖都有一种疑惑，明明大家说的都是普通话，但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好在顾糖的演技还是扎实的，所以也很少碰到导演专门提点的时候。
    “呃，我家里有一点事情，”顾糖轻声开口，生怕自己声音大会显得自己粗鲁，“想早点回家。”
    “你想早些结束拍摄？”导演看向顾糖。
    “呃，原本我是还有两天的工作不是吗？”顾糖盘算，说得也是小心翼翼，“但是其实拍摄的量都不大，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稍微前移一些。”
    导演点头，“可以。”
    顾糖：……
    好轻松！意料之外的好说话！明明已经准备了一堆理由，比如顾富贵整容需要父女相认之类的苦情到对方不忍拒绝的理由，结果，导演同意了！
    导演显而易见地看出来她的懵逼，抬了唇角问她，“你觉得这段时间拍摄有什么感觉？”
    老实说，憋得慌。
    然而这种话如果说出来怕是找打。顾糖现在也是有社交技巧的人了，知道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嗯，大家都是很好的人，”顾糖开始绞尽脑汁，“就是稍微有一些……性格不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开始微妙，说实话，整个电影团队中性格最为不同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这位导演属于年纪偏大，很有地位，电影每一部都是精品，但是就是没有热门作品的。
    当他选择顾糖为主演的时候，网络上很多声音都在猜测导演终于向流量低头，有顾糖的这部作品会是这位导演的第一部 烂片。
    从导演到他所带领的团队都是相同节奏和氛围的人，即使日本演员井上也有着类似的疏远气质。
    她活跃的性格成了格格不入，和许飘飘打电话成了她每天的精神食量，娱乐依靠。
    用许飘飘的话来说，顾糖和这群人在一起，仿佛是和一群得道修仙的道士修仙，或者人工智能在一起聊天。
    听到顾糖的回答后导演开始叹气，顾糖又开始心惊肉跳以为自己说了什么错话。
    “我们的努力失败了吗？”导演露出失望的表情，“明明第一天的时候就开了欢迎会。”
    顾糖：……你是说来的第一天被一群面无表情的人围着观看那件事吗？
    “没、没关系，”顾糖竟然反过来安慰起导演来，“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热情！真的让我非常感动！”
    不，其实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顾糖不仅没有骗过自己，也没有骗过导演。
    “原来你没有看到啊……”
    “我以后会努力看到的！”顾糖发誓。
    -
    回到宿舍，顾糖给尹凡拨打电话，意料之内的没有接通。
    许飘飘倒是急急地打过来，“顾糖顾糖！我有个超大的新闻要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那件事！”
    “视频我已经看过了。”顾糖回答，“而且看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