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还要吗? 第55节
作品:《儿子你还要吗?》 一家人均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如同过年,带着些局促的上了马车。
隔壁住着的不免按捺不住开口问一句,“老刘家的,交了什么好运,竟是坐上了这样的马车?”
刘嫂子的男人是个老实木讷的,这会儿也不太会说,只嘿嘿笑着。刘嫂子掀开窗帘往外一探头,语气轻快道,“今日小季成婚,邀我一家去吃酒。”
邻里这会儿走出不少人来看,张头张脑间多半都是羡慕。
若不是平王府真的传出婚讯来,谁敢说平王与季萧是真要成婚?天知道一个男子竟能入了平王的眼睛,后还顺当地成了平王妃!
小花也跟着钻出半个脑袋,脆声道,“大家也都去就是了,我听说不是要摆流水席?”
流水席的确是有的,只要去的,总都能吃上酒席,说流水席要摆一天一夜,足够平阳城里的人都去吃上几口。
小巷子里前头多半都是与季萧不睦,甚至对他多有刻薄的。然而此时动了心思想去的人也有不少。
小花将脑袋缩回马车里,哼了一声不轻不重道,“他们从前对季叔没个好脸色,此时却一个个都看着挺关心。”
刘嫂子笑着按了按她的脑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边坐着的小丫头一眼,道,“别胡说八道。”
小花嘟了嘟嘴巴,闷闷的不再出声。
主街上从平王府起摆了一溜的桌子,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坐着等。刘嫂子一家坐着马车从街市上穿过,迎来不知多少艳羡的目光。
能坐在马车上往里面去的,都是能进内院吃酒的,达官显贵不知能碰着多少。
小花的哥哥按捺住自己心头的兴奋,转来转去不住的看。
外头的人来来往往显出一片匆忙,内室里却井井有条没有什么赶紧的意思。
季萧是男子,头上身上都不需要有多少繁重的饰品,这倒让他轻松不少。又因着他本就早早在平王府住下,一会儿出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连主屋里的装饰也不过红绸灯笼,都是早上起来以后人给弄进来的。
连带着原本说成婚之前不能见面的规矩此时也半点儿没有,昨天晚上两人还抱在一处睡觉呢,此时沈淮也就站在镜子旁看着嬷嬷给季萧梳头。
阿元今日也给穿成了一颗小红枣子站在一边,一边拉着季萧的手一边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美滋滋的道,“阿元和爹,一样。”
他想了想,又记起今天早上八角开口教他的,这是爹和父亲要成亲了,于是又顺口道,“成亲了。”
沈淮听得眉头一跳,低下头去抬脚踢了那小家伙一脚。阿元却警醒的很,顺势一把抱住了沈淮的脚,跟着站住了。
“谁和谁成亲?”沈淮开口问。
“爹和父亲,”阿元抬眼有些疑惑,不懂自己怎么又该挨一脚。
听他这么说,沈淮才知道前头那句成亲是自己误会了阿元的意思。季萧从镜子里看了沈淮一眼,正要开口说话,便见他弯下腰飞快的将阿元抱起来,当着季萧的面亲了亲,夸赞道,“哎呦我的好儿子!”
一句话将季萧原本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阿元也颇有些甜蜜的搂住沈淮,红红胖胖的身形挪了挪,咯咯笑着道,“好,好阿元!”
这场婚事若是按着寻常人的眼光看,处处都是不讲规矩不讲道理的。
外头有人来催沈淮,他还不忘了嘱咐儿茶他们,“别忘了一会儿让厨房将饭做好,到了时间就端过来给阿萧吃,”
儿茶自然仔细的应了下来。
这婚礼也着实轻松,季萧从后门离开平王府,上了轿子转了一圈便到了前门处,由沈淮下马递了红绸子过去,一路牵着该叩拜的叩拜,该跪倒的跪倒,进了礼堂又有司仪嘱咐,左右不过大半个时辰,季萧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主院里头。
阿元正坐在门框上抱着小白猫等季萧,红彤彤的脸蛋配着歪着的脑袋,正一抽一抽鼻子的吸着厨房传出来的香味。
“爹!”他一见季萧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小白猫跳去一边,他则冲上前去抱住季萧的腿,巴巴道,“吃饭了,爹。”
第84章 成衣
季萧伸手托着阿元软乎乎的脸蛋,正想弯腰,一边的八角连忙凑过来将阿元抱过去,又小声道,“爷您在前头那一阵忙活,定当十分疲惫,小少爷就由我来抱吧。”
阿元原本伸出自己短胖的手,嘴角眯着笑意,已经做好了投入季萧怀里的准备,却不想转头给一股力道拎过去,抬头看见的是八角的脸庞。
小肉团子撅起嘴巴,十分不高兴的拍了拍八角的后背,奶声指示道,“松开!”
八角没听,又见季萧的神色依旧噙着笑意,这才放心下来。将阿元抱远了两步后哄骗道,“小少爷,您瞧瞧厨房里香不香?咱们一块去催一催里头快些做饭吃好不好?”
阿元跟着转头看向厨房,略一犹豫便应了八角的话,又十分殷勤的同季萧示好,“爹,阿元去看,你等。”
季萧点了点头,由着八角将阿元带远了。
一旁的儿茶与丁香上前将季萧扶上台阶,又问,“爷今天早上一番周折,恐有些累了吧?”
“倒也还好,”季萧摇头,一边觉得有些想笑,他看看儿茶又看看丁香,问,“你们两个做什么?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了。”
四个多月的肚子罢了,这会儿便紧成这样,后头还要如何防备才好?
“也不是,”儿茶解释道,“早上这台阶冻了冰,有些滑,一个小丫头在这儿还摔了一跤,这会儿虽然已经浇了热水融了冰,但仔细着点儿总没有差错不是。”
季萧闻言了然,又问,“摔得怎么样,伤势可严重,请了大夫没有?”
丁香跟着扑哧一声笑出来,“爷的性子真真谨慎,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皮实的很,方才看了,手上擦破一点皮,另外的事情却没有,方才今春姐姐让她今天休息半日,这些天都不要碰水便是了。”
儿茶道,“爷这是关心下头的人,没出事是好的,出了事那到底让人忧心。”
季萧抬脚跨步进了屋里,看着儿茶走到前面为他掀开门帘,道,“的确是这样,没出事是幸运的,出了事情,冬天养伤可不太容易好。”
丁香撅了撅嘴,这便没有说话。
屋里生着暖炉,热气融融暖意散不去。
几个喜气洋洋的全福人这会儿跟着走进来,一见季萧张口便是一连串的吉祥话。
“一会儿还要饮合卺酒,”她们说着将还站着的季萧带到床沿坐下,后又站着等了等,沈淮便从外室大步走进来,眼里看不见其他人,只热切的走到季萧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全福人又将他给按到床沿做好,与季萧是个并排的样子。这才有人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将桂圆红枣一类的细碎东西往床上和他们两人头顶身上扔。
沈淮脸上的笑意难得掩不住,他从身后轻轻搂住季萧,笑意从胸膛的振动慢慢传出去,惹得季萧不知怎么也笑了出来。
实在是很高兴的场合。
匏瓜剖成两个瓢里这时候已经盛满了酒水,稳稳当当的递给季萧和沈淮一人一边,两人喝了酒,吉祥话又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响在耳边。
季萧只觉得酒劲儿很快冲到脸上,烧的他脸颊红通通的热的慌。
沈淮还要出去与宾客饮酒,因此没有多留,只拉着季萧的手细细的嘱咐他一会儿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季萧一一都答应下来,眼见着他往外走。
全福人这会儿也屈膝行礼,对季萧道,“恭喜夫人。”
后头的事情,照着规矩也是应该全福人留下来一路仔细操办的。然而这边有儿茶与丁香,一院子也都是熟络的人,季萧没有什么不自在。另外,这一场婚礼从里到外不合规矩的地方岂止一处?这一星半点儿的不合理也便没有人多追究了。
几个全福人没有多留,跟着退了下去。
阿元的脑袋从一边的门框外探进来,他今天穿着的红红绸衣颜色鲜亮,将他白嫩的小脸衬得更加圆乎乎白肉肉。
前头屋子里人多,又是在行礼,八角便没有让阿元跟着进来。这会儿他得了自由,立刻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跑到季萧身边,仰头笑眯眯的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季萧的手掌上,甜丝丝的夸,“爹,好看!”
季萧今天的确格外的好看。他的姿容不论男女本就少有人能比,今天被刻意修饰打扮一番,更显的清贵俊朗。
阿元说话老老实实,说的季萧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酒劲儿未消还是其他。
他弯下腰去将阿元抱到自己身边,正想说话,阿元的眼睛却跟着亮起来,他指着床上的红枣花生与桂圆,十分惊奇的瞪圆了眼睛同季萧道,“吃的。”
阿元说着脚步飞快拦都拦不住,自己蹬蹬的踹了鞋,一骨碌滚到了床里头,抓起一刻枣子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白软软的面颊顿时鼓起一块,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上下左右的移动。
这小肉虫弄得季萧又是气又是要笑,“你吃那个做什么,阿元还不过来?”
一旁的儿茶跟着欢快的笑起来,“爷放心,这并不碍的,小少爷本就是福气加身之人,如今吃了红枣是福上加福呢。”
阿元给季萧一叫,登时心虚起来,他慢慢的从床里面爬到季萧身边,仰着头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季萧,扭着屁股撒娇道,“爹,好。”
因着嘴里还含着枣核,这一声“好”实在含糊的够呛
季萧也是拿阿元没有什么办法,抬手想揍他一屁股,却在阿元水当当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只能无奈的将他抱起来,假模假样的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下。
阿元充满笑意的哎呦了一声,半点儿没怕,反而觉得是季萧给他的亲昵。他挺着小肚皮躺在季萧的怀里,两手抓住自己的脚丫让他们往天上翘,只觉得日子不能更舒心了。
季萧在净房独自洗漱了一番,出来时已经将喜服换下。
阿元正在屋里跑闹,引着八角跟在后面满心担忧的追逐。
桌上已经放好了四道小菜与两碗饭。丁香见季萧出来,两忙上前将他迎到桌前,又从一旁的汤碗里给他盛了汤水放到面前。
阿元不甘落后,此时跟着指挥八角将自己抱到桌边坐下,父子两个一起吃了饭。季萧吃的不多,剩下的半碗给早就吃完眼巴巴看着他的阿元吃了个干干净净。
总算都定了,季萧心里的最后一层隐忧也慢慢的放了下去。
外院吃酒席的地方此刻正人声喧闹,觥筹交错十分热络。
能来此处婚宴的自然都不会是普通身份,尽管刘家人已经穿了过年衣服来,坐在众人之间还是略显穷酸。
然而他们不仅是平王府亲自派人接来的,坐的位置也更不是普通宾客能坐的。虽然不知内情,可多数人站出来也乐意认识一番。
一顿酒菜吃下来,刘家人便结识了平日里做梦都见不到的人,回家路上若不是坐着来时的马车,恐怕走路走要飘飘悠悠回不了那小巷子了。
因着这一天的机会,小花她的兄长大树谋了一份十分体面的差事,乐的三天没合上嘴巴。另外也有打听到他们家里与季萧的关系的,想从这会儿让他们帮忙开口牵线,办些事情。
刘嫂子与她家男人都不是糊涂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能管的,多数都开口推了不去多管。
只不过总得说来,刘家人的日子今时不同往日,在这小巷子里说是飞上枝头也不为过。
从前看低季萧,嘲讽季萧的,时间过的久了,确定了季萧并不会因此寻仇处置,便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多数人艳羡刘嫂子,更多的是直接找上门来求他们家里帮着寻一条发财的路子。
对于这样的人,别说刘嫂子,小花也跟着看不太起。
“一个个都是怎么说的?捧高踩低呢。”小花端着手上的针线篮子,里头放着几块极其柔软的玉色布片,她已经学了女工,这会儿做的东西是要给季萧送去。
刘嫂子笑看她一眼,见小花脸上愤愤,劝了一句,“这样的事情你往后兴许还要见得多呢,因着这样就生气了,怎么成?”
小花的脸皱成一团,手上的动作跟着停了下来,她瞪着刘嫂子,“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
“傻孩子,”刘嫂子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小花这气生的暴躁,“你看,因着他们的错生气,吃亏的是谁?如今他们战战兢兢的半点儿好处没有讨回去,好的坏的迟早都有论断不是?”
小花想了想,觉得也是,只不过一口气仍旧缓不过来,低下头去自己哼唧了半天,这才不说话了。
等小花的衣服拆了又做,做了又拆,终于满意的送到季萧哪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转入十二月,眼见着年关在即,季萧的肚子也早已掩饰不住。
小花站在主院外头等着里头传唤,一双小手已经白白嫩嫩不像前头皲裂了。
她一个人来的,提前一天送了信过来,今天早上由兄长送到平王府门口后一路跟着小丫头进来的。
平王府上次她只在吃喜酒的时候呆过外院,此时进了内院才见到处处景致处处堂皇,惊得小丫头眼睛都看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