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品:《东宫盛宠

    明黄色的卷轴,展开,上面的字迹一一展现于庆子眼前,他不由得一怔,半晌也没能开口读出来。
    寇嫣有些不耐烦了,“做什么呢,怎么不读?!”
    “怕是不敢读吧!”一道含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皆是循着声音看去,便见太子妃着黑赤色绣有金银双凤的宫服款步走进了殿里。
    众人怔怔地看着凤攸宁走至阶下,笑着朝龙椅上的那人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龙椅上倚着的那人缓慢地坐直了身子,沉声道:“太子妃免礼。”
    第85章 注定
    大殿之上, 气氛肃穆。
    众臣朝着殿上端坐着的那人毕恭毕敬地行礼:“陛下万岁,万岁, 万万岁!”
    坐在皇帝身后的寇嫣身子猛地一颤,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战战兢兢地起身从帘后走了出来。
    “陛、陛下……”
    戚晟冷冷地撩起眼皮看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哦, 皇后也在。”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又扭回头去看众臣,“众位爱卿平身罢。”
    “谢陛下!”
    皇后虽是不知为何这已失去意识的人忽然“活”了过来,可她到底是最善于伪装之人,这会儿慌忙过去扶皇帝的胳膊。
    “陛下, 您好了!这实乃是我大承的福气,是陛下吉人自有天相,陛下——”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戚晟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那目光里不只是冷淡, 更是带了恨意与失望。
    从前他们夫妻二人虽算不上多么亲密,但到底是相敬如宾的, 寇嫣偶尔也会从他眼中看到些柔情与怜爱, 可眼下什么都没了……
    “陛下……”她连声音都是颤的。
    戚晟漠然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扯出,转而朝着凤攸宁招了招手, “孩子, 过来。”
    凤攸宁乖乖走过去,扶着皇帝站起了身。
    那晚她施针将戚晟存于头脑中的毒素逼至了右腿小腿处,如今皇帝年龄已是不小, 身子本就有衰败之兆,故而此刻虽头脑清醒却是再难行走了,这会儿也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堪堪站起身来。
    “朕历经九死一生,多亏有太子妃相救,否则我大承的基业怕是再不姓戚,要改姓寇了。”他说着冷冷睨了皇后一眼,又抬手在凤攸宁的手上轻拍了拍以示欣慰与感激。
    凤攸宁垂眸笑了笑,认真道:“陛下谬赞,儿臣亦是遵循太子殿下临行时的嘱托。殿下对陛下的孝心,儿臣亦是看在眼中。”
    听得是戚星阑的意思,老皇帝心下自是越发的欢喜,“朕知道。”
    他说着瞥了一旁跟着拿着圣旨颤颤巍巍的庆子,冷声接着道:“不过也确如皇后所言,今日召集诸位来是有重要之事要公布。”
    戚晟敛了面上的笑意朝着庆子抬了抬手,“这几日庆公公一直伺候着朕亦是辛苦了,这圣旨便由你来宣读罢。”
    “陛下,这……”一滴冷汗顺着庆子的额角滑了下来,他攥着圣旨的手都不由得跟着颤抖。
    皇帝此举是在给他退路。眼下这番场景,皇后的所作所为皇帝定是已然知晓。
    弑君是死罪,若是他读了圣旨或许还能免去死罪,若是不读,怕是只能跟着皇后一起去死了……
    庆子只见皇帝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赶忙将圣旨又在展开,紧紧攥着卷轴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皇……皇后寇氏,谋害皇嗣,勾结朋党,弑君未遂,毫无妇德,令朕寒心。数罪并罚,难立中宫,故而废其后位,贬为庶人,压入大理寺待审……”
    废后之事关乎国本,殿下众臣皆是面面相觑,忍不住低声议论着。
    他们不过是听闻皇帝病了这么些个日子,原来此事竟是皇后在背地里捣鬼?
    “陛下!臣妾可是您的皇后,是您的发妻!”寇嫣一双眸子通红着,脚下发软,身子忍不住踉跄一下便要朝后倒去。
    幸得卓萃及时赶过来扶住了主子,“娘娘!”
    主仆二人一同跌坐在了地上,那副狼狈相是从未有过的。
    戚晟冷眼垂眸看她,“皇后?发妻?你何尝有过身为皇后、身为朕发妻的半点自觉!”
    “臣妾怎无自觉!”事已至此,寇嫣也顾不得仪态,歇斯底里,“您还是王爷的时候,臣妾便以是您的王妃,这近三十年臣妾无怨无悔,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唯一憾事便是未能得一嫡皇子……”
    “你竟还有脸提‘皇子’二字?”皇帝的身子都被气的发颤,“若非你这毒妇,朕又怎会子嗣单薄!幸得阑儿不负朕所期望,你却还想暗害他?”
    戚晟恨恨咬牙,“你实在是——令朕恶心!”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寇嫣的脸颊滑落,重重地砸在她那件华贵的凤袍裙摆上,那原本绣得栩栩如生的彩凤顿时黯然无光。
    凤攸宁将一切看在眼中,面上却也只是淡淡的。
    她与寇嫣本无什么瓜葛,可寇嫣手中染了太多无辜人的血,更何况那些都是还未降临到这世上的生命。
    那日在承祥宫,淑嫔已将废后那些个卑劣的手段同她一一讲了。
    皇帝只有戚星阑这么一个儿子便是因为皇后在背地里作祟。
    后宫所有有孕的妃嫔都会被皇后“特殊照顾”,明面上是寇嫣这个皇后贤良淑德,实则待那些妃嫔有怀皇子之兆时,皇后便会在安胎药中加入一种毒。
    那毒会抑制孩子在腹中的生长,最终致使胎死腹中,或是小产,或是生下死胎。
    此招寇嫣屡试不爽,直至贤妃怀孕。
    那时的贤妃还只身居嫔位,她向来心思通透,明白这其中的蹊跷在何处,孕中故意做出自己怀的是女孩的模样。
    那段时间整个承禧宫皆是弥漫着辛辣的气味,皇后便也放松了警惕,只是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在孩子快要临盆之时皇后一碗安胎药送了过来。
    虽然不曾足月,戚星阑到底还是平安降生,贤妃被封了妃位,只是打那以后却在承禧宫中深居简出,用尽办法避宠了。
    淑嫔拿出的证据里一包药渣和一位老御医临终的遗嘱以及一只东珠耳环。
    那位曾老御医乃是淑嫔的舅父,一生在御医院中兢兢业业,只因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皇后那安胎药的药方,便被皇后活活折磨至死。
    耳环是寇嫣匆忙间丢在曾老御医府上的,是那年她生辰时皇帝送的礼物,即便是他人认不出,皇帝亦能认出。
    故而那日凤攸宁给恢复意识的戚晟看这只耳环时,他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耳边是寇嫣歇斯底里的哭声,凤攸宁听着只觉得耳膜发痛。这几日她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生怕计划的哪一步出了岔子,幸好这一切都在按照她与戚星阑所安排的进行着。
    之后发生的一切她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皇帝又召了徐喻成和那对母子进殿,说的大抵是废后企图弑君并扶立假的皇子为太子之事。
    待到回了东宫,凤攸宁摆摆手屏退了想要跟进来的晴微他们。
    事情已然结束,她的心中却是空落落的,没半分快感与解脱。
    “星阑……”她垂眸抚上腰间那根软鞭,唇畔漾起一抹淡淡的笑,“父皇,我替你护住了。太子之位,我亦替你守住了……”
    “你何时回来啊。”
    *
    “宁儿!”戚星阑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有一片漆黑。
    他抬手压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出了许多的汗。
    离京已有一月之久,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个在他临行时弓着身子偷偷哭泣的人儿,她的每一滴眼泪都砸在他的心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彼时天已蒙蒙亮,他干脆坐起身来,叫了外面的濯束一声。
    “公子醒了,方才可是梦魇了?”濯束端了水和手巾进来,准备伺候主子洗漱。
    戚星阑揉了揉发酸的额角,重重呼了口气,“没什么。”
    “公子,方才收到凌崖先生的消息,说是那边已准备妥当,我们可以随时动身。”濯束说着将已经拧了半干的手巾递给他。
    “恩。”戚星阑沉吟片刻,擦了擦脸沉声道,“那便让师父准备一下罢,我们今晚便进宫。”
    “是。”
    待濯束端着盆退了下去,他方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换衣裳。
    戚星阑带来的兵驻扎在两国交界处,他与濯束先行一步进了衍国的闰京城,一是为与提前打着为严熠解毒的幌子进宫的凌崖相接应,另外也是为了亲手杀了严熠。
    若不是严熠这个疯子的逼迫,凤卓允或许也就不会疯,更不会将自己的亲姐姐拉入这场阴谋之中。
    越想越气,他狠狠攥了攥拳,便见濯束匆匆进了屋。
    “殿——公、公子!”
    戚星阑见他如此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得眉头一拧,不悦地沉声问道:“怎么了,如此惊慌。”
    濯束都来不及将气喘匀,说话便是有些不利索,“属、属下方才在、在外面瞧见了一个同太子妃——不,是同夫人极像的人!”
    他的心不由一沉,可瞬间便冷静了下来,“这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如此惊慌。”
    “不是!”濯束急得咬牙,“那人腰间别着的软鞭,是夫人的!那鞭子上还有您亲手镶上的云珠套子!”
    戚星阑的身子一僵,怔怔地抬起眼来看濯束,“你在何处看到的,现下人去哪儿了?”
    他说着已然起身拿起床边挂着的长剑,作势便要出门去找。
    “公子,等等我!”濯束赶忙跟在后面,可步子还没迈出去,便见主子的身影在门口站定了。
    戚星阑垂眼望着面前那个着一袭月白长衫手中把玩着一柄白扇的“翩翩公子”,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人腰间挂着的软鞭上。
    那人亦是抬起头来,望进他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
    就是这双眼睛,从一开始便是注定了他们二人的缘分,注定了她会不远万里的嫁给他,亦是注定了她会不顾危险的来这儿寻他。
    凤攸宁朝着面前那人勾唇一笑,“公子这双眼睛实在好看得紧,只是不知是哪位姑娘这般有福气,能被映入您的眼中。”
    戚星阑弯了弯眉眼,柔声道:“此生此世,只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突然觉得到这儿就能完结了???
    第86章 咳咳
    凤攸宁倚在身旁那人的肩膀上, 两条小腿轻轻晃荡着。
    若是搁在从前她定是不会有这样失仪的举动,可眼下屋里只有她和戚星阑, 许久未见了, 这会儿她正高兴,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瞧她开心得像个孩子,戚星阑心中的欢喜并不比她少,只是欢欣之余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你这般跑出来父皇可应允了?”他垂眸捏了捏她的脸蛋。
    凤攸宁抬手去扒拉他的大手, 微蹙着眉头,“自然是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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