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心说了很多。
    像她这样在外面打工的人，工资并算不上太高。一日三餐不论哪一顿在外面吃，都是笔不小的开销。
    但是若不吃，长此以往对身体也不好。
    于是顾小心利用住在菜场旁的便利，和卖饼的卖包子的卖菜的肉的，都熟悉了起来。
    她虽然人际交往能力比不过河边，但是出身底层，更清楚这些人喜欢讨便宜的心理。
    于是每次去外市进货时，就成本价帮他们从批发市场带些不重的日用品回来。
    说是顺路。
    别人也不好意思总白拿。
    平日里就把摊位上的东西，低价卖给她。
    顾小心的冰箱里，从冷藏到冷冻都塞了满满的成品半成品，需要的时候，就能吃上。
    听她头头是道地说着，河边忽然觉得，顾小心这个丫头，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想法，以及有那么一点贤惠的……
    说完了这个，顾小心把河边的手机拿出来给他。
    手机已经充满了电，要是不怎么玩的话，坚持一天没问题。
    “对了，昨晚好像有人，不停地在给你打电话。”顾小心犹豫了一下开口：
    “我以为有什么急事，就接了一下。那人问我张珂在哪，又耍什么把戏躲起来，我看那人挺凶的，就说这是我捡的手机，在等是失主。”
    张珂是河边的本名。
    河边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顾小心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人没信，骂骂咧咧地把电话给挂断，说等今天再打。”
    尼玛，除了编辑，还能有谁这么执着。
    正想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为了验证猜测，河边接了，编辑狰狞嘶吼着的声音传来：
    “你人呢？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有用了，你是不是个男人啊？遇事就会逃避就会躲！”
    “你他妈的不是说好了，只要我在群里面不冒泡，你就不催了么，你是男人你倒是守诺言啊。”河边冷笑。
    “我……”编辑语塞：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用小号。”
    “老子没有。”河边咆哮，挂了电话。
    他有好几个手机号码，这个手机号，已经好几年不用，编辑为了能联系上，估计也费了一番苦心。
    可惜！
    他不守约！
    自己为了防止自己水群，都被逼到出门摆地摊了，他还打电话过来催。
    河边又随手翻了翻通话记录，不同的电话打过来的，真是难为他了。
    “怎么了？”听着河边的语气不对，顾小心问道。
    河边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塞到口袋里，露出无所谓的微笑：
    “没事。”
    “债主打电话过来催我还钱了。”
    “……”顾小心看他，欲言又止。
    这也能叫没事？
    “算了，算了。”顾小心站起来，用手指了指客厅里面的几个箱子：
    “我们早点出摊，你多赚点钱，争取快点把债给还完。”
    “把那几个箱子给我搬下去。”
    河边身为男人，力气到底是大的，他来回两三趟，几个箱子轻轻松松地给摞到了楼下的运货三轮上。
    “东西好像比昨天多。”河边开口。
    “星期六时间长，大白天的，能卖的更多点。”顾小心解释。
    “原来如此。”河边在一堆箱子里，找到一个角落挤进去，稳稳地蹲着，他的面前，正好放着一个箱子。
    花花绿绿的封面，一堆盗版网络小说。
    河边在这些盗版网络小说里面，看到了自己写的。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你多了书？”河边问。
    “是啊。”顾小心一边看路，一边回答他的问题：“白天有从车站下来的，不急着走，会站那看一会书，有时候看到合适的就买走了。”
    “哦。”河边心念一动，忽然问道：
    “那你还看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隐隐地有期待。
    “字太多，看了头疼。”顾小心的话，如同冷水兜头浇下，浇的河边心透凉。
    他把自己本就缩的很小的身体。
    再缩了缩。
    河边难得地沉默。
    顾小心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她也觉得有些不对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不说话怎么了？”河边声音闷闷的。
    “你是个话痨啊，不说话肯定是有问题。”顾小心朗声道：“我知道了，你肯定还在担心还债。”
    “你和我说，你欠了多少……”
    “还行吧。”河边揉了揉太阳穴。
    “我也觉得应该还行。”顾小心应和一声：“不然那个债主，就不是打电话来和你，应该直接提着刀上门，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来。”
    河边被顾小心给逗笑了。
    他一个天天逗别人笑的，竟然被别人给逗笑。
    正在无意识地想着这件事，顾小心的脸，忽地近距离地出现在面前。
    两个人靠的很近。
    他甚至感觉到，顾小心长长的睫毛，下一秒钟就能戳到他的脸。
    “你干嘛？”河边受到惊吓，想要往后退。
    却发现自己被夹在一堆箱子里面，根本没得退。
    “到了啊。”顾小心叹气，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欠了钱心里面不好过，先打起精神来，把货摆好。”
    河边懵逼了一下。
    他心情不好，好像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听到顾小心那句见字太多头疼。
    不过，她顾小心见字头疼，关他什么事？他在那里烦躁个什么劲？
    河边慢吞吞地从三轮车上下来，把东西都摆放好。
    然后自己绕到了盗版小说附近，找了一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眼下时间还早，没什么人过来，顾小心也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