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苏凉也打完电话回来了，说道：“可以走了吗？”
    江墨林立刻看了过来，顿时微微一愣，不用介绍，他也瞬间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子是谁——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妹。
    但是苏凉显然是不认识他的，只看了他一眼，礼貌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转向周延深了。
    江墨林也立刻主动告别：“周哥，我朋友还在呢，我现在过去了。”
    周延深看他尴尬，也就不多说了：“回头再联系。”
    范之林走过来：“需要帮忙吗？”
    “不用。”周延深果然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跟江墨林投资了一个电竞俱乐部，刚签完主力人员的合同，报完了手续，就听到穆总对这方面也感兴趣，想来挖我们墙角呢。可惜，晚了几天。”
    苏凉眨了眨眼：“这还成热门了啊？”
    范之林说道：“电竞本来就是热门，只不过我们这边稍微落后一点而已，但基数却不容小觑，的确是个新的热门行业。”
    乔铭信听到穆蔚曦没有占到便宜，忍不住美滋滋：“你还需要候补队员吗？我认识几个，年纪都很小，游戏打得还不错，要不要签来试试看？”
    周延深立刻应下：“行啊，签一个给你提成一万。”
    乔铭信撇撇嘴：“抠比。”
    不过道歉被接受之后，他整个人就突然松了一口气，感觉一身轻，又听到这个好消息，正快活地不行，将几个队友的联系方式很爽快地给了周延深之后，便主动说道：“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周延深又去问范之林：“你知不知道穆总最近在忙什么？”
    范之林看着他，黑漆漆的眸子仿佛洞穿一切似的：“没打听，估计在相亲吧。”
    周延深：“……”
    范之林又说：“穆氏这几年发展不错，他家里那些人也都不是很安分，老爷子年纪大了，开始慈悲悯人，不得赶紧找个强有力的岳父，帮衬一把？”
    这一点周延深倒是知道的。
    穆氏老爷子果真是老糊涂了，眼看着都快要进棺材了，反而插手起孩子们的事情来。又可能是年纪大了，对年轻时候心狠手辣的自己开始忏悔，便想着让穆蔚曦将一些好处平均分给几个兄弟姐妹。
    这会儿穆总大概恨不能先将老头子送进殡仪公司去吧？
    周延深咂了咂嘴，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之林又慢吞吞地问道：“怎么了？有事需要帮忙吗？”
    “没，就是想知道他想怎么对付克瑞斯来着，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动静，我有点好奇。”
    范之林也没多问，临走前又说：“下个月我这有个发布会，你帮我介绍几个模特过来，不用名气太大，最主要的是年轻，手好看，有锁骨，皮肤好。当然，长相也得平均水准以上。”
    周延深应下：“行，回头我让助理带他们过去，你们自己选。”
    范之林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克瑞斯的事情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跟你说的。”
    “谢了。”周延深冲着他挥了挥手，然后也跟着苏凉上了车，先送她回去。
    苏凉考完试的当天下午，并没有着急离开学校，而是又去找了喻老师，跟他说起来，周延深之前买来的那家工厂生产线的工艺流程。
    “产品合格率偏低？”喻老师带上眼镜，认真看了看，再一次问道。
    苏凉点头：“嗯，已经正式生产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前两个月没有问题的，从第三个月开始，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苏凉跟一线的工艺师交流过了，质检部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就立刻将当月的合格率上报给了主管，然后反馈到负责人这里，迅速对整条生产线进行了检查，结果是，并没有哪个步骤出现问题。
    喻国明又问了几个问题，苏凉也一一回答了。
    “这是国家节能减排的项目中的一个工艺，得到了很多专家的认可，所以之前应当已经在全国各地都有所推广，最初实践的那几家企业，反馈也很好，所以周延深才毫不犹豫买了这个工艺流程。相关的仪器和生产机器，也是在确定工艺流程后才在相关的推荐名单上，招标购买的。按理来说，每个步骤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来的，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理论上产品合格率是98%以上，但最近三个月，都是在92%左右，这无疑加大了成本，也加大了质检部门的工作量。毕竟他们这种材料，生产出来是要被用作人工关节的，要是出现一个不合格的，都有可能造成医疗事故，谁敢放松？
    而且，作为一个新的品牌，周延深也不想在初期就把自己的牌子给砸了，产品的质量问题是重中之重，丝毫不能够忽视的。
    苏凉继续说道：“出现问题的当月，周延深就联系了改善这份生产工艺流程的研究所，对方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了回应，说是其他用了这个工艺的公司，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并且还派了工程师来这边，对全部的项目和仪器，进行了检修。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工程师在厂里驻扎了半个月的时间，期间一切正常，但产品合格率依然还是远低于预期。虽说研究所那边也说了会积极帮忙查询原因，但好几个月过去，问题依然没能得到解决。
    喻国明点了点头，将苏凉带回来的资料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最后提议道：“既然线上的原因都检测过了，没有异常，那，原材料呢？以及反应釜的混合料比例，有没有可能出现了细微的差错？”
    苏凉微微一愣，倒是没想过会是这方面的原因：“这个我还没来得及看，不过明天明景晏到了之后，我们打算一起再去看看的。”
    “嗯，你们看完了之后，将现场情况拍些照片啊、视频啊，发给我，到时候咱们再研究一下。”
    苏凉连忙应下。
    从学校出来之后，苏凉正要去找室友们一起吃个饭，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下了。
    刚上了车，明景晏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到机场了，等我一小时，咱们一起吃晚饭。”
    苏凉十分惊讶：“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运气好，今天下午不怎么忙，我又刚好买到了票，就过来了。”明景晏回道，“我坐上地铁了，2号线，最后一站下，咱们在那附近吃吧。”
    苏凉应下：“好啊。——你提前跟我说嘛，我早点过去接你。”
    “我登机的时候你还在考试。”明景晏冷静地反驳。
    苏凉：“……”
    “而且，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明景晏又说，“难道你不想见到我？”
    苏凉：“……不要没事找事！我过去等你，看看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明景晏立刻高兴了：“好啊。”
    等她挂了电话，保镖才又问道：“苏小姐要换行程吗？”
    “嗯，去天府广场，看看那边有些什么好吃的。”
    保镖立刻应了一声，换了方向，然后又说道：“如果您能够吃些辣的话，那边有一家川菜馆，味道很不错。”
    苏凉有些心动，她喜欢吃辣的，但是明景晏不太行，他只能吃点稍微辣的：“很辣吗？”
    “也还行。而且为了迎合大多数客人的口味，这两年老板也开发了微辣的几种菜品，还有完全不辣的。”
    “那就去看看吧。”
    刚探听好情况，苏凉定了个包间，准备给明景晏发信息的时候，周延深也来了。
    “你来干嘛？”苏凉很惊讶，今天自己考试最后两场他都没有出现，说是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周延深看着她，龇牙一笑：“我来付账，不好吗？”
    “好啊。”苏凉狐疑，“你不是有客户吗？”
    “合同签完了，我就来了。明教授这不是比客户重要多了嘛。”周延深说道，又看了看时间，“应该快要到站了吧，我去接他，你们俩去包间等着吧。”
    苏凉“哦”了一声，看着他拿了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保镖笑了起来：“我们老板真的是个很体贴的人，如果不是那么花心的话，早就结婚了吧？”
    苏凉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周延深是怕保镖跟他们两口子吃饭尴尬，所以特意过来暖场的啊。的确是个好男人，没温柔又体贴，可惜了，这不仅是个中央空调，还是个多媒体教室的中央空调，暖风遍布。
    不过苏凉也没多话，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两人并没有那个意思。周延深只是下意识地对女孩子温柔体贴，而保镖姑娘呢，也很了解她这位老板的行径，丝毫不为所动。
    周延深和明景晏到达的时候，第一道大菜刚好送上来，四人便一边吃一边聊。
    周延深三句不离生产线，看来是的确着急了：“这三个月的产品我只出库了一半，剩下的那些，我压根儿就不敢跟人签合同，还得让质检部门重新挨个检测，要不然我不放心啊，万一运气不好，瑕疵品都赶一堆儿去了，我这脸往哪搁啊？”
    苏凉连忙安慰他，说道：“明白明白，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过去。今天我也跟喻老师说过了，已经排除掉一部分的原因了。”
    周延深这才不那么焦虑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一进门明景晏就说：“今天就不要讨论专业问题了，说点别的。”
    苏凉：“说什么？”
    “比如，昨天晚上，你跟谁一起吃饭的？”
    苏凉立刻转过头来，讶异地看着他：“什么？”
    明景晏看着她：“肯定不只是周延深和那个女保镖吧？另外的人都是谁？”
    苏凉顿时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明景晏控诉：“你连吃了什么都没给我发，这正常吗？”
    苏凉：“……”
    细节决定成败，她那时候心虚，自然没好意思将一桌子菜拍图片，然后汇报给明景晏呀，却没想到，竟然成了把柄。
    苏凉也没隐瞒，将乔铭信道歉的事情给他说了：“如果你介意的话，以后这些事情我都会跟你商量的。”
    明景晏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苏凉，你觉得我介意的是，这件事情你没有跟我商量吗？”
    苏凉再一次心虚起来，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去见了乔铭信？可是我们之间有仇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景晏叹气，直言道：“我介意的是范之林，你跟他没仇吧？没有利益纠缠的情况下，他反而给你最多的分手费，我能不介意吗？”
    苏凉愣了一下：“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避开你去见他了。”
    范之林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在意的，当然还是明景晏的心情和态度。
    明景晏立刻就满意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反正他要的也不过是苏凉的一个承诺和态度，好让他知道只是自己多想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又去了工厂。
    明景晏去看生产线和整个工艺流程，苏凉则去查看这几个月的生产记录和所使用的原料，以及反应釜的生产记录。
    一整天的时间，两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周延深再次来催吃饭的时候，苏凉才放下了手里的生产记录，将最后一个疑点记录在随身携带的备忘录上面，才走出了档案室。
    “你这么努力，连饭都不吃，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请你来了。”周延深说道，“知道你们忙，但也不至于到我这里都这样吧？今天看不完，那就明天继续嘛。”
    苏凉回道：“就是觉得差不多可以找到原因在哪里了，要是放弃了，明天就又得重新开始，浪费更多时间。”
    周延深也不懂，只说：“你们的工作我帮不上忙，但是饭得吃，午饭就只吃了那么一点点，要是饿瘦了，我就更愧疚了。”
    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明景晏也正从车间走出来，摘下安全帽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稍微的疲惫之色，毕竟里面的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苏凉便立刻走了过去，说道：“你想吃什么？咱们稍微吃点简单的就回去好不好？”
    明景晏握住了她的手：“好，我都行，你呢？”
    苏凉一听就知道他很累了，便主动拿主意：“那去吃羊肉泡馍好不好？”
    周延深：“……至于这样吗？好歹也点几个菜吧？”
    “不用，今天就想吃这个。”
    明景晏也点头：“对，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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