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雪选择在黑夜中,在她准备回家的

作品:《娼与狗

    第八十九章
    她得赶在天黑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不属于自己的家就算留宿过了无数个夜,到时间了,该离开始终会离开。
    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她自己得承担一部分责任吧。
    人…不都是会觉着累么。
    对吧。
    即使知道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冬天太冷了,连神经和思想都是麻木的,想呆在暖和的地方拱成一团。
    想暖和着,先把冬天过完。
    再去思考剩下的人生。
    “你应该知道,他跟你至始至终不一样。”
    “他不能沾上一点污垢,他活在光里。”
    “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人生早就完了,在彻底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他不行。”
    “我希望你理智一点,撇清关系,别把他拖下水,别说什么协议。”
    “那…我呢…”
    温柯问他,经纪人没回话,车刚好停下,门轰隆拉开,周围已经距离了一些粉丝,她被两个人一左一右拽着胳膊往里架。
    “娱乐圈新闻太多了,明天就有人忘了你是谁,所以真没太大所谓。”
    经纪人并没有给温柯充分的考虑和谈判时间,匆匆拉上刑场,等着被问斩。
    她被骗了,记者会持续二十分钟,她拿出下午在警局被谈话时的记录,警察也给开了证明,证明了她跟沉途不存在肉体交易关系。
    一切看似处理得很完美,但温柯不知道,她并不在经纪人的处理范围内。
    走出那个大门,已经有很多沉途的粉丝聚在门外,堵在大门口,来势汹汹,温柯没从大门溜出去,躲厕所给他打电话,对方一直在占线状态。许久后拨通了,有个助理报了酒店地址,说已经把她所有行李先行送过去了。
    “这边没办法给你提供安全保护,被媒体看到也不好。”
    “不彻底划清界限的话,会被很多人捕风捉影。”
    “娱乐圈可是有很多人盼着把我们拽下来,这段时间还是辛苦你了。”
    对方说话很客套,在挂断前,温柯没忍住,骂了第一句后,手机传来一阵忙音。
    她活这么久,见过点大浪花,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可能女人们都有这个直觉,觉着她跟沉途关系不简单,温柯其实是个私生饭,利用职务之便,凑近沉途攀谈搭话实行骚扰,当鸡的都厚脸皮,指不定还偷了弟弟内衣裤自慰,收集他用过的餐巾纸和袜子。
    温柯躲厕所躲到九点半,场馆即将关闭,她不得已走出去,大门口顶着风的一堆粉丝一拥而上,头两个她还见过,跟过几次机场,大部分都是陪着赶通告的线下粉,见温柯出来,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温柯没说话,装没看见似的低着头,正巧被对方抓着肩膀往后扯,迎面一杯咖啡泼过来,星巴克杯子落在地面,她眼睛疼,睁不太开。
    “你恶不恶心啊…”
    “你确定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我怀疑你给弟弟喝血了。”
    “我给他喝血了?”
    温柯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旁边有人破口大骂,说她可能有艾滋病,不去医院体检的话就不行,几个人冲上来扯她袖子,让去医院走一趟。
    “我看你眼神就不对劲,工作室没有公布你的体检报告,我们所有人都放不下心。”
    温柯穿着羽绒服,胸前已经被咖啡浸透了,她包被人夺去,对方划开拉链翻找,摸出手机来,不过没解锁,让温柯解开给她们检查。
    后援会这会还有另一波线下粉举着灯牌在公司门口闹,要求工作室换掉部分领导层,出了这么大事必须得负起责任,她们是官方后援会成员,线下跟着走南闯北充场面,给各种剧组送过礼,女人们组织起来一个相当系统化的追星工作,但面对温柯这种变态,还是畏惧居多,个个都戴着手套围着围巾,没敢把皮肤露在外面。
    她们说看温柯这么年轻,好手好脚的,结果当了几年鸡,知人知面不知心。
    弟弟这会该有多害怕,估计对女人产生心里阴影了吧,他肯定也瞒着她们,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选择解聘的方式来终结这场温柯的阴谋。
    “我没空去医院,没空陪你们闹,有什么我在记者会说得很清楚了。”
    她拒不配合,扬手一抓把自己包抓过来,憋着气没发火,这帮人看她那个眼神说不上来,七嘴八舌挨个愤愤不停,她没功夫挨个骂下去,转身拔腿就跑。身后的粉丝团一拥而上,在街道边展开了一场相当浮夸的追逐戏。
    她穿的羽绒服特别厚,跟个熊一样。被一帮女人追着跑,骨关节和心跳砰砰作响,九点半快十点,被名为爱的正义军团原地讨伐了个够呛。
    她气得脸红脖子粗,骂了无数句脏话,跑不过就回头挠人家脸,啪啪几个巴掌打过去。让对方几个人吓了一跳。
    温柯凶起来,也不管什么小妹妹不小妹妹,扯着人家头发说老娘就是金盆洗手找了个工作而已,操你妈,老娘喜欢的类型是巫马启那种的,沉途他算个屁,走个红地毯全身都要贴暖宝宝贴还冻得瓜兮兮流鼻涕的瓜娃子。
    她声调拔高,眼睛充血,骂完这句,侮辱了她们心中的偶像,个个气得一窝蜂而上,也跟着没素质,推推搡搡扯温柯头发。
    她脾气一下点燃了,扔了包跟人家拼了命了薅头发扇耳光,声音也有些发抖。
    那种被很多人盯着看的感觉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沉途。
    她不该松懈下来的。
    这段日子轻松平常到每一分每一秒之间的跨度都感受的到。
    就跟走廊和两个椅子的距离一样,一步就跨过来了。
    这样的人生该死的令人流连忘返。
    所以她才会觉得难受。
    路边闪烁着一些灯光,快门按下后,警察姗姗来迟,挨个往派出所带,温柯羽绒服破破烂烂,好多鸭绒飘出来,鼻血流了半截。
    她打了个喷嚏,低头跟那波大多数都是小妹妹的组织挨个坐上车,就像警察刚从鸡窝子里掏了一堆出来一样,收获颇丰。
    但其实就温柯一个鸡。
    她上午摆在当地派出所调查了一遍,晚上又去,警察认出来了,调查工作并没有持续很久,双方都选择和解,怕她们在闹,把温柯提前放了,给足她充裕的逃跑时间,里面那个粉头闹着不让温柯走,说温柯有艾滋病,非说温柯咬破舌尖亲了她一口,非得让去医院做鉴定。
    温柯没理她,收拾东西拿着包走出去,刚好听到车轻轻鸣笛了声。
    他靠在门边,穿着黑色西服。指尖夹着烟,闪烁着昏暗的火星子。
    手指,西服角,颔首时干净的额头与挺翘鼻梁,下颌线过度完美,呼出一口气,烟顺着飘上去。
    “是不是挺意外?”
    他问。
    温柯没说话,脚步声逐渐靠近,看清他西服上,沾着一点白雪。
    “我脑子被猪油糊住了。”
    “你摸摸看吧。”
    许久不见的雪选择在黑夜中,在她准备回家的时候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他的眼神告诉她。
    他并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扑过去。
    那个拥抱激烈到他肋骨都在疼。
    但这其实不重要。
    她想抱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