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直说，祁曳点了根烟，往后靠在墙边，他和贺珩舟这么多年朋友，要连贺珩舟这个眼神都看不懂，那就白处这么多年了。
    你贺珩舟顿了一下，问不出口。
    不是，祁曳坦然，视线不躲不闪迎着他，是直的就不能对着你硬。
    贺珩舟哑然了一瞬：你以前也没说喜欢男的
    没有突然出柜的道理，祁曳吐了口烟，没说，不代表不是。
    那你贺珩舟话说一半儿，倏地停了，本来他想说这么些年我也没见你谈男朋友啊，转念一想，他认识祁曳起，祁曳压根儿就没谈过对象。
    我怎么了，祁曳隔着清白的烟雾看他。
    你贺珩舟看着他，一句话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祁曳话没来得及说，被打断了。
    我和你做这么多年朋友你他妈都不和我说，贺珩舟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有种我把你当兄弟什么都和你说，你他妈这么大事儿竟然瞒着我，你他妈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的愤怒感，你还是不是人。
    祁曳挑了挑眉稍，很想笑：你这重点抓的
    我重点怎么了，贺珩舟眯了眯眼，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他妈就没把我当兄弟。
    没把你当兄弟？没把你当兄弟你刚才就他妈躺床上了，操，祁曳弹了弹烟灰，抬眼看他，声音有些沉：不想说。
    我操，贺珩舟瞪着眼睛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表情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狗，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下文来。
    祁曳不想和他说这个，扔了烟蒂拽着人往卧室走：我回家了，你赶紧睡觉。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不，贺珩舟拽住他手，挺用力的拽着，你不给我说清楚今天别走了。
    祁曳转过身看他，卧室没开灯，只能借着外边的亮光隐约看个贺珩舟的轮廓：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贺珩舟说。
    还是受刺激了，祁曳问。
    没贺珩舟眼前突然浮现出浴室里的画面，脸腾的一热，把后边那个有憋回去了。
    睡觉吧，我困了，祁曳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和我说，贺珩舟又问，满脑子都是我的兄弟不信任我所以不告诉我，一头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不想说，祁曳语气很淡。
    为什么，贺珩舟看着他。
    你他妈十万个为什么？祁曳气笑了，贺珩舟从头到尾重点就不在他喜欢男的上，而是为什么喜欢男的不告诉他。
    你突然有事儿瞒着我，我心里不舒服，贺珩舟实话实话，这句话里歧异有多大根本没考虑。
    祁曳揉了把头发，烦躁感瞬间涌了上来：我不是没瞒了么？
    你之前不是瞒了么，贺珩舟说。
    得，我说不过你，祁曳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之前不说，贺珩舟又问。
    说了就是表白，你听么，祁曳被他逼烦了，一句话脱口而出，面上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贺珩舟觉得自己幻听了。
    意料之内的反应，祁曳笑了声：撒手。
    贺珩舟没动，下意识紧拽着他，感觉一撒手这人可能就要没了。
    祁曳觉得自己可能要疯，另一只手捏上贺珩舟手腕想拽开，又舍不得真弄疼他，拽了两下没拽动，歇了。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互相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贺珩舟先打破了沉默：你喜欢我啊？
    嗯，祁曳声音很低，但足够贺珩舟听清了。
    我贺珩舟犹豫了一下，就听祁曳替他接上了下半句。
    我知道你喜欢女的，祁曳说，所以不是一直没说么。
    贺珩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脑子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相当于自己半条命的朋友，突然说喜欢他，这都什么事儿：那你那我们还是朋友么？
    你想是就还是，祁曳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摸了摸他头，傻逼，尴尬了吧，让你问，问完就爽了？
    不问更不爽，贺珩舟脱口而出。
    现在爽了，去睡觉，祁曳说，我回家了。
    平常不也住一起么，贺珩舟说，这么晚了，我还没别扭你别扭屁啊。
    我别扭屁啊，我不是怕你别扭么，祁曳笑笑。
    不回了吧，贺珩舟拽着他手晃了晃，这么晚了。
    我去洗澡，祁曳说，你先睡。
    嗯，贺珩舟这才点了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祁曳从衣柜里找出自己放这儿的衣服，去了浴室，潦草洗漱完回到卧室的时候，还以为贺珩舟睡着了，轻手轻脚上了床，刚躺下就听贺珩舟那边语调软软的抱怨：手腕儿疼，你他妈下手真狠。
    放屁，祁曳侧过身，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手指在他腕儿间捏了捏，我就没用劲儿。
    贺珩舟反握住他的手，没再说话，祁曳也没再吭声，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睡了。
    第37章
    年三十这天司南和沈渡起了个大早, 打算赶着上午超市没关门去买年货，刚洗漱完，自家的门就被砰砰砰敲上了，卫航是第一个到的, 紧随卫航来的是脏辫小帅哥们, 一行人刚要出发, 门又被敲响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啊？卫航看了眼沈渡。
    我怎么知道, 大过年的，按说除了你们也没谁了，沈渡往门口过去开了门，看到祁曳的时候, 诧异了一瞬，你怎么来了，往常不都跟贺珩舟一起吗？
    我来蹭个饭不行么，祁曳睨了他一眼, 推开他径直进了屋。
    哎，沈渡拽了他一下，我们要去超市买年货, 你自己家里呆着啊？
    不呆, 祁曳又往外出去，看了他一眼，现在走？
    嗯，沈渡应了一声, 边换鞋边喊司南, 宝贝，走了。
    来了，司南喊上卫航几个, 从客厅出来，看到祁曳的时候也有些诧异，曳哥，我爹呢？
    不知道，祁曳说，语气淡淡的。
    司南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沈渡，沈渡摇了下头。
    您俩平常形影不离，怎么还不知道了，后边跟出来的卫航接下话茬。
    有你什么事儿，沈渡岔开话题，祁曳心不在焉的状态很明显，显然不太想说话，他那人就这样，心情不好就不愿意说话。
    嘿，卫航头一昂，我关心一下老板还不行了？
    老板不是过年不回家么，季冕接了一句，他自己过年啊？
    凭什么你们聚着我就得自己过年啊，说曹操曹操就到，贺珩舟手抄着兜，步调散漫从步梯走了上来，要出门啊？
    巧了，沈渡笑笑，要去超市，你掐点儿来的吧。
    嗯，我再来晚点儿就得被关门外了，贺珩舟看着沈渡，话却是对祁曳说的。
    祁曳没接话，唇边勾着笑看他。他们俩那天之后就一直没见面，临近年关忙，没刻意躲着，其实平常他们也就这样的相处方式，手机联系很少，因为公司就能见，公司见不到都是因为忙，忙完自然就见到了，也不是处对象，没那么腻歪，但贺珩舟现在这个受气包似的状态，显然是心里有多的想法了。
    卫航几步走到贺珩舟跟前，笑眯眯往他身上一挂：哪儿能啊，你可是老板，谁敢。
    贺珩舟被他拽着往电梯口走，意有所指：你不敢，有人敢。
    司南闻言勾了下嘴角，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问了一句：你们都开车了吧？
    开了，好几个声音一起回答。
    那你们自己安排，我们去停车场取车，超市门口见吧，司南拽着沈渡从步梯走，让他们坐电梯。
    沈渡笑着看了他一眼，往下走了好几阶才开口：你怎么笑这么坏呢。
    你差到哪儿了，司南斜了他一眼，哼笑，那俩闹别扭了。
    显然，沈渡勾了勾嘴角，挺大人了，还学会闹别扭了。
    这儿也没别人，有话直说不成么，司南跟在他身后进了地下停车场。
    他俩不正常，沈渡挑了下眉稍，平常也不是这状态，今儿这气氛看着跟刚分手似的。
    你是不是看地球都是香蕉的形状，司南绕到副驾驶，拉门坐进去。
    沈渡笑了声，跟着上车：那你笑那么坏是为什么？
    我爹是直的，司南往后靠在椅背，回过头看他，他们这么多年朋友，要有什么早该有了。
    沈渡着了车，往停车场外开：你看祁曳直么。
    我哪儿知道，司南笑笑，点了根烟，但是的确没看出他对我爹有想法就是了，对我爹没有，对别人
    司南轻吐着烟雾，视线落在沈渡侧脸上：也没有。
    别人是谁，沈渡故意问。
    滚，司南弹了下烟灰，视线移到窗外。
    我认识他起，他就没谈过恋爱，沈渡难得认真，也没看他对哪个男的还是女的上心过。
    司南没说话。
    如果他俩真有问题，沈渡看了他一眼，那就问题大了。
    一个直男贺珩舟，一个性趣向不明的祁曳，俩人还存在一个朋友做了很多年的前提，真有问题，那这问题真就大了。
    司南半眯着眼，仰头吐了个烟圈，如果真有问题，就是一方暗恋了吧，暗恋的那位，肯定不能是贺珩舟。
    得多克制才能做这么多年朋友，得多小心翼翼才能不让当事人发现端倪。
    二位牛逼了，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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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本以为年三十逛超市的人能少点儿, 但显然是他们想多了，司南站超市门口往排着长队的结账区看了一眼，不是很想进去了。
    走吧，沈渡推了个车往司南跟前过来, 撞了下他屁股,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一会儿得排多长时间队才能出去, 司南回头看了他一眼, 跟着往超市里进去。
    哥，我们去买零食了，你们买菜，后边跟上来的卫航喊了一声, 推着小车领着几个崽往零食区走了。
    你们俩先去买水果？沈渡回头看祁曳，分头买能快点儿。
    一起吧，祁曳说。
    贺珩舟看了眼祁曳，推着车风风火火往前冲了出去, 差点儿撞上人。
    祁曳皱了下眉，快走了两步揪住他后领：跑什么。
    我自己去买水果不行么？贺珩舟头也不回继续往前冲。
    祁曳撒开手，看着贺珩舟怒气冲冲的背影, 很头疼, 犹豫了片刻追上去了。
    啧，沈渡一手推着车，一手揽着司南，边往前走边说, 你还觉得你爹直啊？
    司南笑了声, 懒懒道：直了二十七年，没那么容易弯。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出门之前列了购物清单，买起来自然就快, 沈渡在群里发了条水果区碰头之后带着司南往水果区溜达过去，远远就看到了推着一车水果疾步走的贺珩舟，以及紧跟在他身后的祁曳。
    爹，司南冲那边喊了一声，贺珩舟这才停了下脚步。
    您二位是要出去摆摊卖水果么？沈渡走到他们跟前，扫了眼车里的水果，有些无语，买这么能吃了么？
    爹，这都你买的啊？司南看了眼黑着脸的贺珩舟，又看了眼旁边一脸无奈的祁曳，忍着笑吐槽，你们是来搬超市的么？
    贺珩舟不吭声，祁曳也没说话，估计懒得说了，司南碰了下沈渡胳膊，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用下巴指了指贺珩舟的车：换换车。
    沈渡把贺珩舟手里的车拽过来，把自己的车往他身旁一推，问司南：有你喜欢吃的么？
    樱桃和山竹，司南抬眼看他，你喜欢吃哪个？
    丑橘，沈渡说话间四下看了看，又推了个车过来，把樱桃和山竹放到车筐，又把丑橘挑出来，分开放吧，不吃的一会儿给人家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