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3

作品:《小可怜了解一下

    董佳宁已经四十岁了。
    他的妈妈是一个初中没有毕业,没有多少存款,外公外婆还不断吸血的中年女人。假如董佳宁跟林铭诚离了婚,首先摆在面前的就是林暮亭的抚养权问题。
    林铭诚绝不会放弃自己唯一的儿子。
    那董佳宁就注定会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然后立刻要搬出去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
    京城五环以内一个地下室每个月的租金都超过两千,董佳宁一个月几千块的收入,仅仅够她自己租一个地下室,过着节衣缩食的苦日子——这还是在她不会丢掉工作的情况下。
    假如她没有了工作,她面临的就是一个没有学历没有文凭没有一技之长,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的困境。
    有多少人愿意聘用这样一个员工呢?
    假如董佳宁对丈夫是同性恋这件事视若无睹,将一切都维持现状,这可能吗?
    林暮亭紧紧抱着林君绰的手臂,仿佛这样就可以从林君绰身上吸取力量,“我还没有成年,我每年的学费就是好几万……..我是一个废物,我挣不到那么多钱养我自己,养我妈……..”
    他不是澳大利亚那个十岁就坐拥过亿财产的神童,也不是从小打工能够养活自己的精明人,也不是遇见了神奇系统,拥有空间的幸运儿。
    四中一年三万的学费压在他头上,还有各种学杂费,衣食住行。等他上了大学,就算是勤工俭学,他也可能还是要向家里伸手要钱。
    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去留,更没法还养活自己的母亲。
    他无数次做梦能够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他有段时间甚至疯狂买彩票赌-球。
    可除了花光了所有的零花钱以外,一无所获。
    “这件事等到你成年,上大学以后,才会出现转机。等到你工作以后,才是你改变现状的合适时机。”
    林君绰拍拍少年的肩膀,给他提出建议,“这件事一旦戳破,必然无可挽回,你母亲绝不会视若无睹。暮暮,你要记得,继续把这件事瞒下去,连你父亲都不要说。不要奢望你母亲会对这件事轻轻放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明白吗?”
    林铭诚是同性恋这件事,棘手得让林君绰也没有办法。哪怕拖延到林暮亭成年,这件事仍然是一个死结。
    即便他能够让林铭诚跟董佳宁和平离婚,给董佳宁安排工作房子,但是董佳宁如何能够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跟丈夫一样,也是一个同性恋?
    董佳宁的一辈子,已经毁在了同性恋身上。到头来,自己生出来一个同性恋的儿子。
    这样荒谬可笑的事情,董佳宁绝对不可能接受得了。
    林暮亭对自己的父母是有深刻感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换句话说,林铭诚跟董佳宁拥有伤害他的能力。
    古代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虽然没有三书六礼那么繁复的礼节,最起码是需要父母支持以及同意的。
    以林铭诚宁可骗婚二十多年,也要生下来一个儿子的行为来推断,林铭诚是绝不会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也是一个同性恋,而且将来不会有自己的子女。更何况,当林暮亭的爱人是林君绰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林氏族长,林暮亭势必是弱势之极,根本无法决定任何事情。
    至于林暮亭的祖父母,外祖父母,俨然是绝对的反对。
    在这样的情况下,重视亲情的林暮亭,绝不可能毫无触动地继续跟林君绰在一起。
    想到国内激烈反对,乃至于用命来威胁子女的父母,林君绰神情严肃地提醒少年,“这件事你千万要以最坏的后果来预估,不能有一点侥幸。就好比我一直觉得你在学校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会发生今天这么严重的事。”
    是他太以己度人了。
    林君绰在瑞士完成的中学以前的学业,而瑞士是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任何对于未成年的犯罪都会被放大一千倍来对待。在人人可以持-枪的瑞士,校园暴力不说没有,也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因为对于任何威胁到未成年儿童的行为,警察可以直接开-枪。
    没有人想试试子弹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林君绰再没有想到,在礼仪之邦的华夏,校园里面竟然能够这样藏污纳垢,欺凌弱小,而领导老师视若无睹,纵容恶徒。
    林暮亭今天所遭遇的恶行,他起码要负上一半的责任。如果他早点察觉到事态的严重程度,哪怕是调查过林弘方的所作所为,今天的事情就不会惨烈到这个地步。
    是人都会犯错。
    犯错以后,首先是如何最大程度地弥补这份错。
    “暮暮”林君绰斟酌了一下说辞,尽量能让少年感受到自己的好意,而不是引起少年人的反感,“每个人都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这种时候,他就要学会如何去求助会帮助他的人。”
    他微微摇头,示意少年继续听他说下去,“林弘方跟他的家人,在你跟你父母来看,或许是坚不可摧的大山。但对于别人,比如我,他们就是脚下的一粒灰尘,连让我抬脚都没有资格。
    “而我们家的暮暮,是我的爱人。”
    林暮亭眸光看向男人,一双波光流转的明眸里倒映着男人温柔极了的笑,只听男人道,“承认自己的弱小,向他人求助,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林弘方在我眼里,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你却拿着我视若珍宝的你,去对抗一个你根本打不过的林弘方。”
    以卵击石,结果可想而知。
    林君绰见少年并没有抵触,把手里喂完的牡丹瓷碗放下,目光转向少年脖子上的戒指,“暮暮,我宁可亲手扔了这枚戒指,也不愿意你伸手去粪坑里掏出来。”
    林君绰的话还没有落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了林暮亭脖子上的项链,直接扔向了窗外。
    林暮亭大惊失色,立刻就要跑出去捡,“不要!”
    但是林君绰一双铁钳似的手牢牢地把他按在方寸之间,他动都不能动一下,林暮亭惊慌失措地求男人,“先生,我要去把戒指捡回来,你让我去把戒指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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