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倒不担心大公主,只怕德妃背后使诈。
    江初唯却跟她们不一样,十分欢愉地摆了摆手,“大公主来了?快将人请进来呀!好几天没见着人,我都想死小家伙了。”
    终于要动手了吗?
    江初唯有些激动。
    周岚婉受了惊吓发了好几天高烧,今儿个终于可以下床走动,就被叶榕婷派来昭芸宫作妖。
    小姑娘不想陷害江初唯,但奈不住德妃的胁迫,她不要齐美人出宫。
    “娘娘安好。”周岚婉乖巧地给江初唯请安,怀里抱着一只精美的木匣子。
    江初唯穿好绣花鞋走下椅子,这几日她在昭芸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脸上的红疹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便没再戴面纱,刚磕了葵花籽的小嘴红得春花似的,微启:“婉儿烧退了吗?”
    “退了,多谢娘娘关心。”周岚婉抬起头看到江初唯那张娇弱甜媚的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由地发了怔,喃喃道:“千衡哥哥说得没错,娘娘生得好美呀。”
    江初唯笑着摸了摸周岚婉的脑袋,“倒是嘴甜得紧,手里拿的什么呀?是要送给本宫吗?”
    周岚婉条件反射地将木匣子藏到了身后,埋下头小小声道:“不……不是。”
    “大公主刚病好,娘娘莫吓到她,”温诗霜牵过周岚婉坐到旁边的椅子,轻声细语地哄道,“大公主吃些葵花籽吧?”
    “谢谢温淑仪。”周岚婉仍是死死地埋着头,攥着木匣子的小手紧了又紧。
    虽然不知道匣子里面装了什么,但听德妃娘娘说话的语气,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初唯将葵花籽推到周岚婉跟前,又故意提了提声:“婉儿,这是齐美人新研发的奶油葵花籽,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周岚婉听到齐美人三个字,猛地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江初唯,“贵妃娘娘……婉儿……”
    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木匣子捧了过去,“这是婉儿送给娘娘的小东西,希望娘娘喜欢。”
    江初唯笑盈盈地接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是一支品质上乘的雪参,她拿出来瞧了又瞧,很是喜欢道:“婉儿真是懂事,见哥哥送了本宫一支雪参,今儿个也送过来一支,本宫定会好好补补身子。”
    只是一支雪参吗?
    周岚婉目瞪口呆,难道是她误会德妃娘娘了?
    “时候也不早了,婉儿留这儿用晚膳吧?”江初唯收好雪参递给香巧,并给她使了个眼色。
    香巧会意地点了点头。
    “德妃娘娘还等婉儿回去,婉儿就不叨扰娘娘了。”周岚婉记得叶榕婷的叮嘱,送完东西不敢多滞留,提着小裙子匆匆离去。
    “不怕有诈吗?”在旁看了半天好戏的秦子苓冷冷地开口问道。
    江初唯莞尔一笑,眼睛透亮,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傍晚时分,江初唯正在玥兰阁用晚饭,香巧从蓉西宫打探消息回来,大公主又发高烧说胡话了,德妃娘娘请了高僧进宫驱邪。
    江初唯嗤笑一声,“还挺能闹腾。”
    温诗霜有些担忧,“陛下呢?”
    “陛下在蓉西宫陪着大公主。”香巧回道。
    “陛下向来疼爱大公主,”温诗霜放下玉箸,眉头轻皱,“这事儿只怕是要闹大了。”
    第23章 偏袒
    “温姐姐,不着急,先吃饭。”江初唯给温诗霜夹了一只碧玉虾仁,“这道菜是齐美人专门给姐姐烹饪的,姐姐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可要多吃点。”
    “娇娇,我先前跟德妃有接触,她对你怨念已久,早想找机会出气,这次定会借题发挥。”温诗霜虽然入宫不久,参与的宫斗自然少,却听青柚说了很多。
    邪祟这种事情,后宫妃嫔皆是忌惮,即便是天子龙颜,都是能避则避,谁也不想沾染丁点。
    叶榕婷请高僧进宫驱邪,说是为了大公主的安康,其实就为拉江初唯下水。
    “贵妃娘娘,”齐美人比温诗霜更着急,她将大公主视若珍宝,但也不想连累江初唯,“还是嫔妾去一趟蓉西宫吧?”
    江初唯眼疾手快将人摁住,反问:“你去有用吗?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秦子苓站江初唯,冷漠脸补充道:“我打架还不错,就怕德妃不来。”
    不管江初唯什么决定,秦子苓都无条件支持。
    这也太宠了吧。
    江初唯抱住秦子苓一只胳膊,像小奶猫似的蹭了又蹭,秦子苓宠溺地摸摸她的脸。
    吃过饭,桌上的东西还没撤完,殿外就传来了春公公的唱诺:“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
    果然来得很热闹。
    江初唯唇角浅浅勾起,不紧不慢地吩咐齐美人:“先送温姐姐回寝殿,免得等会儿动了胎气。”
    “娇娇,”温诗霜不无担忧地握住江初唯,“要不我还是留下吧?若真是出点什么事儿,我还能帮你挡一挡,就算德妃不卖我的面子,怎么也得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怎么能拿孩子挡箭牌呢?”江初唯将温诗霜交给齐美人,“姐姐们尽管放心,有子苓姐姐在,我受不了欺负。”
    好不容易送走温诗霜和齐美人,江初唯跟秦子苓赶去昭芸宫前殿,周翰墨携柳柔雅已经入座主位,叶榕婷忙着招呼驱邪的高僧,不仅阵仗挺大还乌烟瘴气的。
    江初唯由秦子苓搀着进入殿内,一步一步地走得极慢,盈盈一握的小细腰扭得风情,就像一枝迎风招展的芍药花。
    “敏贵妃快来本宫这儿。”柳柔雅最先看到江初唯,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呵呵地朝她招了招手。
    江初唯在周翰墨望向她的那一瞬,娇娇弱弱地掩嘴轻咳两声,冷白的双颊立马浮出绯色,病恹恹的样子美若西子。
    宫外来的高僧只瞥了一眼,连带着呼吸都滞了一瞬。
    即便一身病容,也掩不住女子的娇媚。
    不愧是名动大周的第一美人。
    只是可惜了。
    天妒红颜。
    “嫔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江初唯施施然上前福了福身,她身侧的秦子苓亦步亦趋,不见卑微,却也不失礼数。
    周翰墨眸光幽深,没看江初唯跟秦子苓一眼,只道:“看座。”
    待人坐下后,眼角余光又忍不住睨向江初唯。
    红疹既然已经痊愈,却不见她去太和宫,到底是像春德说的那样:年终朝务繁忙,敏贵妃不想多叨扰陛下?还是……
    她根本不想见他?!
    江初唯病殃殃地窝在靠椅里,刚刚咳了两声,眼角四周略带嫣红,“不知陛下大晚上带这些人来昭芸宫所为何事?”
    周翰墨握着茶盖浮了几浮茶叶沫,“德妃也是为了敏敏好,担心你受邪祟缠身。”
    江初唯故作惊讶之色,手绢掩面,眼睛睁大,“敏敏在昭芸宫住了三年,可从未听过什么邪祟之事。”
    “如若没有邪祟,敏贵妃身子为何三年不见好?”叶榕婷虽然是宫里的老人,但脑仁就那么大点,再加上性子直没个拐弯,想到什么说什么,从不管结果如何,会不会得罪人,又会得罪何人?
    江初唯看到周翰墨眸底明显闪过一丝不悦,险些憋不住站起来为叶榕婷拍手叫好。
    “大公主这两日病得严重,常说些胡话提到昭芸宫,”柳柔雅善解人意地站出来打圆场,“德妃因此极为记挂敏贵妃,这才请高僧过来做场法事,虽然兴师动众麻烦了些,但毕竟关系到敏贵妃的安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江初唯靠着扶臂,有气无力的,“既然德妃姐姐一片良苦用心,妹妹又怎好辜负呢?那就辛苦各位了。”
    驱邪法事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江初唯微眯着漂亮的杏仁眼,看着手持柳条的高僧又蹦又跳。
    没过会儿他蹦出了前殿,又很快火烧屁股地折了回来,手里还多出了一只木匣子。
    “大师,这是什么?!”叶榕婷非常配合地一下站起身,大声问道。
    高僧上身恭敬伏地,连磕三个响头,“陛下,娘娘,草民方才在敏贵妃寝殿作法时发现了这个。”
    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周翰墨能看不出来吗?
    江初唯不信。
    “大师有话直说。”周翰墨搁下茶杯微微抬眼。
    高僧又是一个响头磕地上,瑟瑟发抖:“草民不敢。”
    殿里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都盯着高僧手里的木匣子。
    叶榕婷抿唇一笑,轻飘飘道:“敏贵妃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竟惹得大师如此忌惮。”
    一瞬,众人的目光转向了江初唯。
    江初唯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里,稳如老狗,“大公主送给本宫的雪参自然是好东西了。”
    叶榕婷冷嗤一声,“真是雪参的话,大师怎会忌惮?”
    “或是……”江初唯轻咳几声,捧着茶盏喝了点水,半天,才又说了句:“大师浅见寡识,没见过这等上乘的雪参吧。”
    “胡说八道,”叶榕婷气不打一处来,“敏贵妃真真是嚣张跋扈惯了,就连本宫请来的大师都不尊重,甚至想将错事推给婉儿吗?婉儿那么小一孩子,在你这里所受之苦还不够吗?”
    “德妃娘娘愈发啰嗦了,”秦子苓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径直上前夺过高僧手里的木匣子,“敏贵妃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嫔妾也想一睹为快。”
    然后当众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雪参,“这不就是大公主送与敏贵妃的雪参吗?下午时候嫔妾也在场。”
    “子苓姐姐,木匣子还有夹层哦。”江初唯见叶榕婷想说又不好说,便助人为乐地帮她一把。
    秦子苓从小习武,力气要比常人大,她轻轻一掰,别说夹层了,木匣子瞬间四分五裂。
    木块碎片掉了一地。
    与此同时,众人也看得明明白白,夹层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原来是一场乌龙闹剧。
    叶榕婷当下白了脸色,瞳孔微张,不敢相信。
    霹雳木是她亲手放进匣子夹层,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难道是……
    她看向江初唯。
    江初唯笑眯眯地朝她挑了挑眉,“德妃姐姐大晚上来我昭芸宫到底想找什么?”
    明明是满脸笑意,但眸底却一片冰冷,眼神更是犀利,仿若能穿透人的灵魂。
    叶榕婷像是被什么盯上了,心绪乱了一瞬,等回神就开始甩锅:“本宫没想找什么,是大师看走了眼。”
    高僧被叶榕婷请来演戏,台词就背了那么几句,原以为是万无一失,结果却是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