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是个绒毛控[穿书]_162
作品:《反派是个绒毛控[穿书]》 “噌——!”两剑相抵,火花四溅,天缘剑弹出几尺外,滚了几圈,又朝慕临飞过来。
“……爹?!”慕临接住剑,愣住了。
慕无情脸色煞白,没有回话。他飞快地蹲下身,抬起手掌,掌心颤抖地抚过那层黑雾。
大约是中了剑,魔气流失。灵光一抹,黑雾便散去了,露出一个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人影。
不是魔,而是一个人!!
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心脏被破开了。满脸血污,几乎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初,清澈似有波光闪烁。
年轻的声音熟悉而虚弱:“师兄……”
慕无情抿住唇,面色冷的可怕,指间又涌出一层灵力,抹过那人的脸。
随着灵力从上到下,那张血染的、平平无奇的面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苍白俊秀,神色平和,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是一张没有被岁月打磨过、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面容……
慕无情:“小九!”
听到这声呼唤,慕临彻彻底底呆住了。
“前辈……小九?!”他膝盖一软,半跪在那人身旁,“……怎么会是你?!”
第96章 殉道
惊骇交加,心乱如麻……没有什么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慕临跪在无名身边, 垂着头, 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冷汗源源不断渗出, 染湿了鬓发,顺着脸颊淌下。
“啪嗒——”
汗水滴落在无名的衣襟上, 与他的血混在一起。
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砰一声闷响, 慕临豁然抬头, 一拳砸在地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辈……我要杀的是魇魔!!为什么会是你?!”
那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气, 光听声音都觉得疼。手背上皮肉被磨破, 顷刻渗出血。慕临却感觉不到痛, 只是死死地盯着无名,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会是你……”
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无名侧头看向慕临,缓缓道, “阿临……对不起。”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血液泉水似的从心口的大洞涌出, 白衣沾染尘土,变成狼藉的黑红色。他的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嘴唇却因为染了血,红的刺目惊心。
“骗我?你骗了我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对不起?!”慕临崩溃道,“难道你是魇魔?是我的仇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出七杀阵?为什么要教我剑法?!” 慕临吼道, “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慕无情比慕临好不了多少。像是听不见慕临的质问与嘶吼, 他面如寒霜, 一语不发, 紧紧盯着无名胸前的剑伤,按住他的右手腕给他输送灵力。
可灵力汇入的速度远不及流失的速度,无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慕无情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其余人更是被这变故惊呆了,愣住不敢上前。唯有易殊轻轻撇开目光,不忍再看。
趁慕无情失神,慕临思绪大乱,“腾——”一声,许枫用力冲破芥子,踉跄一下,跪在慕临身边。
“阿临!剑主!”
“前辈……”许枫单手握住那柄魔骨化成的仙剑,递到无名面前,哽声道:“桃花流水剑,为何会在魇魔身上?”
对于这柄剑,慕临与许枫真是再熟悉不过——山道上,暴雨中,他曾披蓑衣戴斗笠,一剑破万魔;七杀阵中,他曾用这柄剑劈开黑夜,将他们拽出梦魇;桃源梦中,他用这柄剑挑起酒坛,斩碎漫天桃花……
无名辞别后,无数次,慕临盯着水月镜,看那一抹幻影舞剑,回忆无名手把手传授的剑法,把桃花树下的三个人影牢牢刻在心里。
这样一柄剑,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魇魔呢?
“前辈,山道屠魔的是你,救我们出七杀阵的是你,偷梦给阿临的是你,倾囊相授教他剑法的也是你……”许枫定定地看向无名,“我绝不相信你是坏人!你是被它附身了,对不对?你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对不对?!”
他早该发觉不对劲的!可对魇魔的仇恨让他无法深思,直到前一刻,魇魔在山洞中对他说“抱歉”,从身体里掏出肋骨,魔骨化剑,许枫才发觉不对!
可惜已经晚了。
“给我下血咒,实则是助我归魂,故意吓唬我,是为了掩饰你的身份……”顺着这条思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难受,许枫喉咙里似乎含了血,艰涩道,“前辈,你故意暴露行踪,让我们追踪到这里,就是为了求死么?!”
听了许枫的话,无名沉默良久。
“不叫桃花流水剑,”话音倏而一转,无名望向许枫,露出一抹极轻的笑,“我说过的……此剑名为,浮生。”
慕临浑身一颤。
无名仰面望向天空,目光没有焦距,半晌,低声道:“浮生大梦,为欢几何。于我而言,这些年不过一场噩梦,如今,梦终于醒了。”
“山道上你们撞见我屠戮群魔,可引来魔物屠村的就是我……你们只道我破开了七杀阵,却不知设下魔阵的也是我……”
“我困在它体内的日子远比你们想象的久,久到我都记不清了。”无名道,“当年我本该死在在除魔役中,却被魇魔寄生,锁住了魂魄。我与他的融为一体却又互相压制,他的罪孽就是我的罪孽,我杀不死它,只能出此下策。”
“十八年……我等了整整十八年,才找到它的本体,求来一次四剑合璧。”无名的目光扫过呆滞的众人,落在慕临身上,“山道、魔阵、破渊、无极仙会,我被吞噬时,只能眼睁睁看自己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魇魔与我性命一体,唯有彻底杀死它才能赎罪。而死亡,是我唯一的解脱。”无名轻声道,“阿临,之前种种……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知何时,泪水爬满了慕临的脸。他无声地哭,许枫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强忍着才没有呜咽出声。
无名说这些话时,声音平稳,神情甚至是风轻云淡的。许枫却回忆起了更多细节——
是雨夜湿透的蓑衣斗笠,是七杀阵中为他们引路的白光,是提及夙命论时的嘲弄大笑,是目睹他们离去后,转身没入的黑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