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_36
作品:《降服》 延虎大喜,忙吩咐两个侍卫留在家里,自己带上另两个侍卫,一行三人护着祈霖前往练兵场。
☆、第四十一章 (2573字)
南院大王府向东而建,从王府侧门出去,行没多远,就到了南城门。
南京城向北的方向、包括西北东北均有群山环绕,唯有南面却是一片广漠的原野,挨着城池附近,散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村落。再往南行,即为宋辽两国数十年一直都在拼杀抢夺的地界。
祈霖骑在马上,极目远眺,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下的冲动,倘若他现在驱马向南,最多也就是十来个小时,即可进入汉人的地盘。从此远离恶魔的钳制,既可以重新跟父母家人团聚,也不用再日日遭受内心忠义与情爱的纠缠折磨。
他在马上望着南方呆呆发愣,直到身后的两名侍卫小心的催促了一声,他才悄悄叹了口气。有这三个侍卫虎视眈眈的跟着自己,想逃跑,实是难如登天。
他扯过马头,跟在延虎身后往西南方向又行了一段路程。就见前边一个宽阔的大场子,几百号铠甲鲜明的亲兵队列整齐。另在一个高台之上,耶律洪础坐在一个宽大的椅子里,高高矮矮几个将领站在他的身后,但一向跟他形影相随的杨锐却不在其中。
在距离高台正前方约莫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排几十个木桩,桩上好像捆得有人,只是相隔远了,看不太清晰。
听见马蹄声响,耶律洪础回过脸,向着祈霖招了一招手,祈霖在众人之前不愿跟他争犟,于是下了马背,慢步走上高台。
耶律洪础伸过手,搂住他腰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从上京一路回来,祈霖早被他在一众兵将跟前搂抱习惯了,也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抬头向着前方看了过去。
第一眼所见,已让他吃了一惊!只见那一排几十个木桩之上,每一桩都捆绑着一个衣衫破旧的汉人。虽然隔得很远,但那些汉人扭曲的面容,惊恐的眼神,仍让祈霖一阵阵揪起心来。
耶律洪础回脸向着祈霖一笑,道:“看看,这些都是我昨儿打草谷打来的猎物,很丰厚吧?”祈霖不知这恶魔要干什么,张嘴想问,但是嘴唇动了一动,却问不出来。
那恶魔回手一伸,他身后一个将领立刻递上一张硬弓,耶律洪础立起身来,将一支羽箭搭上弓弦,拉弓满月,祈霖吓了一跳,刚问得一声:“你要干嘛?”但听“嗖”的一声,那支箭已被耶律洪础射了出去。
被捆在正中一根木桩上的汉人长声惨叫,祈霖也惊得直跳起来,耶律洪础身后的几个将领反发出“哈哈”大笑声,紧接着台下数百名亲兵纷纷喝彩,叫叫嚷嚷都道:“大王好箭法!”
祈霖定神再看,原来那汉人头顶上被挽了一个髻,耶律洪础这一箭,正好穿过发髻,紧紧盯在木桩之上。
饶是如此,那汉人已被吓得面色惨白,若不是被牢牢捆绑在木桩之上,只怕已经软瘫在地上。
祈霖一颗心也是“卟嗵”乱跳,回过脸来,只见耶律洪础正斜目瞅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捉摸不定的笑意。祈霖脱口道:“你快……放了他们!”耶律洪础冷冷一笑,向着身后的将领一摆头,道:“轮到你们了!”
那些将领齐声欢呼,他们在大王跟前不敢舞弄兵器,纷纷跳下高台,方张弓搭箭,各自瞄准木桩上的一个汉人射了过去。
只听得惨叫声响成一片!这些如狼似虎的将领们,射的却不是发髻,而是瞄准了桩上汉人的胸口位置。射的准的,还能一箭毙命,但是大多数都射得偏了一些,桩上人未中要害,一时难死,一个个扭曲着身体,只从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和咒骂。
祈霖已经吓得呆了,张大口发不出来声音!当初被俘之时,他也曾亲眼见过辽兵大开杀戮,但那时两军交战,辽人也死了不少,如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手无寸铁的汉民被当成箭靶射杀,直令他心胆俱寒!
那几个领兵将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呼喝传令。先前排列整齐的那数百名辽兵,顿时跑动起来,每五十人一列,各自张弓搭箭,射向木桩上的汉民。
但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祈霖眼睁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涌落下来。直到惨叫声渐渐停歇,所有汉民身上都被射成了刺猬一样。祈霖才慢慢回过脸来,瞅着耶律洪础一字一字道:“你好残忍!”
耶律洪础嘴角露出邪恶的笑意,忽然凑到他耳边道:“还跟我犟吗?记住,这些汉民都是你害死的!”祈霖浑身颤抖,那恶魔愈发笑的得意起来,又道:“一会儿我还要去打草谷,明天你再来继续看我射箭吧!”
祈霖怒叫一声:“恶魔!”扬手向着他脸上挥了过去,耶律洪础一把抓住,冷冰冰地道:“我让你打过一巴掌,那已经是我容忍的极限,就算你救过我,也别想再打我第二掌!”祈霖的眼泪狂涌而下,呜咽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这个……天杀的恶魔,为什么……我不让你去死!”耶律洪础冷冷道:“可是你已经救了我!”向着台下的延虎一摆头,道:“带他回去!”
延虎应声上来,拉了一拉祈霖的手臂,小声道:“林少爷,我们走吧!”祈霖站着不动,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只恨不能化着一柄利刃,刺进这恶魔的胸膛!耶律洪础眼瞅着他的愤怒,冷森森的又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呆着,要是再敢用咬舌头这一类的把戏威胁我,我就杀光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汉人!”
祈霖浑身如堕冰窟!这样的一个恶魔,他居然将身和心都给了他,就连这几日,仅存的自尊逼着他拒绝与那些女人共侍一夫,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又何曾有一时一刻不想着这个恶魔?
然而这个残忍血腥的恶魔,仅仅是为了将他压服,就能够眼睁睁的让他看着数十条人命被活生生射杀,他还以为这恶魔也对他有了一些真感情,但此时看来,如此的残忍,又如此的冷血,他又能够对谁产生哪怕是一丁点的真感情?
可是他却救了他的命!这两日他还想着恶魔能够为了他不跟爹爹打仗,很明显一切都只能是他的妄想。倘若以后爹爹真的伤在这恶魔手里,即便在九泉之下,他也无颜与爹爹相对。
他呆呆的流着泪,直到延虎不得不拉着他向着台下走去。他随着延虎走下台阶,却扭过头来双眼一直盯着耶律洪础,眼光中一种决绝的仇恨与绝望,竟让耶律洪础也一阵子感觉透心的冰凉。
延虎将祈霖扶上马背,眼见他摇摇晃晃坐立不稳,只好翻身上马,跟他共乘一骑。耶律洪础见延虎一手执缰,一条手臂搂住了祈霖的瘦腰,张口就想喝骂一句,又忍住。眼看着另两名侍卫牵着延虎的马匹跟在后边越走越远,耶律洪础慢慢坐回椅子,才刚的那种嗜血与快意,很快消散的干干净净,有一瞬间,竟觉得一颗心也空荡荡的没意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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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2573字)
祈霖一夜噩梦不断。
到了第二天还没起床,延虎进来道:“大王……又派人过来叫少爷去看射箭!”
祈霖只觉浑身痛楚,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听他提到射箭,更是刹那间面如死灰!张冲昨儿见祈霖一回来,就在床上躺下,一整天怎么劝他也没吃进去一口饭,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又不肯说。私下里一问延虎,气得直骂那大王残暴嗜血。这时听延虎又说要看射箭,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道:“到底那大王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就算少爷跟他赌着气,也不至于一次一次拿咱们汉人的性命来逼少爷服软吧?”
小小坐在床沿上,已经快要哭出来,道:“少爷昨晚发一夜噩梦,好吓人的,再这样,真想要了少爷的命啊?”延虎抓抓头,道:“要不……我去跟大王说少爷不舒服,看看大王怎么说吧!”
祈霖挣扎起身,道:“不用去说,我跟你去!”张冲道:“少爷,你何苦?”祈霖摇了摇头,道:“我不去,还不知这个恶魔,更会有怎样的手段!他要是……真的一下子弄死了我,也就罢了,就怕……连累了其他人!”说到最后,已是心疼如绞,却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小哭丧着脸服侍他穿上衣服,张冲也忙过来帮忙。稍微洗漱了一下,张冲端上早餐让他吃几口再走,祈霖摇头不吃,见延虎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他,祈霖勉强笑一笑表示没事,从延虎身边走过,率先走出院门。
另两个侍卫牵着马等在院门口,等祈霖出来,先扶着他上了马,然后依旧是一行三人护着他,从后门出了王府,径往南城门外练兵场。
祈霖从昨儿到今儿水米未沾,到现在也感觉不到饿,只是浑身没有力气,出了南城门,被太阳当头一照,只觉耀眼昏花,只能勉强控制着马缰,随延虎一直走进练兵场。延虎先下了马,赶过来伸手将他接下来。祈霖抬头望望台上的耶律洪础,伸手将延虎推开,拒绝他的扶持,咬紧牙关硬撑着走向高台。
耶律洪础两眼盯着祈霖,只不过一天而已,这小牛犊子竟是变得憔悴苍白,连那两片最为动人的菱形嘴唇上,也显不出一丝血色。
那让耶律洪础心中猛地一疼,差点要跳起身来赶过去将祈霖抱在怀里。随即想起这小牛犊子倔劲发作时候的可恨情状,今儿一旦心软,日后更是制他不住,便又硬起心肠,等着祈霖走到跟前,仍伸手搂着他在身边坐下,道:“怎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想勾起我的可怜?”
祈霖不语,径自看向前方。仍跟昨日一样,台子的正前方百米开外,数十个木桩之上全都捆着汉人,虽然隔得甚远,祈霖也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眼光中夹杂的或愤怒、或恐惧、或乞怜、或绝望的神情。
他僵硬着身体不动,甚至希望自己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直到耶律洪础捏住他的下巴将他脸硬扭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冷然道:“你敢不听我的说话?是不是想让我再添几十根木桩?”
祈霖双眼瞅着他,很久也没说一句话。眼光中好似昨儿临去之时的那种绝望与仇恨,几乎让耶律洪础也好一阵子无法动弹,但随即恼怒上来,道:“看来你还是不服气,还是要跟我硬争到底是不是?”
祈霖缓缓摇头,道:“我不跟你争,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说吧,我听你的就是!”耶律洪础眯起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脸,很久,方点了一点头,道:“很好,那就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吧!”一边说,又向着身后一回手,后边一个将领立刻送上弓箭。祈霖猛一下子揪住了耶律洪础的衣襟,颤声道:“我什么……都随你,你还要怎么样?”耶律洪础扯动嘴角一笑,忽然凑到他耳边,道:“你晚上服侍的我满意了,那么明天的几十个汉人我可以饶过不杀。但是今天,我总不能仅凭你一句话,就让我的这些下属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