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作品:《我真的是反派》 南宫遥居于主位,袁识坐在左首第一,右首是钟离逍,其余人依次排下。
袁识先站了起来,眼中尤有惊叹,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左护法?
宁拂衣道:不敢,正是区区。
袁识打量了他几眼,好像是觉得有趣,又把目光投向谢惭英,问道:怎么样,鬼镜门那边有什么消息?
☆、仙子
宁拂衣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画像,径直展开,让在座众人看清之后,道:想必你们都认识这画中之人吧。
袁识不解道:你拿孔藏花那厮的画像来干什么?
谢惭英迫不及待笑道:这可不是孔小草,这是孔小草他爹!
袁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就算是那个孔哈哈哈孔小草的爹,那又如何?
谢惭英道:孔小草他爹,名叫逢门舟。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你你说什么?一个黑须中年人站起来,凑近了仔仔细细将那画像看了个遍,这是逢门舟那魔头?
宁拂衣将画卷收起,道:当年裴明盗走鬼镜门邪功心法,练成后又以逢门舟之子逢门羽的性命相要挟,杀了逢门舟,剿灭鬼镜门,却暗地里留了鬼镜门门人的性命,收作己用。鬼镜门人四处查找逢门羽下落,但他们从未与孔藏花打过照面,江湖上人又无人知道逢门舟长什么样,孔藏花的身份便始终无人得知,以至于这么多年他们不得不听命于裴明。
谢惭英紧接着道:我们在金川时遭人埋伏,那些人应当就是鬼镜门的人。碧落宫还曾派人去查过,大概没找出什么来。
钟离逍点头道:他们追杀你们,是为了宁家和楚家的秘籍。
不错。宁拂衣环视众人,最后问南宫遥,如何,现在有多少人了。
南宫遥道:不到一半,另外还有个问题。一些门派听到风声,聚集起来到嵬山上向裴明求证,裴明放话说一切等到武林大会当天便有定论,那些人便被留在了嵬山上。我看,裴明是打算拿那些人做人质。
烟波庄呢?
前些日子魏行天死于小苍州,在渊堂散了,楚庄主携夫人去了京城,还有要事要办,他说会尽量在武林大会当天赶回来,但烟波庄的人,我们随时可以用。
楼主!一人跑进来,南宫遥示意有什么事直接说。
那人道:武林盟练风堂被袭,偷袭的是鬼镜门的人,还有部分勒穆人。
南宫遥挑眉看向宁拂衣,宁拂衣淡淡笑道:裴明已经开始动手了。
接下来众人便只商议武林大会当日如何行事,其他几派分别再去联系江湖好友。等众人散去后,南宫遥好奇道:不知你们是如何说服鬼镜门的?
宁拂衣扭头看谢惭英,谢惭英道:带他们去见了个人。
见的是谁不言而喻。
五天之后,武林大会如期召开。大会所在地便在嵬山下的猎阳城内。天一亮,各路武林门派齐聚猎阳城。城中武林盟总舵里清出一大片空地,裴明早已等在那里,等众人到齐之后,送上茶水,高声道:今日武林盛会,诸位英雄好汉赏光前来,裴某不胜荣幸。今日之会,裴某日前已经明言,乃是为了消弭江湖上有关裴某的污蔑和流言。
这话一说,众人立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便不满了:盟主,你说是流言,那也是空口无凭。贺霆前些日子当场指认你,可是很多人亲耳听见的。
裴明微微一笑,也不以为忤道:此事乃是有心人阴谋陷害,造成种种误会,这些日子,裴某已查出幕后真凶,今日,便是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右手一招,旁边就有几十个武林盟弟子押着十来个黑衣人走到众人面前,面朝众人跪下。
裴明指着第一个人道:我想诸位已经听闻,鬼镜门竟还有余孽存活,前几日勾结了勒穆人袭击我练风堂,练风堂措手不及,几乎全军覆没,练风堂堂主不幸身故。我们赶到之时,已经不及救援,所幸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鬼镜门三个字果然惊起一阵巨浪,在座的好奇者有之、惊诧者有之、恐惧者有之。毕竟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十数年之久的鬼镜门竟然重现江湖,这是谁也意想不到的。数十年前鬼镜门给中原武林带来的那一场大浩劫,经口口相传至今,曾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一些老人,如今回想仍然心有余悸。
裴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继续道:裴某此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意图挑起各门派与武林盟的争端,现在看来,一切就说得通了。鬼镜门狼子野心,嫉恨我当年诛杀他们之事,这些年来竟蛰伏在暗处,布下这样一个惊天阴谋。他们觊觎楚、宁两家的秘籍,暗害并州宁家。又暗中勾连昆仑派,陷害烟波庄,让我们心生误会,阴谋败露后,不惜牺牲贺家,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其心可诛啊!
他长叹一声,道:四年前,我不知金川陈家家主陈文竟是勒穆奸细,见他为人豪爽,这才结交。可他却让鬼镜门人故意将此事透露给楚闻风楚老庄主,楚老庄主出于义愤,前去诛贼,结果正巧八王爷微服寻访,误以为贼人行刺,致使楚老庄主不幸殒命,唉!
南宫遥远远站在人群后,对身旁的钟离逍道:哼,看来他也知道陈文在皇宫里与八王爷合谋篡位,已经被诛杀,又把罪名全推到陈文头上去了。
钟离逍感叹道:昆仑派、鬼镜门、金川陈家,全成了他的替罪羊,裴盟主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本事,真是叫人佩服。
南宫遥靠近了他,悄悄握住他一只手,钟离逍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挣脱。南宫遥高兴得很,道:其实我还挺感谢裴明闹出这些乱子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见到你。
其实好几年前南宫遥曾与钟离逍有过一面之缘,彼时南宫遥名叫南宫昱,对钟离逍是一见钟情,还与他联手惩治了一名恶匪。
可惜当时天黑灯暗,钟离逍没顾着看他长相,二人分别后更是把他忘在了脑后。南宫遥倒是对钟离逍念念不忘,几番打听才知道他成立了一个碧落宫,整天在天荡山上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宫主。为了与他相配,特地改了名字,结果二人再相见,钟离逍就完全忘记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裴明已经慷慨陈词了许久,大概是鬼镜门知道裴明已经查出他们的所在,由于勒穆人在战场上大败,于是他们狗急跳墙去袭击练风堂,打算鱼死网破。
谢惭英和宁拂衣躲在人群里听得直翻白眼,这说法说出去有谁信?当众人是傻子么?
可偏偏这时,那名鬼镜门人果然挣扎着,对裴明破口大骂:老贼,我们杀不了你,是我们无能,可能搭上你一个练风堂,那也值了,哈哈哈哈!
啧,谢惭英鄙夷道,我都有点同情鬼镜门的人了,还专门找人配合裴明这么智障的表演,就为了那个忘恩负义的逢门羽?
宁拂衣抱着他宽慰道:稍安勿躁,现在戏越精彩,一会儿打脸才会越疼。裴明这才是狗急跳墙,急于把自己撇出去。
谢惭英在冰泉城见过的一个门派掌门正对裴明说话:当年盟主千里除贼,鬼镜门上下,连同逢门舟幼子逢门羽在内悉数被灭,没想到尽管如此,竟还有其门人贼心不死,妄图颠覆我中原武林!
有年轻的人不禁问:连幼子也未放过吗?这不免
他话未说完,立刻就有人反驳:阁下年轻,自然不知道当年鬼镜门在中原引起的那场浩劫。这恶人之子不斩草除根,难道留着他日后再为父报仇吗?
谢惭英听完,忽然又想起沧浪山后石上的话:恶因结恶果,恶人生恶子。以恶生恶,难以断绝。
当年似懂非懂,如今却已经完全明白了,恶因如何结恶果,恶如何又生恶。裴明从当年偷功法以至于走火入魔,劫持逢门羽做人质,才会留下祸患。而那句世间之恶,人心尤甚,更是言之有理,这一切的恶,不就是出于裴明的贪心么?
他也曾想过去成为那至恶,可师兄将他拉了回来。到了今天,当年的那些愤懑、不甘、仇恨都已渐渐淡去,站在这里,看着裴明在台上一出又一出地唱戏,只觉得可笑。
这时有人提出了疑问:盟主,当年逢门羽确实是已经死了吧?我看这些鬼镜门的门人如此苦心孤诣地策划,若只是逢门舟的部下,何必做到这个程度。也许是逢门羽借机偷生,如今正是要为父报仇呢。
裴明愣住,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有鬼镜门的人在场,他似乎有点心虚了。
宁拂衣走上前去,大声道:我曾听盟主提起,当年鬼镜门一役结束之后,他们仔细清点过,逢门羽的尸身是随他父母一起被扔进了荒漠里,必定不会有错。
裴明没料到宁拂衣会突然出现,忙道:宁拂衣!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地上跪着的鬼镜门人听闻宁拂衣的名字,猛地站起来道:姓裴的,你不是说你会留我们少门主一条性命吗?若不是如此,我们怎会听命于你,去偷袭宁家、抢夺秘籍,又何必今日陪你演着一出戏!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下面武林人顿时哗然,在一片死寂过后,立刻喧闹起来。
盟主!这是怎么回事?
鬼镜门的人怎么反咬一口,当真是盟主的阴谋吗?
宁家灭门竟然是鬼镜门所为!
信口雌黄!裴明气急败坏,诸位不要听信此人胡言乱语,他是被宁拂衣收买,故意污蔑于我!
裴明最近早有察觉,宁拂衣只怕心已不在武林盟,此时见他出现挑起事端,便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在这些吵嚷声里,还有一些十分不和谐的声音。
宁拂衣?他是宁拂衣,他是拂衣仙子?
拂衣仙子怎么会是个大男人?我不相信!明明该是个美人儿的!
我的拂衣仙子啊!呜呜~
宁拂衣:
谢惭英笑得不行,下面的人吵成一片,根本没人听裴明的辩解。裴明恼羞成怒,向鬼镜门那人拍出一掌。
然而宁拂衣早已戒备,提着那人后领瞬间飘出数丈远。
裴明先是一惊,继而杀气毕露:你怎么会踏月流星!
宁拂衣却像是十分震惊,只对那鬼镜门人道:什么?逢门羽没死?
他用内力将此话送出,本来喧闹的众人一听,立刻安静下来。
那门人飞快答道:我们进入中原,本也是为了打探少门主的下落,可不知裴明这老贼将少门主藏于何处,我们多方打听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时南宫遥走上前去,打开手里一幅画卷道:我近日拿到一幅画,乃是逢门舟的肖像。若是逢门羽当真未死,大家或许能从这画里找到什么线索,诸位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说不定便有见过的。若大家都没见过,那么这鬼镜门人也许当真是在说谎。
然而众人一见那画,纷纷惊呼:这不是右护法吗?
孔藏花是逢门羽?裴明竟然将他留在身边?
这画不会是作假吧?
这位可是千叶楼的人,千叶楼的消息何时出过错?
裴明短暂地慌张过后,反倒冷静下来,指着宁拂衣道:你身为左护法,竟犯上作乱!是谁指使你来构陷于我?
宁拂衣冷冷道:盟主,白日梦做多了,自己也相信了吗?犯上作乱?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你自己种下的因,便要自己尝这恶果。当年你灭我宁家满门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裴明大震,竟然面露惊恐:你你是宁家的人?不可能!当年宁家无一活口,你的年纪对不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宁拂衣道:我只能感谢母亲赋予我的这张脸,让我不像我父亲而更像我母亲,所以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才没有任何怀疑。你将宁家上下所有人查得清清楚楚,确保他们死了之后不会有任何人来向你寻仇。可你却不知道,宁家人一直保守的那个秘密,一直到死,也无人吐露。我父亲还有一个孩子养在外面。
谢惭英走到宁拂衣身边,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揭下脸上的面具。
裴明见到他,终于从惊怒之中明白过来:你是谢惭英!
谢惭英与舅舅神似,自然长得也像母亲,裴明没有见过宁拂衣的母亲,却知道谢夫人的模样。
看来阎空已经告诉过你了。谢惭英道,你看,你种下的恶果,岂止一个。
裴明!一人从人群里缓缓走出,眼中充塞着怒火和仇恨,似乎还有痛苦,你骗了我整整二十五年!叫我认贼作父,替你犯下多少罪孽!济水堂堂主根本没有刺杀你,也没有叛乱,是不是?练风堂也只是你为了掩饰罪名的牺牲品,是不是!
若方才只是武林众人被眼前发生的一件件事惊住,那么此时完全被震得呆立当场的就是武林盟余下七堂了。
孔藏花?裴明此时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当年全武林倾巢而出,你以为就算我不出手,鬼镜门还能幸存吗?是我保你一条性命将你养大,是我授你武功!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下面的人已经顾不得交头接耳,而是满脸兴奋地欣赏着这一出出的大戏。
我的天,这可比话本子里故事还精彩。宁家、谢家、千叶楼,还有鬼镜门,这是什么绝世大戏啊!咦,烟波庄的人怎么没来,可惜可惜,否则只怕会更加精彩。
裴明的话一出,四下皆静,不需证人,不需证物,他终于自己承认了。
几乎是同时,裴明向宁拂衣袭去。满场人当中,唯有他和谢惭英能对裴明造成威胁。其心腹也迅速出手,但几个门派早有准备,实时戒备着。
一场厮杀终于爆发了。
谢惭英和宁拂衣两剑齐出,孔藏花正欲攻上,却听得裴明口中一声尖利的啸声,孔藏花停下动作,紧接着剑锋直逼谢惭英。
谢惭英险险避开,见孔藏花面无表情,瞳孔猩红,不由得恼怒:又是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