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作死日常 第124节

作品:《宠后作死日常

    当她终于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准备跟着萧铎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萧铎唇边扯过一个冷笑。
    阿砚心中一惊,低声道:“你笑什么?”
    萧铎挑眉:“小丫头写的是你的姓,她对你有意。”
    阿砚狠瞪了他一眼:“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而且她——”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明白了。
    小灵儿已经不小了,十一二岁吧,也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而小灵儿一直叫自己顾哥哥,所以她以为自己是个男人?
    阿砚胸口顿时闷了一口气,无奈地瞪了萧铎一眼,最后一叹:“走吧。”
    没想到她不但能当红颜祸水,还可以去招惹小姑娘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赶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却迎头碰上了一小股北狄人。
    萧铎拧眉细观后,拉着阿砚躲到了一旁。
    “这是北狄人的通讯兵,方向是前面的凉城。”
    阿砚不懂什么凉城,却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他们的方向,不正好会追上小灵儿他们吗?”
    萧铎点头:“是。”
    阿砚顿时不安起来:“他们追上小灵儿,小灵儿他们会有危险的。”
    萧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会的。”
    阿砚不解:“为什么?”
    萧铎挑眉:“这群通讯兵赶路匆匆,不是为了杀人而来,那群难民约莫几百人,杀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些北狄人既然有公务在身,怎么会为了区区几百个流民而耽搁了行程?”
    阿砚听了,心里还是颇觉得不安,她哀求地看了眼萧铎:“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告诉下他们,让他们躲一下。”
    萧铎眉眼漠然:“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算从小路过去,行程也赶不上这些北狄人,就算能赶上,一则他们未必肯听我们的,二则也没有地方可躲。”
    阿砚想想也是,低头沉默了。
    萧铎拉起她的手:“走,我们要赶路。”
    阿砚顺从地跟着他重新翻身上马,继续前行,谁知道约莫行了十几里路后,她心间微沉,太阳穴便突突地难受起来。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摇头道:“不对,我必须回去看看!”
    说着,她调转马头,径自往后方奔去。
    萧铎见此,皱眉,无奈,只好也调转马头跟上。
    阿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拼命地拍打着马屁股,口中大声喊着“驾”,压低身形往前狂奔,风声呼啸,风驰电掣,不过三刻钟的功夫,她就赶到了原本小灵儿等人出没的地方。
    可是远远看过去,便见大批的北狄人正聚拢在那里,地上一片一片的都是红色,鲜亮的红色,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那可都是血啊!
    她的心就如同被人一记重锤给凿过来一般剧烈地收缩着,血脉开始从心口急速地涌向四肢百骸,她拼命地睁大眼睛在那些残肢断骸中去搜寻小灵儿的身影,全都是人,死去的人,一个叠着一个,缺胳膊断腿。
    那些人临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的,看样子是被严刑逼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总算看到了小灵儿。
    她瞪大了眼睛,木然地瞪着眼睛看向此时此刻的那个小灵儿。
    脑中便忽然回想起她以前和小灵儿的对话,她夸小灵儿好看,说小灵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那个时候小灵儿笑着,黑而湿润的眼睛里放着光芒,问她真的吗,她说真的。
    可是现在的小灵儿,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了。
    她才不过十一二岁而已,却在这个屠宰场里遭受了怎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砚胸膛里窝着一团火,那团火几乎要爆炸而出,她僵硬地翻身下马,也不顾周围多少惊异的目光,直接奔到了小灵儿身旁。
    她脱下自己的外袍,包住她破败的身体,又将她整个人抱起,搂紧了。
    小灵儿竟然还有一丝气息,她仿佛感觉到了一点温度,绝望而涣散的眸子微微抬起,便看到了两眼泛红的阿砚。
    她破败流血的唇绽开一点笑来,艰难地蠕动着,这才发出仿佛小兽般的嘶哑喃声:“顾哥哥……我要死了……”
    阿砚泪水一下子落下来,她哆嗦着唇道:“对不起,小灵儿,我来晚了,我会救你的,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死的……”
    小灵儿却艰难地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地道:“顾哥哥,好好活着……我不信来世的……来世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我,我觉得真好,临死前我看到了你……”
    艰难地说完这个,她头一歪,带着唇边那抹残破的笑,就此无力地垂下了头。
    “小灵儿!”阿砚嘶哑地低吼,拼命地摇晃她,哆嗦着去为她诊脉,可是却无济于事。
    她是神医,是可以和阎王爷抢人的,可是她却救不活小灵儿的。
    因为小灵儿的身体已经残破得任何一个绣娘都无法补起来了。
    当阿砚抱着小灵儿的时候,周围的北狄人一个个围了上来。
    他们认出了阿砚是女人,露出了饥渴的光芒。
    ☆、第109章 但愿来生,永不相见
    阿砚抬起头来,望向这一群穷凶极恶的北狄人,她眸子里闪出疯狂的色彩,喉咙里发出一种近似于兽的嘶鸣。就在这群北狄人要冲过来的时候,她发狂了一般拾起旁边一把沾血卷刃的大刀,反冲入了那群北狄人中砍杀起来。
    她当过将军,也当过土匪,她也是杀过人的。
    她发红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不甘地望着这群禽兽不如的人,口中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可以死的啊,我死了那么多次,可以继续死下去!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让她死,为什么要让她死!她死了,就算投胎转世,她也不是现在的小灵儿!再也不是了!”
    那群北狄人开始的时候被她疯狂的气势镇住了,竟然不自觉地后退,可是到底是杀人如麻的北狄军,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开始向阿砚的方向聚拢反击。
    “弄死她!”有北狄士兵咬牙切齿地这么说。
    可是这个人刚说完,就有一把剑直直地刺上了他的前额,他甚至未及反应,就那么两眼睁大看着远方,然后笔直僵硬地倒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人们就看到有一个黑袍男子仿佛神祗一般从天而降,一把将眼前疯狂的女子抱在怀里,然后用肃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这群北狄将士。
    大家开始一愣,后来很快明白过来,人群中发出喊声,有惊恐的也有激动的:“萧铎,这是萧铎!杀死萧铎!”
    “捉活的,一定要捉活的!”
    人群中各种声音传来,周围的北狄将士放弃了追赶逼供那些无辜的老百姓,纷纷围上来,要捉拿萧铎。
    猎猎冷风吹过,萧铎站在人群中央,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泛着一丝柔意,俯首间,他在她耳边低喃:“我会杀了他们,杀了所有的人,为你报仇,为你的小灵儿报仇。”
    可是阿砚疯狂的眸子盯着他,当认清楚是他后,却是将他推到了一旁:“你走,你走开,我恨你,我好恨你!我也恨我自己,恨所有的人!如果不是你,不是我,这个世间不会变成这样,她不会死的,小灵儿本来不该死的!”
    萧铎听着这些言语,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来,按住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再次抬起眼时,他的目光扫过这包围过来的北狄千军万马。
    削薄的唇勾起一个蔑视的笑来,他扬眉,冷道:“所有的人,你们将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北狄人中,有一个大胡子站了出来:“萧铎,你好大的口气。今天我等穷尽全军之力,务必也要活捉你。”
    当大胡子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扫向了萧铎怀中的阿砚。
    蓝眸微动之后,他便不再看阿砚了。
    军令如山,他要捉拿萧铎,或者杀死萧铎。
    其他的人,他无法顾及。
    萧铎扬眉间,眸光诡残萧冷,他一手揽着阿砚,一手抬起长剑,那寒光思议的长剑,剑尖犹自在滴着艳红的血。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曾经的柴火,那个明里是他的奴仆,实际上向他指导剑法的人。
    柴火说,我所知道的剑法,都是来自一位剑中宗师,天底下所有的剑,都要听他号令,天底下所有的剑法,都传承自他。
    我如今所教你的,只是他曾经的言语,你若能够领会,或许能传承一二,你若不能领会,那我也无可奈何。
    曾经的他是不懂的,可是现在明白了。
    那个传说中的剑中宗师,那个天底下所有剑和剑法的起源,就是他自己。
    所以柴火教他十年,却不敢自称为师,只敢为奴。
    再次垂眸,他看向手中那犹自滴血的剑。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经和剑中流淌着的灵杀之气融合为一体,他就是剑,剑就是他自己。
    他要杀人,所以他的剑要杀人。
    抬起眼来,他诡冷凛冽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凡是被他目光所触及之处,人们尽皆后退三步。
    此时的萧铎黑眸森冷嗜血,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犹如被万年寒霜笼罩一般,浑身涌现出滔天的杀意,仿佛瞬间能让所有的人坠入耳鼻地狱一般。
    而就在他的身后,遥远的天际中,有一只雄鹰发出一声长鸣,展翅掠过天际。
    随之而来的是遮天蔽日的乌云,黑压压地滚滚而来,将这一片天地瞬间从白昼变为暗夜。
    这是一个杀戮的日子。
    北狄军的千军万马,都想将萧铎置于死地。
    可是萧铎也要杀人,他的阿砚受了伤害,他要杀人,让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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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暗无天日的杀戮,当厮杀结束的时候,北狄军多少兵马都已经毁之一旦,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不知道多少长剑已经卷刃。
    那个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萧铎也已经倒下了,他本就身受重伤,未曾痊愈,如今更是伤口崩裂,无力地倒在了如血的夕阳下。
    阿砚背着他那倒下去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那么多人的尸体往外走,一直走了好久,才算是走出了这边屠宰场。
    她知道除了这些北狄军,还是有很多人要置萧铎于死地的,而这里几万军士在一日之内被群灭,无论是北狄人还是大夏人都是要追究原因的,他们很快就能知道萧铎出山了,萧铎杀人了,并且猜到萧铎自己也身受重伤了。
    所以现在的萧铎根本是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她必须背着他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不过好在这里是有山的,作为一个曾经爬过无数山岭的医者,她对山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就这么一直背着他往前走,走在崎岖的山道上,看着他的血开始顺着自己的胳膊往下流。
    她擦了擦自己脸,脸上也是血了,不过她没在意,背着他继续往前。
    最后她终于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将他放到了洞口处,又去周围设法找些吃食。她找了毛栗子,山果,鸟蛋,还有几只山鸡,并一些三七等药草。
    她跪在他身旁,给他再一次清理伤口,帮他包扎好崩裂的伤。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他那俊美的脸庞上是一片惨白,狭长的眸子紧紧地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