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节
作品:《东宫藏娇》 梁王到了他面前,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眉目之间,犹如死灰。
“他这样死了,别人会不会误会是殿下杀了他?”池棠担心地问道。
刚刚爹爹就这么误会了。
“无妨,”李俨温声道,“孤原本也是要杀他的。”
“那殿下这是……让阿棠来欣赏一下李熙的尸体?”池长庭挑眉问道。
李俨拿起身旁桌上一支卷轴:“梁王让孤将这个转交给阿棠。”
池长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抢在池棠之前接过卷轴,一边展开,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问罢却是一愣。
这是一幅画。
画上轩廊清丽,两名少女的背影灵动如蝶舞。
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自家女儿。
再看落款,却是苏瑾。
池棠自然认得这幅画,不知怎么,心里突然难过起来。
“皇叔让孤把这幅画转赠给你,”李俨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他说,他一直不知道苏瑾有没有爱过他,但他看着这幅画,就知道苏瑾一定爱极了画里的人……”
……
“我突然明白了阿瑾为什么会死?”李熙将画轻轻展开,唇角笑意淡淡,“姚无忌待她恩同再造,她必须报仇,为了报仇,她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毁了心中所爱——”
“殿下也是识画之人,应该看得出她画这幅画时是何等的欢喜恋慕,就好像……我每一次登关城眺望山河时……”
“她从不敢说她喜欢这两个女孩儿,如今,我也不敢说自己是李氏血脉;”
“她不能不为姚无忌报仇,我也不能不为她报仇——”
“除非我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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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忘恩负义的少年
梁王李熙畏罪自尽后,河东军奉太子令退回太原府。
翌日,太子李俨携太子妃及随行官员,于七凤谷外求见平阳长公主。
太子殿下驾临,七凤谷弟子无不出谷列队相迎。
池棠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红衣绝色的美人儿,高兴地冲她笑了笑。
不愧是她美貌绝伦的朱师叔,站哪儿都是最耀眼的那个!
朱弦也冲她笑了笑,随后往她身后瞄了一眼,又若无其事转开目光。
这时,朱弦身旁的一名弟子恭敬施礼:“家师请太子与太子妃一见!”
池棠一愣。
没请爹爹?
回头看了一眼父亲。
池长庭只是朝她微笑点头,一副并不意外也不在意的样子。
池棠只好跟着太子殿下先进去了。
时正仲冬,山谷内积雪未化,压着秃枝枯草,远远望去,也如花开。
直至闻见幽香,才发现雪枝中藏了一树白梅。
又等到引路的弟子躬身唤了声“师父”,才惊觉树下站了一人。
素衣如雪,面容冷艳,眸光轻轻一掠,便令池棠不自觉挺直了背脊,心中暗惊。
这位公主的威严真是少见。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教出朱师叔这样的性子?
李俨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向平阳长公主行了个晚辈礼,口称“姑母”。
平阳长公主神色淡淡地朝他颔首回礼,目光再次落在池棠身上,微微一笑,态度顿时温和起来:“太子妃小名是唤作棠棠?”
池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其实叫她什么的都有,也没什么小名。
喜欢叫棠棠的是朱师叔和何叔叔。
“阿弦常同我提起你,”平阳长公主笑道,“她说你甚是仗义,当年她身陷牢狱,你特意当了自己财物将她赎出——”
池棠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地看了身旁太子殿下一眼。
太子殿下眸光回转,也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动,似乎笑了。
池棠红着脸轻咳一声,道:“也是殿下默许的……”
平阳长公主莞尔笑道:“去年在骊山,阿弦也蒙你照顾——”
“没有没有,都是朱师叔照顾我!朱师叔还舍命救我!”
“这次又蒙你调兵来救——”
“殿下也调兵了……”池棠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被感谢的点。
平阳长公主看了李俨一眼,微微笑道:“太子是为救我,你是为救七凤谷,我理应代七凤谷上下谢你!”
说罢,真的敛容向池棠拱手躬身而拜。
她一拜,周围的弟子也齐齐长拜。
池棠哪敢受她的礼,忙躲到李俨身后,道:“我爹也是七凤谷弟子,我是晚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说罢,暗示地看了平阳长公主一眼。
是不是该请爹爹进来了?
平阳长公主却只是笑了笑,道:“棠棠第一次来七凤谷,让师叔们带你四处玩玩,我同太子单独说两句,如何?”
池棠请示地看向李俨。
李俨拂了拂她肩上的落雪,温声道:“别贪玩累着了。”
池棠这才弯了眸子点头,牵着朱弦的手离开了。
平阳长公主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笑道:“这一团孩子气的,真看不出是要做皇后的人。”
李俨淡淡道:“看不出,并不代表做不得,当年想必也没人看出姑母可以统帅玄甲军。”
平阳长公主笑了笑,道:“殿下说的是,这是偏见。”
……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爹和太子的仗都打完了?梁王被抓起来了吗?你们接下来要回京吗?……”朱弦一路絮絮叨叨问着。
池棠却有些心不在焉,还惦记着被拦在山谷外的父亲。
走出一段距离后,忍不住拉了拉朱弦的手,小声问道:“朱师叔,我爹——”
“阿棠!”话还没问出,就被打断了。
池棠抬头望去,便见父亲朗朗立于山径中,紫袍乌氅,衬着四周银装素裹,显得格外雍容俊雅。
“爹爹!”池棠高兴地拉着朱弦跑了过去,“你怎么进来了?”
池长庭笑道:“我也是七凤谷弟子,怎么不能进来了?”
池棠一想,好像也是……只是平阳长公主没请爹爹相见而已,并没有拦着不让他进来。
池长庭同女儿打过招呼,便抬眸冲朱弦笑了笑,道:“朱师妹,别来无恙?”
神色和煦自然,犹如普通师兄妹间的关怀问候。
朱弦则显得更为冷淡矜持一些,只略一点头,道:“托师兄的福,尚可!”
说话时,双颊却似桃花初绽,娇艳欲滴。
池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自己要出马了:“爹爹,长公主让师叔们带我四处玩玩,你要一起吗?”
听她这么一说,朱弦脸上更红了。
池长庭却寻常地笑了笑,道:“不必了——”
池棠没想到爹爹会无情拒绝,错愕地看着他。
池长庭牵起女儿另一只手,朝朱弦及其他弟子微笑点头:“我先带小女去见她师祖,诸位同门自便。”
池棠正想问朱弦要不要一起去,那美人儿便一脸冷傲地松开了她的手,带头转身走了。
池长庭微微一笑,牵着女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池棠犹自频频回首,担忧地说:“爹爹,你这么冷淡,朱师叔生气了!”
“不是,”池长庭笑道,“她是害羞了。”
“会不会是恼羞成怒?”
“唔……有可能……”
……
“这就是你师祖!”池长庭随手一指,顾自坐下,态度有点随便。
池棠是个乖孩子,才不会像他一样随便。
脸色一正、膝盖一弯,就要行大礼——
“不用不用!”对面蓝衣的师祖抬手一拂,也没碰到她,池棠便觉得跪不下去了。
“这样又跪又拜的,显得我特别老,”师祖笑呵呵地说,“也别叫师祖了,叫蓝哥哥!”
这……过分了吧?
池棠求助地看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