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作品:《太傅宠妻日常》 那女子什么都没做,却生生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只因为,爱她的男子是孟观潮。
如此,不如成全。
可这种事,打定主意是一回事,认真施行起来,真的是很难受。
正一边难受一边想法子的时候,好消息传来:太傅请人到徐家说项,求娶徐五小姐。
他自然清楚,这只是太傅顾着徐家的面子,事情起因,定是徐家先提起的——太傅没可能在那种时候主动提及婚事,不可能主动给人弹劾借着公事谋取私利的把柄。
而以徐家那些人的脑子、计较,又不可能张罗着把徐幼微许配给孟观潮。
有那么一刻,他怀疑太傅也重生了,转念就否定:太傅若是重生,事情就简单了,压着孟府长房,等徐家的事情有了着落,再求娶徐幼微即可。太傅可不是等不起的做派。
那么,这事情的关键,便是徐幼微了。
一定是她做了或说了什么,不然,这段姻缘不会被提及。
却也不敢确定——万一是他对孟文晖做的工夫起了点儿作用呢?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打心底觉得,重生这种事,有自己一个就已匪夷所思,再有同伴……那就有些惊悚了吧?
结果终归是好的,这就够了。他放下心来,回到亲人身边,一心一意忙碌的,是避免父亲行差踏错。
而陆陆续续听到的消息,却都与记忆不相符:徐幼微嫁了太傅,却是缠绵病榻两年之久。
怎么回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太傅不可能散播这种消息,她是嫁了与前世不同的人,怎么会病了那么久?
可不管她是何情形,他也有心无力,只能让自己耐心等待。
终于,等到了她病愈的好消息,至今不足一年,孟府内外,发生了很多事。
反复思量,他觉得,有些事与她对太傅的影响有关,譬如孟府三老爷提早出事,意味的是孟太夫人此生不会早早辞世。
是的,他几乎是本能地排除了太傅重生的可能。
那样苍凉、孤寂、杀戮的一生,太傅不必记得。
至于他,眼下与徐幼微搭上话,与私念无关。这一生,他想早一些为家国做些事情。
这三年来,父亲在他屡次规劝之下,清除了隐患,与太傅相关的事,只帮衬,而不会在对立面做手脚。
能够放心了,便想早些投身军中。无论将来有无战事,在军中的日子,于他都是享受。而在这之前,有一件事,必须防患于未然。
他没办法直接找太傅: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的闲人,太傅绝不会浪费时间亲自面见,若是打着两广总督之子的名头求见,得到的很可能是太傅先入为主的反感。
太傅那个坏脾气,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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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宁公主与李之澄比试很久,拜孟观潮所赐,没分出高下:起先他有意无意地捣乱,随后林筱风那些见风使舵的,全然遵照太傅的心思,两头帮衬着两女子,让她们尽兴之余,打到的猎物数目始终持平。
分出高下来,不合适:李之澄若是赢了静宁,这位公主定然不服,还要没完没了地找补,而她若是输了——凭什么输给那个活宝?
静宁公主因着之前见到了孟观潮,已经心满意足,但他捣乱之后就走了,让她很是失落。
临近傍晚,她也真累了,把打到的猎物留给金吾卫那些人,打道回府之前,对李之澄道:“骑射不是你最擅长的,今日我便是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不可否认,你身手很出色。”
“殿下谬赞了。”李之澄淡然一笑。
静宁公主笑一笑,上马离开。到了猎场外围,改为乘坐马车。
路上,靖王寻了过来。
静宁公主让他上了马车,“找我有事?”
靖王道:“你怎么还没完了?今日跟原五夫人比试,因何而起?”
静宁公主如实道:“我想见太傅,见不到,想见他夫人,也见不到。前几日又遇见了一些怪事,我没法子,只好难为他们的朋友。”
“遇见了一些怪事?”靖王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事?”
“……我派人暗中跟着孟四夫人,没两日,就被人警告,说我要是再不知收敛,公主府里可就不得清净了。想起来挺瘆人的:我午睡醒来,枕边就多了一封信,可我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进门,下人们亦是。”
靖王追问:“还有呢?”
“……”静宁看着他,不说话,却不想,他笑笑地道:
“是不是被人掳走了?先是险些被饿死,随后险些被吓死。”
静宁睁圆了一双眼,“你怎么会知道的?谁告诉你的?不,是掳走我的人告诉你的?”
靖王唇角的笑意加深,眼中却无一点笑意。
静宁思忖多时,终于明白过来,当即气得脸色煞白,“你!居然是你!?”
“是我。”靖王道,“你闹了这么久,够了。这一次,收拾你的是女子。再纠缠老四和他夫人,我就让王府的侍卫收拾你,把你扔到深山老林去。”
静宁被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萧寞,好歹我也是你妹妹,你也忒不是东西了!你这只坏狐狸!你个混帐王八蛋!……”
靖王见她一副破口大骂的架势,竟也不恼,“疯子,泼妇。”笑着撇下这一句,身手利落地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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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徐幼微才听说了静宁公主和之澄比试骑射的事,心生困惑:那位公主又在唱哪一出?
侍书去警告过静宁之后,跟踪她的人便不见了。今日和李之澄比试,与她和观潮有没有关系?静宁要是拐着弯儿地行事,扰他们的亲友,那就不如她出面应付了。
孟观潮下衙之后,她跟他提了提这件事。
他就笑,“再看三两日。今日靖王跟我说,他已经在收拾静宁了。要是不奏效,我再想法子。”
“你就算了吧。”徐幼微笑道,“只是看上了你,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日后她若还是不消停,我来应付。”
“也行。”
徐幼微主动提及康家,“康夫人要送娘和我一些土特产,让她的长子送到府中。今日我已见了康家一名管事妈妈,答应明日见康公子。”
孟观潮一笑,“康清辉?”
“是。”
“你和他早就认识吧?”
“是啊。”徐幼微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个钟情她的人而已。喜欢她的人,他心里有本儿账,记得一清二楚。倒不会因此而膈应谁,但提到那些人,心里也不会很舒坦就是了。
他想到了康朔去年算计权家、帮他整治大老爷的事,又想到了康朔回任上之前,恳请他在四月左右,把康清辉打发到军中——春日,康清辉还要处理一些庶务。
如此,康夫人让长子登门,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他说道:“明日传句话给康公子,让他两日后去宫里一趟,我要看看他。”
“这是什么缘故?”徐幼微不懂。
孟观潮就照实说了,“身手、文采都一般的话,就放到军中,摔打几年。身手资质都不错的话,不如到锦衣卫、金吾卫当差,带三二年之后,到军中的用处更大。他又不是没打过仗。”
徐幼微释然,“我记下了。听起来,你好像比较留意这个人?”
“留意两广总督而已。”孟观潮笑道,“我听说,这三二年,康清辉是他父亲最得力的幕僚。”
“难怪。”
康清辉重生,先要改变的,必是家族的命运。
而孟观潮这样的人物若重活一世……念头一起,她就打消。不用,他不用重生,不必记起伤痕累累的前世。太累,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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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康清辉如约而至,先去给太夫人请了安,随后到卿云斋见徐幼微。
侍书、怡墨找了个由头,把李嬷嬷支到了四小姐那边。嬷嬷不知道昨日的事,她们又不能与任何人提及,索性让嬷嬷一直置身事外。在康清辉到来之前,便遣了服侍在厅堂的人,人到了,也没让她们进门服侍。
已然成婚的女子,见男客时,并不用隔着屏风或是珠帘。
康清辉走进厅堂,恭恭敬敬地行礼,又奉上礼单。做戏就要做圈套,更何况,母亲本就有意与孟府女眷来往,的确是用心准备了不少礼品,如此,什么时候来到帝京,登孟府的门也容易些。
徐幼微看了看礼单,笑着道谢,请他落座。
康清辉又取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请侍书交给徐幼微。
徐幼微展开来,见纸上写的是一个药方,斟酌片刻,看出这方子竟是治疗时疫的。
时疫……她敛目,竭力转动脑筋。
这一年是乾元四年。他让她看这个方子,是不是说,就在今年,有些地方将有天灾?
是了,她记起来了,有一年夏季,帝京及周边连降数日大雨,涝灾不但毁了很多地方百姓的庄稼,更淹没了他们的住处,有一些成了流民,辗转来到京城,有的地方则爆发了时疫。
灾情一起,孟观潮就亲自带兵赶赴情形严重的灾区。帝京各个门第捐银子、施粥。
时疫情形严重起来,捐银子的门第更多了,施粥的门第却骤然减少,都怕流民中有染了时疫的。
自己这脑子……徐幼微扶了扶额,原来,是在今年发生的,前世的自己,真真儿是混吃等死的情形。要不是被变相地提醒,她恐怕要事到临头才能想起来。
康清辉委婉地道:“去年来帝京途中,曾遇见过一位得道高人,他说今年夏日,帝京及周边有涝灾,就算防患于未然,也不见得能避免时疫。而时疫又非寻常病症,纵有良医,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对症下药。这方子是最好的。此事若属实,关乎诸多百姓甚至将士的安危,是因此,我将这方子交给夫人。要让夫人为难了,若实在不能成,也无妨,我再想法子。”
徐幼微望向他,目光中有感激,“多谢公子。我会全力以赴。”
“若能成,此事便只是夫人的事,与我无关。”他不想通过这种奇奇怪怪的事,引起太傅的注意。权臣的注意,不是欣赏便是猜忌,他不想赌,因为很清楚,自己在太傅面前,前世今生相加,都嫩了些,所以,这路,稳扎稳打地往前走就好。
徐幼微凝了他一眼,很快就揣测出了他的用意,笑了笑,“明白。”继而说了孟观潮让他进宫的事,“太傅要看看你的文武功课如何。”
康清辉便知道,父亲去年的一些行径起了作用,笑着称是,继而不再逗留,道辞离去。
徐幼微看向侍书怡墨。
两个人齐齐地笑了,“奴婢什么都没听到。”一仆不事二主,从四老爷发话之后,她们就只是夫人的心腹。再说了,康公子虽然神神叨叨的,用意却是好的,今日所说一切若属实,便是莫大的一桩善事。
徐幼微在琢磨的,则是康清辉这个人。
梦中所见,果然不假。他与观潮一样,是打心底关心百姓疾苦的人。
但愿,这一世,他能早些得到观潮的认可,成为太傅的左膀右臂。
庙堂之上,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另一面,她又庆幸:幸好同道中人是这样的,要不然……此生怕是要横生不少枝节。
敛起心绪,她拿着礼单去了太夫人房里,让婆婆看一看,“和您收到的一样么?若是一样,我就全交给您,分发下去;若是不一样,您得把收到的礼品分我一份儿。”
太夫人笑出来,看完后道:“不一样,等会儿每样都分你一些。”
“好啊。”徐幼微主动说了见康清辉的由来,“观潮让我转告他,过两日去宫里一趟。不为此,就和您一起见他了。”到底是孟府以前不怎么来往的人,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这些都是小节,不碍的。”太夫人笑着端详她,“今年气色更好了。”
“是啊,还胖了一些。”徐幼微扯了扯身上的褙子,“以前的衣服,穿着都不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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