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时刻,我想要跟你说些什么,但是似乎又无话可说。”
    “不过我昨天,竟然梦到秋兰珊了,那个又蠢又坏的智障大小姐,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梦见她,不过想起她以为我们是一对,还是觉得很好笑。”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那个蠢东西,连这点都看不出,活该死的这么惨。”
    “可惜现在,我也要死去了。”
    “谢斐然,你说人究竟为什么活着?难道就为了吃苦受难,饱受折磨,最后凄惨死去吗?”
    “谢斐然,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结局。”
    “可惜,我看不到了。”
    黎玉姿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视频里只剩了喘息声,过了几十秒的时间,黎玉姿轻轻道:“再见。”
    这就是告别了。
    办公室里突然一片寂静,什么声响都没有,整个办公室又被黑暗所笼罩,就是电脑那点微光也完全无法照亮谢斐然。
    秋兰珊的心跳声突然变快,她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谢斐然,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变化在呈现,她试图去叫醒谢斐然、或者去摇晃谢斐然的胳膊,但是没有什么用。
    她的手指只能一次又一次虚弱而无力地穿过谢斐然的身体,只能看着他沉默地坐在办公椅上,好一会儿,他抬手合上了电脑。
    秋兰珊突然有些害怕。
    她不知道谢斐然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此时的谢斐然无疑正在向更危险、更可怕的方向去转变,秋兰珊挣扎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能将他叫醒,但是梦境里的谢斐然又怎么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就那么坐了一夜。
    有好几次,秋兰珊都以为他睡过去了,但是晨光洒在办公室中,谢斐然清明的双眼无疑在说明,他一夜未睡。
    明明没有什么变化,气质也没有什么转变,但是秋兰珊却清楚地知道。
    不一样了。
    如果说以前谢斐然还在深渊前一步徘徊,现在就已经跌落了深渊,他的周身都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所包围,将他和这个世界分的明明白白。
    那种泾渭分明的感觉,让秋兰珊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浓厚。
    空气中冷的几乎要窒息。
    秋兰珊挣扎地试图唤醒谢斐然,却没有什么用。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谢斐然将那个u盘拔了下来,神色平静地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唇角微动,形成了一个上翘的弧度,却诡异的让秋兰珊头皮发麻。
    “兰兰?兰兰!”谢斐然是第一个发现秋兰珊状态不对的人,秋兰珊不仅开始发抖,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谢斐然听不清楚,但是秋兰珊的模样无疑是做了噩梦,他用力地推了秋兰珊一把,却没有把秋兰珊推醒。
    ——“谢斐然!”
    秋兰珊几乎是痛苦地叫了一声,这下整个车的人都望了过来,前排的谢衣衣和黎玉姿都有些急躁,解了安全带就想走过来,柴琴韵拿了包湿巾往秋兰珊额头上放,想要借着冷意让秋兰珊醒来。
    但是秋兰珊一直没有醒来,她的神情看起来很痛苦,嘴里更是不停地叫着谢斐然,谢斐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在,几个人都努力地想要将秋兰珊唤醒,秋兰珊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仿佛要从车上弹起来一样,这才骤然睁开眼睛,谢斐然连忙道:“我在,我在,兰兰我在这里,你梦到了什么?兰兰我在这里呢,你看看我,看看我。”
    秋兰珊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抬起手去触碰谢斐然的眉眼,嘴里喃喃道:“……谢斐然……”
    微凉的指尖碰触到谢斐然额头的那一刹那,谢斐然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他既激动又僵硬,只能愣愣地看着秋兰珊。
    ——这可是秋兰珊第一次主动砰他!
    ——那么温柔、那么小心!
    终于触碰到了吗……?
    等等……!
    梦里怎么可能触碰的到?!
    秋兰珊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然后,她就看到周围一圈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的手指还在触摸谢斐然眉心……
    秋兰珊:“……”
    秋兰珊飞速将手指收回了,只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黎玉姿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地上,像一个耍无赖地熊孩子一样对秋兰珊张开手,一本正经道:“姿姿摔倒了,要兰兰亲亲才可以站起来。”
    第103章
    秋兰珊哭笑不得。
    但是黎玉姿这一举动可算是启发了其他人,其他人直接将这招发扬光大。
    谢衣衣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道:“我的肚子好疼啊,估计要兰兰给我揉一揉才能舒服一点。”
    柴琴韵虚弱地靠在车窗上,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模样,弱弱道:“我有一点晕车,好像要吐啊,兰兰能不能让我靠一靠?靠一靠说不定就好了?”
    谢斐然:“……”
    谢斐然恨不得将这几个装模作样的混蛋直接打开车窗扔出去,兰兰不过就是碰了碰他的额头,这几个犯得着这样吗?
    秋兰珊哭笑不得道:“姿姿你先起来,地下凉。”
    黎玉姿也觉得这样挺难看的,于是麻利地站起来,凑到秋兰珊身边,还将侧脸凑向秋兰珊,奶声奶气道:“姿姿听话站起来了,姿姿是乖孩子,乖孩子需要兰兰亲亲。”
    秋兰珊好笑又无奈,戳了戳黎玉姿的脸颊,黎玉姿索性抱着秋兰珊的手不撒手,摇晃着秋兰珊的手臂撒娇。
    谢斐然再也看不下去了,温柔地对秋兰珊说道:“兰兰,麻烦你让开一下好吗?我想出去一下。”
    “哦,好。”秋兰珊也没有多想,就这么让开了位置给谢斐然,谢斐然抬头对黎玉姿客气一笑,黎玉姿总感觉这个笑容不怀好意。
    下一秒,谢斐然将秋兰珊推向了里面,道:“兰兰,我们换个位置可以吗?秋先生希望我可以照顾你们四个女孩子,但是我在里面真的不大方便。”
    说着,谢斐然露出了歉意的表情,然后从背包里找了个外套,递给秋兰珊,十分关切道:“你刚刚做了噩梦,想必还很难受,你再睡一会吧,盖上衣服,别受凉。”
    “我……”秋兰珊看了看谢斐然,那双她喜欢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和关切,她沉默了一下,最终将那些拒绝的话统统咽了下去,慢慢地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吧。
    秋兰珊自暴自弃地想道,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还能坏到她梦里梦到的那些场景吗?
    她不想答应谢斐然、拒绝谢斐然的感情,不就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吗?不就是不想他在自己离开后而难过吗?可是现在,她的拒绝不就已经让他受到伤害了吗?不也就已经让他难过了吗?
    反正都是受到伤害和难过,那还不如顺其自然。
    如果因为怕他在之后受到伤害、怕他之后难过,就让他现在受到伤害,就让他现在难过,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想到那一张张谢斐然亲手求来的符纸,想到谢斐然这些天苍白瘦削的模样,秋兰珊心里就跟针扎一样,她盖着谢斐然的外套,渐渐的竟然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人的感情,哪里就能简简单单的定论一辈子呢?
    那么多曾经山盟海誓的恋人,也会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而分开,分开之后或许难过消沉,但日子还需要过,他们最终也能够走出来,带着对曾经那段感情的缅怀而继续自己的人生;
    还有许多曾经热恋到许下生死的爱人们,当他们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生活的磨合渐渐消磨了他们的爱,以至于他们最终分开。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有那么多的可能性,没有事情是可以从一开始就确定好的,或许谢斐然现在喜欢自己,可是在她离开之前就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呢?
    秋兰珊嘴角微勾,有些无奈,这些日子她实在是有些作茧自缚,简直把自己束缚在“为他好”这三个字的怪圈里了。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顺其自然更好。
    秋兰珊突然感觉一直以来压在她头上的大石消散了大半,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袭来。
    ……或许,可以睡个好觉?
    而就在秋兰珊昏昏欲睡的时候,隔壁四个人已经展开了新一轮的厮杀。
    谢斐然实在是太过分了!
    谢衣衣、黎玉姿和柴琴韵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他自己是得了便宜,被兰兰梦到了不说,还被兰兰摸了额头,兰兰还一直在睡梦中叫着他的名字,她们不过是想要跟兰兰撒撒娇,他竟然把兰兰和她们隔离了????
    谢斐然他自己吃了肉,连肉汤都不给别人喝,这是人干事?
    一时间,谢衣衣、黎玉姿、柴琴韵三个人看谢斐然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兰兰困了,刚刚还做了噩梦,看起来很累,可能暂时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需求,”谢斐然笑的十分温和礼貌,“但是我可以啊。”
    “衣衣你肚子哪里疼?我可以帮你揉揉,兰兰眼睛都闭上了,就不要打扰她了吧,”谢斐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让兰兰好好休息一下,兰兰这些天都没睡好过。”
    谢衣衣:“……”
    我艹谢斐然这绿茶绝对臭不要脸!
    “柴琴韵你要是想睡觉,靠一靠也没事,”谢斐然扭头看向柴琴韵,无比温柔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肩膀麻,兰兰刚刚做了噩梦,现在需要休息,就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好吗?”
    柴琴韵:“……”
    我去你刚刚自己靠着兰兰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是不是?
    接连刺激了两个,谢斐然扭头看向最后一个,在他开口说话之前,黎玉姿率先开口,面无表情地说道:“闭嘴。”
    “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没看到兰兰再睡觉吗?打扰了兰兰睡觉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干啥啥不行,话多第一名,你能有点别的用处吗?”
    黎玉姿主动出击,不打算给谢斐然开口的机会。
    没办法,谢斐然实在是太绿茶了,恶心的人只想踹死他,但是他偏偏每句话都在为秋兰珊着想,更显得她们多么不重视秋兰珊一样。
    尤其是谢斐然那个仿佛是秋兰珊代言人的态度,更是气的这三个姑娘想要给他套个麻袋一顿毒打,什么时候轮得着他代替兰兰说话了?
    好气哦。
    越想越气哦。
    谢斐然根本不在乎黎玉姿的挑衅,只含笑看着黎玉姿,然后慢吞吞地将手指抵在自己唇间,小声道:“嘘——”
    黎玉姿:“……”
    妈的气死她了!
    她真的好想打死谢斐然这个狗东西啊啊啊啊!!
    谢斐然指了指秋兰珊,示意她们注意秋兰珊微微皱起的眉心,这下其他几个人再愤怒也只能憋着,只能试图以眼神杀死谢斐然。
    谢斐然浑然不在意她们几个人的眼神,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橙子,然后扒开一块皮,让橙子的味道散出来,然后塞到秋兰珊手里。
    秋兰珊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鼻尖萦绕着一股橙子的香气,她皱起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下来,唇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应该是谢斐然吧,只有他还有橙子。
    秋兰珊半梦半醒地想着,或许是因为做噩梦实在是太疲累了,她竟然真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鼻尖萦绕的那股橙子的香气,仿佛在保护着她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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