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作品:《鱼水清欢

    下午盛鸿年如约到亦安接叶清欢,叶清欢上了车,系安全带,听盛鸿年问:“乔荔回来了?”
    “是啊。”叶清欢把安全带的扣子插到卡口里,说,“她刚从欧洲回来。你们联系过了?”
    盛鸿年眉头耸了耸,说:“她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口无遮拦。”
    闻言叶清欢怔了下,抬头看盛鸿年,他看起来不太高兴。
    “怎么?你们聊得不愉快?”叶清欢问。
    盛鸿年撇了撇嘴,踩了脚油门。发动机一声闷响,车子抖了抖,像只刚从梦里醒来的大河马,打了个顿后才提起速度跑出去。
    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到某商场的停车场,叶清欢准备下车,却发现车门锁着。
    “鸿年?”她回头询问他。
    “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盛鸿年说,神色郑重。
    叶清欢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就说:“前女友的事吗?我已经知道了。”
    盛鸿年被堵的直瞪眼,扭头盯着她看,问:“你不在意?”
    “有点在意。”叶清欢说,抬手把头发拨到耳后,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膝盖,低声说,“不过还好。那是在我们分开后发生的,你有权利追求别人,我非要在意的话就太不讲理了。”她转头朝他笑了笑。
    盛鸿年深深看着她,伸手过来摸摸她的脸,说:“清欢,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说,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我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我试着让自己脱离过,可是失败了。我没想过还会再遇到你,还能再拥有你。我本来的打算,如果这辈子不是跟你,那我宁愿一个人过。可是我又遇到了你,所以我跟自己说,再也不能错过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么正儿八经的告白还是第一次。叶清欢有些不好意思。
    她便调皮一笑,问:“那如果我有过男朋友的话,你会不会在意?”
    “我不能在意。”盛鸿年想都没想就说,“在意了,恐怕我就要打人了。这么好的女人,他拥有了不知道珍惜,不能给她幸福,让她一个人在世上漂泊,到现在还是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这么差劲的男人凭什么把我给比下去?”
    “真是自大。”叶清欢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手被他握住了,他拿到嘴边亲了亲,说,“下周回趟文溪好不好?下周三,我看过黄历,宜嫁娶。”
    叶清欢抱了抱他,说:“好。”
    盛鸿年满足地笑了。
    叶清欢在他耳边轻声说:“鸿年,我也是一样的。不管身体还是精神,一直是你一个人的。”
    盛鸿年默了一刻, 用胳膊环住她。叶清欢挺身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个悲剧, 孑然一身, 手足无措地面对这个世界。她渴望彼此紧握的双手,绝对温暖的拥抱,爱人每天的晚安,一起许下的誓言,她奢望,期盼,此时此刻, 尘埃落定。
    给她梦想的, 是他啊。
    叶清欢微笑,埋头在他颈间, 听他说:“我们明天就去文溪好不好?”
    “明天周六啊。你不是说下周三?要在文溪一直住到周三?我这边有点忙, 不能离开那么久。”叶清欢轻声说,近年底了, 亦安的事情也不少。
    “不到周三, 那就周一吧。周一登记, 日子也不错。那天去登记的人肯定少,不用排队。”盛鸿年说,“明天叫上清洛一家,周末在文溪一起陪陪你妈妈。周一去民政局办手续,办完后我们就回海城,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他反应倒是快, 一瞬间而已,倒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叶清欢故意说:“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妈会同意?”
    “你妈早就同意了。”盛鸿年嘟囔。
    叶清欢讶然,问:“什么时候?”
    “我在医学院念大二那年,你妈妈生病,脑瘤手术那次。我到文溪看她,她总说可惜你没跟我走到一起,说你没福分。我想她大概是想说你太没眼光了吧。”盛鸿年念念叨叨地。
    叶清欢扁嘴,捏起拳头打了他一下,盛鸿年笑,问:“就周一,好不好?我等不及了,怕夜长梦多,一个不小心你又飞了。”
    “哪儿那么多不小心啊……”叶清欢轻叹。
    “这可难说。”盛鸿年咕哝,亲亲她的脖子。
    叶清欢想了想,说,“一会儿我给清洛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一起回文溪。”
    盛鸿年轻笑出声,拍拍叶清欢的背,说:“那我等你做我的盛太太。”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阵子才去超市购物。转了一圈把购物车填满,买了晚上做饭的材料,明天回文溪的随手礼,还有给叶清洛孩子的玩具。到收银台前排队等结账的时候,盛鸿年突然左顾右盼起来。叶清欢问他怎么了,他说有东西忘了买。
    叶清欢便说:“那去买吧。”她作势要离开排的队伍。盛鸿年伸手拦了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自己去就好。队太长了,你先排着。”说完他把购物车推到叶清欢手边,自己大步离开,钻过旁边排队人墙朝远处走去。
    叶清欢扶着购物车,穿过人墙的缝隙,看他走到隔着的第三个收银台前边站下了,低头看着什么。旁边结账的队伍往前挪了一个位置,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孩挡住了叶清欢的视线,她翘起脚,还是看不到他,便放弃了,转回身来继续排队,等他。
    盛鸿年站在收银台对着货架举棋不定。货架左边是一排口香糖,右边是三种牌子共八种规格的,安全套。
    盒子上印着文案:空气套,持久,螺纹浮点,草莓味儿……各种噱头,引人遐思,可……他没用过……
    第一次买,猛然间还有点不好意思。他犹豫着,没上手拿,朝左右看了看,排队人挺多,不过没人注意到他。
    他再看看货架,想要不每样买上一盒。又想拿那么多盒是不是太情|色,有种需索无度的既视感,再吓着她。
    想了半天他决定看价格拿一盒算了。虽说贵的不一定好,可便宜无好货这道理还是对的。
    他看货架上有个只剩下一盒的,价格是旁边的两倍还多,便把手伸向那盒。恰巧从左边伸过来一只手,跟他拿住了同一盒。他即刻松手,那人也松手,他头朝左转,看到了赵司同。
    “你?”两人同时叫。
    盛鸿年撇了撇嘴。
    赵司同挠挠头,大方说:“你先。”
    盛鸿年没动。
    “怎么?你不要?”赵司同问,“这是进口的,只有这家超市有卖。”
    盛鸿年撮了下嘴唇,问他:“这种好用吗?”
    “废话!超薄的,当然好用。”赵司同说,看盛鸿年一径不动,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露出迷之微笑,探过头来,凑近了小声问:“你不会是没用过吧?这几个月难道一直是真身上阵?”
    盛鸿年皱眉,瞥他。赵司同啧啧两声,羡慕道:“艳福不浅啊。”
    盛鸿年懒得跟他废话,伸手把那盒从货架上拿下来,想了想,又拿了一瓶口香糖。
    “你自己过来的?”他问赵司同。
    “她也来了。”赵司同拿了旁边较便宜的一盒,空气感。
    “她?潘素?她也在这里?”盛鸿年左右看看,人很多,没见到潘素。
    “放心,我知道现在是电影宣传期,我们很小心。她在车里等我。”赵司同用肩膀撞了撞盛鸿年,低声央求:“我们几个月没见了,不像你们两个,夜夜笙歌。咱兄弟一场,你在叶清欢那儿帮忙遮掩点儿。潘素就怕叶清欢骂她。”
    盛鸿年只是点点头,随手把盒子揣到裤兜里。赵司同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惋惜地说:“就那么一盒了,让你爽了。”
    盛鸿年本想走,听赵司同这么一说又站住了,扭头低声问他:“谁爽?”
    “你啊。超薄的啊,你不爽谁爽?”赵司同用你是傻子吗的眼神看他。
    盛鸿年撮了下嘴唇,垂下眼,犹豫片刻,又咳了声,侧着脸不很自在地问赵司同:“那对方呢?”
    “对方?”赵司同怔了下,随即失笑,说:“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
    盛鸿年冷冷地瞥了赵司同一眼,很不满。赵司同挠挠头,又朝货架上掠了眼,喃喃说:“要说女人的感觉的话……我曾经有个女朋友说她喜欢螺纹的……”
    盛鸿年转回身看看货架,指着一盒杜蕾斯问:“这种?”
    赵司同说:“她说冈本比较好。”
    盛鸿年把裤兜里那盒掏出来塞到了赵司同手里,又从货架上拿了一盒冈本揣进裤兜,手里拿着那瓶口香糖转身走了。
    叶清欢终于等到盛鸿年回来,问他:“买什么了?”
    盛鸿年把手里的口香糖扔到购物车里,叶清欢看到了便也没说什么。
    排到他们结账,叶清欢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收银员扫码,买了三个袋子把东西分类装好。收银员问:“就这些吗?”
    叶清欢低头装东西,嘴上说:“是。”
    盛鸿年把裤兜里的盒子掏出来放到收银台上。
    收银员面无表情地拿扫码枪扫了盒子上的二维码,随手把盒子放到叶清欢那边,低头在结账器屏幕上用手指点着。
    叶清欢好奇去看是什么东西,看清楚后脸瞬间红了。
    明明是出来买个东西,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可就这么一小盒,瞬间把两人间的气氛推向了粉红午夜场。
    他们……
    这好几个月……不是时间卡不上,就是时间卡上了,她身体不方便。
    所以……
    没做。
    收银员头也不抬地说:“九百六十六元。”
    盛鸿年掏出钱夹拿了张卡出来递给收银员,伸手把那盒子拿过来揣进裤子口袋里。结账后收银员把卡递过来,盛鸿年把钱夹收好后,伸手把三袋东西拎起来,用身子碰了碰叶清欢,说:“走了。”
    叶清欢触电似地往前弹了一步,忙低头快走。
    盛鸿年无奈地看着她逃也似地甩下他走了,想想确实该周一登记,都这样了还躲,不弄成合法夫妻他还真怕她跑了。
    回家的路上,叶清欢规规矩矩地坐着,有些不自在。盛鸿年开了广播,晚六点时段的音乐节目,男女主播插科打诨地聊天,接听众电话,放歌。
    等红灯的时候,女主播问男主播:“我问你一个问题呀,你知道中年人冬日养生小秘诀吗?”
    男主播:“喝粥,烫脚,泡枸杞。”
    女主播:“错。”
    男主播:“那你说是什么?”
    女主播:“多接吻。”
    盛鸿年“噗”地笑出声,勾着嘴角看叶清欢,她还是一副拘谨样子,完全没有领会到广播的精神。
    纯情成这样……却也可爱得要命。
    “清欢。”他叫她。
    “哎?”她扭头。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宽了安全带,俯身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她有些赧然,抬手压在他胸前,小声说:“别闹,你专心开车。”
    他朝信号灯看了眼,说:“不急。”便又要亲。
    “干嘛啊你……”她偏过头去,嗔道,“在马路上呢。”车外就是人行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什么都看得到。
    “冬日养生啊。”盛鸿年咕哝,松开拉着安全带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拧过她的脸,压下来就亲。
    电台在放一首温暖情歌,他的呼吸像温柔的风,让她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