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作品:《紫台行(宫斗)

    见姬深还是不肯,牧碧微真心要号啕大哭了,定了定神复恳求道:“陛下也说妾身心太软,恐怕恊郎被妾身教导得……陛下就当留个人为恊郎将来练练手罢?再说,长康公主往后谁来抚养呢?”
    听说姬恊往后也可能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姬深顿时变了下脸色——他可不会喜欢连蝼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儿子,又被牧碧微连摇带哭,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姬深渐渐就歪了心思……伸手捏住牧碧微下颔,低声道:“微娘这几日是为了恊郎忧愁吗?清减了许多……”
    牧碧微一愣,随即咬了咬牙,靠进他怀里依依的抱怨道:“陛下若是不肯成全妾身,妾身哪里丰腴得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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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小龚氏双手交握腹前,站在窗边仰望着秋日宫城的天色,内室中偶尔传出的声响让雷墨等侍者都默不作声,半晌,小龚氏才转过身,低声道:“差不多了……去准备罢。”
    果然没过多久,里头姬深唤人,小龚氏亲自端了水服侍牧碧微,趁姬深不注意的时候,彼此对望一眼,神色都是复杂无比。
    姬深穿戴毕,见牧碧微盼望的看着自己,笑着叫她到跟前捏了捏面颊,亲昵道:“莫非还怕朕骗了你不成?”
    当下就叫雷墨,“念在微娘求情的份上,免了曲氏死罪,着降为庶人,叫她去冷宫住着罢。”
    雷墨暗吃了一惊,极怪异的看了眼牧碧微,才道:“老奴遵旨。”
    虽然得了姬深的话,但牧碧微还是不敢放松,趁着小龚氏缠住姬深的功夫匆匆回了澄练殿,一面吩咐阿善做碗避子汤来喝了,一面打发人——挽袂和葛诺虽然只是两个人,一下子被处置了,手边竟仿佛没什么人能用一样,用了也不放心,思来想去只能先着了人将焦氏叫了过来。
    焦氏还不知道牧碧微才给曲氏求过情的事情,这回曲家的事情,怎么看都是右娥英联合了何氏、牧碧微等人一起挖了坑埋了曲氏的,所以进了殿来她笑嘻嘻的先恭喜道:“娘娘和三皇子这些日子受惊了,所幸陛下圣明……”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牧碧微打断:“这回右娥英提拔六宫,本宫有意为你设法晋位。”
    焦氏一怔,随即大喜道:“妾身多谢娘娘大恩!”
    “先不忙谢。”牧碧微沉声道,“今儿个殿上,你也看到了——右娥英更亲近些何氏!何氏与本宫一向就不和睦,偏你与本宫关系向来亲近的……”
    “妾身求娘娘指点?”焦氏忙道。
    牧碧微凝了凝神,道:“这样,你一会去锦瑟殿里陪右娥英说说话儿。”
    焦氏为难道:“可是方才蒯贤人打发妾身等人离开的时候就说过,右娥英今儿个乏了……”
    “别人去了右娥英自然懒得在乏时接待,但你可不一样。”牧碧微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提醒道,“你之前可是欧阳氏的宫里人!这一回左昭仪的事情欧阳氏不也有份吗?你确定当年你没听说过欧阳氏和左昭仪或者……尤其是欧阳家往来的蛛丝马迹?并且当时或许是件小事你没留意,但如今……你不定就能想起来什么呢?”
    焦氏恍然大悟,略作思索,便欣然点头道:“娘娘说得极是!妾身这会就想了起来当年……”
    “这些话就不必告诉本宫了,本宫如今忙得紧,哪里有功夫听呢?再说这件事情本宫也不便再说什么了……你且去陪右娥英好生的说一说往事吧,你想欧阳氏虽然不如右娥英尊贵,好歹也是太后疼过的甥女,如今她辜负了太后的厚爱,太后一定很伤心,右娥英素来孝顺,恐怕如今也为太后挂着心呢,你位份虽然不如右娥英,却比右娥英先进宫,到底也比她年长些,很该好生安慰安慰她、为她分忧,这样才不辜负了日后她的提拔之心啊!”牧碧微如今只想找个人去锦瑟殿里缠住了右娥英,哪里有什么心思细听,当下劈头盖脸的一番教训,打发了焦氏。
    跟着就匆匆叮嘱阿善几句,也不带人,取了一套宫人服饰换了,连西平和新泰两位公主都等不得,径自扬长而去!
    第八十一章 真性(上)今天还是有加更,老时间
    何氏大吃一惊!
    “曲氏竟然知道了恊郎的身世?!”她整个人都差点从榻上跳了起来,亏得旁边桃枝扶了一把——牧碧微恨道:“不然,我连澄练殿都没回,就匆匆跑到宣室殿里去做什么?”
    想到方才苦苦哀求姬深的经过,她又气又恨,道,“我想见她一面,问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知道恊郎不是真正的皇子又怎么样?!”何氏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冷笑着道,“你先别慌!越慌越失了分寸!毕竟恊郎诞生的时辰可是与先前的脉案对得上的,赵太医和王成都已经死了!并且脉案我也烧了……何况中间太后遣容戡过去为你诊脉时,你不也应付过去了吗?她有什么证据说恊郎不是皇子?”
    何氏轻蔑的指出曲氏揭发的一个破绽,“如果曲氏认为恊郎不是皇子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再三的谋害你和恊郎?两次水不干净,可是有众多宫人为证的!若是恊郎并非皇子的话,她大可以直接揭发啊,又做什么还要私下里下手?”
    牧碧微深深吸了口气:“你以为我没想过证据吗?但你别忘记,恊郎本身就是证据!”
    见何氏不解,牧碧微苦笑着道,“坊间常说滴血认亲……”
    “……好个曲氏!”闻言何氏也是哑然,只得同样恨恨道,“不能索性灭了她的口吗?”
    “右娥英这次发难极为突然,挽袂和葛诺被抓走时连我都不晓得!”牧碧微冷笑道,“但饶是如此挽袂还是给了一个纸团挽襟转给我……要我先设法保住曲氏之命,你说这个样子我还敢灭口么?”
    何氏闻言也没了办法:“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即使挽袂和葛诺当真是她的人,在你身边潜伏良久,但论起来他们也不该知道这件事呀!”
    牧碧微咬牙道:“积年下来了一时间我哪里能想到什么?不管这些了……方才我几乎是魂飞魄散,亏得玉桐和璎珞都养在我膝下,指使起来名正言顺,她们年纪也小,先送了她们去华罗殿那边拖住卓衡,在宣室殿里求了又求,如今才改成了废位打入冷宫,可不与她亲自见上一面我心里总不能定……”
    “见面之后还不知道她要怎么狮子大开口呢!”何氏冷笑着道,“但如今也没办法……你要我做什么?”
    “右娥英是断然不许曲氏继续活着的,我刚才叫了焦氏借口诉说欧阳氏从前之事去拖住了她,但我求陛下饶曲氏一命的消息估计这会已经传到锦瑟殿里去了,到时候……”牧碧微话没说完,何氏就明白了,她立刻起身,吩咐桃枝为自己更衣:“我这就去锦瑟殿,你只管放心去冷宫里与曲氏详谈好了,便是想方设法的我也必为你将右娥英拖上一夜!”
    牧碧微吐了口气,郑重道:“我也不道谢了——平安过了这遭,咱们旧帐皆是一笔勾销!往后再不必说谁欠谁!”
    “这么好的还债机会你放心罢!”何氏一怔,随即轻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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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宫在宫城西北极偏僻的地方,因着宫墙遮挡与屋宇密集的缘故,才入秋的天气,迎面却扑来一股初冬的气息。
    先帝睿宗的时候,一来妃嫔不多,二来高太后自诩名门世家出身,又爱惜自己贤德的名声,这冷宫里向来就没住过人,实际上,高祖的时候这里也没住过什么人,高祖宠爱庞贵妃,后来为了济渠王夺储之事贬庞贵妃——庞贵妃被贬后不久就死了,还没来得及搬进冷宫——也就是说从前魏时就一直空旷到现在,自然也没人修葺。
    牧碧微紧了紧披风,费了好些功夫,才寻到了曲氏住的地方,这是冷宫里头相对最好的一间屋子了,但看起来仍旧有些摇摇欲坠。
    只不过从门上两指来宽的裂缝看进去,已经不再是左昭仪的曲氏却仍旧是一脸的心平气和的挽着袖子,动作优雅的打扫着屋中尘土污垢,她虽然因为牧碧微的哀求免了一死,但侍者包括凌贤人、酣春、酣秋却都难逃死罪,如今被打发到冷宫来,自然也没人伺候她的。
    牧碧微沉默了片刻,轻轻推开了门。
    曲氏抬头看见是她,了然的笑了笑,将面前的桌子擦干净了,才问:“是挽袂告诉了你的?”
    “左……”开口说了一个字,随即醒悟过来曲氏如今已经是庶人了,牧碧微便咽下称呼,淡淡的道,“明人面前何必说暗话?我已经来了,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吧。”
    曲氏微笑着道:“你若不来,我还真不敢相信所谓的三皇子竟然真的不是姬家血脉!”
    牧碧微脸色一变!
    就听曲氏狡黠道:“可见当初我替你遮掩也是有好处的。”
    “连滴血认亲都弄出来了,我岂能不来?”牧碧微沉默了片刻,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滴血认亲?”曲氏不屑的笑了笑,“你去寻个大夫问一问,随便就能弄到几种方法解决此事!”
    牧碧微不禁张口结舌,半晌才道:“当真?”
    “这比弄到却死香和盛颜香容易百倍!”曲氏嘲讽一笑,随即又恢复了淡然的神色,道,“只不过我虽然没怎么见过姬恊,但你就不怕他越长大越神似聂元生吗?”
    牧碧微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记穆氏了?”曲氏反问。
    “当时那个人真的是葛诺?”牧碧微低声道,“可是……”
    曲氏看着她,微笑道:“你也怀疑是他,并且担心他已经把消息传递了出去,所以一时间没下手杀他,只是暗中观察,发现他和我并无往来,这才渐渐的打消了疑惑,对吗?”
    “疑惑倒没有完全打消,但他的确不曾与你联络过……”牧碧微蹙眉问,“而且穆氏又怎么和葛诺闹到了一起?”
    “因为你之前一直在敲打穆氏,因为她对西平公主说的话在你听来是挑唆,你对她不满……”曲氏也不隐瞒,平静的道,“而她心中也不服,所以寻机会和凌贤人搭上了话……打算作为内应,设法曝露出你亏待西平公主,然后让我来抚养西平,她顺势跟到华罗殿来。”
    牧碧微微微变色:“好个刁奴!”
    “既然要说你亏待西平公主,总也要抓些真正的事实,所以每日装作睡下,却总是悄悄溜到后头去窥探,同在一殿,又有葛诺放风,她又熟悉路径……那次你与聂元生在殿后浴房里相会,便被她看出了端倪!”曲氏似笑非笑的道,“不过她也是糊涂了,觉得葛诺在旁,很可以趁这个机会拿住你的把柄向你漫天要价……却不想你也好,聂元生也好,杀伐果决,岂是她能够威胁住的?还是葛诺见机,劝说不住她,自己先走了,这才逃得一命!”
    见牧碧微还有疑色,曲氏又道,“至于你一直抓不到葛诺的把柄也不奇怪,我听了此事后,就吩咐他往后都不必与我联络了,除非我有了性命之危……”她勾了勾唇,无声而笑,“当时不过是留上一手,如今倒当真靠你活了命!”
    “既然你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此事,这许久以来为什么都不说?”牧碧微闻言,神色复杂的问,“我怀孕时……你恐怕就猜到了吧?”
    曲氏摇了摇头:“何氏都没能在宫里生下皇嗣,你惧怕不敢回宫生产,也未必就是因为怀了聂元生的子嗣,所以我在今日你过来之前都不能肯定。至于我为什么不说……”
    她露出一抹讥诮之色,反问道,“你若是发现戴氏或者焦氏或者哪怕是小龚氏怀了陛下以外之人的子嗣,你会揭发吗?”
    “自然不会。”牧碧微面上掠过迷惑之色,“只是……她们与我向来友善,我……我可是从你手里抢过西平公主的!”
    “你当我真的很愿意抚养旁人所生的子嗣?”曲氏面上忽然涌现出一抹悲怆,但随即掩饰下去,她低低的笑出了声来,“虽然我比陛下长一岁,可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放在名门闺秀里头自然是老女了,但也未必就不能生养呢!”说着,她覆手于腹,感慨道,“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你说我为什么一定只能抚养其他人的孩子?与我毫无血缘的孩子,却要我来精心伺候照料?”
    这番话与曲氏从前大为不同,牧碧微呆了片刻才道:“你……莫非你……”
    “所以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揭发你。”曲氏认真的看了她一眼,“这次你不出手,我也不会说出去!毕竟即使将来姬恊便是没有登基,得封王爵,与姬家毫无关系却享受着皇子的一应待遇……我想想就觉得很痛快!实际上……甘泉宫出了天花之事后,我甚至动了……设法说服家族扶持他登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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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评在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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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真性(下)
    “你疯了?”曲氏这番话与从前那个永远恪守着规矩、娴雅贞静的左昭仪根本就是判若两人,饶是牧碧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无数准备,此刻也不禁瞠目结舌。
    曲氏却只是莞尔一笑,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悠悠的道:“疯了吗?再在华罗殿里住下去,我倒的确快要疯了!”她放下手,看向窗外一线窄的天空,道,“狩猎你随驾过好几次了,听说你的骑术却只是一般?你可知道,就是西平公主极为佩服的、你那个弟弟牧碧城的骑术,在我跟前也未必够看呢!
    “西极山猎场,我还是没进宫前跟着阿爹去过两回,我的两位兄长……包括我长姐广陵王妃,三个人加起来骑射都不如我,从小阿爹是最喜欢我的,他平生最遗憾之事便是我祖父的死,其次就是我不是男子!”曲氏嘴角含笑,眼神却愈发冰冷,“你有试过在原野上、在山中、在林间,恣意驰骋射猎、飞扬纵横的感觉吗?”
    牧碧微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我的骑术不怎么样,并且骑马对我来说实在不能算什么享受,毕竟我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随驾争宠。”
    “你若是试过就会知道这宫城有多么狭窄了。”曲氏幽幽的道,“就好像在天空中飞惯了的鹰隼怎么可能忍受终日里被关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
    “虽然我没进宫之前过的只是寻常邺都闺秀的日子,但观右娥英……我想你没进宫之前恐怕和她差不多罢?”牧碧微神色复杂的道,“可你们进宫之后却是截然不同的。”
    曲氏淡然道:“唯一的不同其实只有一点,苏孜纭爱慕陛下,而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陛下!若不是为着家族的缘故,我宁愿嫁个太守、司马,也不高兴嫁进这宫里来!”
    “虽然我没有过人的容貌,但真正想坐上皇后之位,很难吗?”曲氏悠悠而笑道,“当初刚进宫的时候陛下虽然不高兴我做皇后,但因为从前自小一起长大的那点情份,他对我还是颇为友善的,从那个时候起我若是不遗余力的为他搜罗佳丽美人、对六宫尤其是他所宠爱的孙氏百般笼络甚至是讨好,再处处奉承顺应他的意思……你说,他会不会立我为后?”
    不待牧碧微回答,曲氏便冷笑了一声,啐道,“我堂堂世家望族之女!一辈子许给个一点也不喜欢的人已经受够了,还要为着一个虚名一个不仔细什么好处都捞不着的位份百忍成钢……想一想,我就觉得活不下去啊!”
    牧碧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她才道:“你在宫闱里是一直在忍耐的……”
    “些许妃子争风吃醋不过是小事。”曲氏眼中又流露出来嘲讽之色,“你既然与聂元生在一起,还为他生下儿子来冒充皇子,可见两人之间多少有点真心!你难道会很高兴每天见着陛下吗?”
    “……”牧碧微不得不承认,曲氏这些年来看似过得委屈,但实际上她的华罗殿在大部分情况下却是最清净的。
    “但若非如此,右娥英这回也未必能够将你连同曲家都拖下水。”牧碧微沉吟道,“今日为了保你一命,我已经是不顾一切了,曲家……我无能为力!”
    曲氏似乎对家族并不很担心,轻蔑道:“无非就是夺爵……我家又不靠爵位吃饭,这么多年了,总也不肯听我的……你放心罢,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了。”
    她这样好说话,又与从前判若两人,牧碧微实在难以相信,并不敢就这么离开,狐疑道:“你一点也不担心曲家?”
    “高祖时候我长姐嫁了广陵王,先帝的时候,我阿爹告诉我,我将是大梁的皇后。”曲氏冰冷一笑,“那时候我就告诉阿爹,曲家危矣!可阿爹始终不肯听我的,仍旧是一心一意要竭力的亲手报仇……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说的含糊,牧碧微便试探着追问:“能仔细说说吗?”
    曲氏瞥她一眼:“右娥英那边被你设法拖住了?可靠么?”
    “想来是可靠的……”牧碧微沉吟道,何氏向来精明,她既然说了一夜,右娥英今儿个晚上恐怕还真没功夫顾及过来,再说如今外头的曲家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功夫管个冷宫里的女儿?右娥英也没必要这么急。
    曲氏颔首道:“那倒是可以细说——其实也不是多高明的眼光,只不过盛极必衰乃是世上普遍的道理罢了,你看聂临沂,就连他,高祖倚为膀臂之人,又是寒族出身,按说不该受到什么忌惮了,但他当年也是竭力避过嫌的……曲家本来就号称大梁世家第一,连出了皇后、如今更成了太后的高家都不能相比,皇家、高家心里焉能服气?
    “高祖时候,已经赐了我长姐为广陵王妃,且他们琴瑟和谐,这已经是一份荣耀了,先帝却还要许诺以我为后,这分明就是因为当时先帝御体不安,担忧陛下年少所施的缓兵之计!若是换作了我是阿爹,当时就该辞官挂印设法避嫌了,可阿爹却硬是惦记着祖父的仇……”
    牧碧微忍不住道:“既为人子,这样的大仇怎么能不报?”
    “曲家号称大梁第一世家。”曲氏反问,“若是曲家迅速衰落了,高家是太后娘家,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陪着先帝经历风雨,再说高家也没什么惊才绝艳之人!你说,只要曲家一倒……先帝下一个担心的会是谁?”
    牧碧微一惊:“……苏家?”
    “自然就是营州苏家!”曲氏轻蔑的道,“论声望他们当然不是曲高之下第一族,但在皇家眼里声望算什么呢?兵权才是最紧要的!我曲家不就是因为在邺城军和飞鹤卫里根基太远所以才被忌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