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作品:《嫁给暴君和亲

    她头疼,这个柔丹人怎么三番两次往她书房里来,还是在此情此景下。她委实没有功夫同他周旋。
    “主子。”温青却没有理她,只朝门扇后喊了一声。
    骆葭瑜头皮发麻,这世上能让温青毕恭毕敬作揖喊“主子”的人,除了景仲,还有谁?
    她愕然抬眼,果真见黑暗里隐匿了一道人影,缓步而出。
    及至门前,被烛火一照,才看清他身着一身玄袍,身姿挺拔,阔步进了她的书房。
    他鼻梁高挺,墨眸深邃,薄唇抿成了一抹冷峻的弧度,看向柏之珩,不紧不慢道了句:“别来无恙,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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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0 章
    柏之珩一哽, 顿了下,目光下意识看了眼画溪,走到景仲面前,双手一揖, 清冷地喊了声:“王上。”
    骆葭瑜大愕, 立马看向画溪。却见画溪站在景仲身旁, 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脸上,有担忧, 也有焦灼。
    方才柏之珩喊的那声王上, 像惊雷一样在她天灵盖劈开。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景仲?
    传闻中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景仲?
    如果他是景仲,那蛮蛮……?
    答案呼之欲出,她摇了摇头, 让自己镇定下来, 接受现实。
    没错, 蛮蛮就是那个被龙洢云塞上马车送去柔丹和亲的宫女。
    她正进行着激烈地心理活动,却见画溪主动上前搀着他的胳膊,带着他缓缓蹲下。
    景仲看着地上秦羽的尸体, “啧”了声:“柏将军, 手法有些粗糙啊。”
    柏之珩看向景仲的第一眼, 就看出了他眼中对于自己的敌意。他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画溪转头看着景仲,她有些担心景仲的身体,方才才扎了针,就冒着雪到定西王府,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看到景仲侧过脸皱了下眉,以为他不舒服, 忙站起来,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王上喝水。”
    景仲瞥了她一眼,见她因为突然起来,脸颊上起了两团红晕,裹在长毛帽檐底下,就跟年画娃娃的脸一模一样。
    他唇角一勾,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别过头,看向柏之珩,突然想到,他受伤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照顾他?事必躬亲?一想到这,唇角的笑都僵住了。
    微不可查地叹了声,这才慢悠悠地接过杯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口。
    画溪把杯子拿开,又驾轻就熟地递上丝帕给他擦唇边的水渍。
    帕子上有股熟悉的香味儿,景仲嗅着,胸口窒了一下。
    画溪以为他不舒服,忙问:“王上?”
    回过神来,他把帕子递回去给她,淡淡起身,吩咐温青:“明日带着他找官府,他们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属下遵命。”温青应声。
    骆葭瑜一下子明白过来景仲的意思,忙道:“秦羽有个小厮,名唤晁安,和他形影不离。”
    温青道:“骆姑娘请放心,人我们已经处置好了。”
    骆葭瑜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又想通了。他们办这种事,怎么着也比她有经验。
    她想了下,朝景仲福了一礼:“多谢王上。”
    景仲没有应声,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往门外走。
    是要离开的意思了。
    “王上。”画溪不解,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拔腿追了出去,景仲已经到了银月楼门前,影子被月光扯得长长的,清冷又纤长。
    景仲听到她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
    “王上,你要走了吗?”画溪忍着扑面的冷风,问道。
    景仲转过身,唇边挂着讥笑:“你就这么追出来,不怕柏之珩醋了吗?”
    画溪愣了一下,他说话夹枪带棒惯了,只是一瞬间,她就回过神,小声说:“我出来送送你。”
    “送孤?”景仲道:“你我之间两清了,你不用再装得忠心耿耿,小心翼翼在孤身边伺候了。”
    他的眼睛穿过她的肩头,望向书房那一室灯光粲然,烛光温暖的一隅。
    “爱你的自由去吧。”
    言罢,他身形一闪,便利落地从墙头跃走了。
    只惊起一小撮雪从树枝上抖落,落在庭院里,发出沙沙细声。
    画溪双手交握,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前迷蒙了下。
    哪儿那么容易两清呢?
    她知道,她和景仲之间,她欠他的,他欠她的,早就纠缠不清了。
    *
    画溪回去书房,温青已将地上的血渍处理干净了,她进来时,他正出去。见到画溪,温青一面扛着秦羽的尸体,一面朝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目送温青远去,画溪这才吸了口气推开门,往屋里走。
    骆葭瑜站在火炉旁,正在和柏之珩说什么,见画溪回来,她就没了,转过身子看向她:“人走了吗?”
    画溪点点头,“嗯”了声,挪回骆葭瑜身旁,细声开口,喊了声她的名字:“阿瑜,我不是故意瞒你。”
    心虚得不行,头也不敢抬。
    骆葭瑜待她以诚,在最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帮,但她却差点给她带来难以解决的大麻烦。说不愧疚,都是假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骆葭瑜道:“虽说这事儿有景仲出面,但柏将军在这里终归不安全。天快亮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快些走吧。”
    画溪侧眸一看,见桌案上有几个包袱,正是白日她收拾的行囊。
    想必刚才他们就是在说这件事。
    画溪问柏之珩:“大人可以上路了吗?”
    柏之珩道:“这回给骆姑娘添了许多麻烦,无以为报,只能他日再设法报答了。”
    骆葭瑜也不扭捏:“你欠我一条命,往日该讨的时候,自会一五一十向你讨来。”
    说完这句话,她拉开书房的门,喊来连翘,道:“趁二平还在值,快些送他们出去吧。”
    说完又道:“情况特殊,我不便相送。蛮蛮,柏大人,你们路上当心。”
    柏之珩和画溪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连翘带着两人从小路走到定西王府的后门。
    看值的门人听骆葭瑜的话,一见他们,便将门打开了,又另指道:“贵人往西,到平安坊的那家马坊,我家姑娘已经为二位备好宝马。贵人去了,报二平的名讳即可。”
    两人出了门,径直往平安坊去。报了名讳,店家果真牵出一辆双辕马车。
    马儿生得雄壮,看上去很威武。
    柏之珩先跳上马车,将手递给站在下头的画溪。
    “来。”
    画溪望了望天,天还没大亮呢。
    她站着没动。
    柏之珩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默了一瞬,画溪摇摇头:“柏大人,我不去兰阜了。”
    柏之珩乍听这话,愕然。
    随即他收回手,笑了笑。
    画溪道:“我要回去找王上。”
    “他身上有伤。”顿了一下,又道:“心里有我,我不想辜负他。”
    “不怕了吗?”
    画溪滞住。
    “怕。”画溪叹了口气:“还是会怕他什么时候就不喜欢我了,怕他不护着我了。”
    “不过,我都想明白了。”画溪唇角一扬,笑容贞静而美丽:“总归他如今是喜欢我、护着我的,等真正到了那天,我再不理他,也不迟。”
    柏之珩看着眼前笑意烂漫的女孩儿,似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角也绽出一抹笑。
    认识她许久,还是头一回在她脸上看到这般会心的笑意,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她跨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山高水长他都走来了,这条街我便不送你过去了。”柏之珩道:“去吧,就这样笑着去。”
    画溪唇畔的笑意越甚,她朝柏之珩福了福身,便转身往景仲暂住的地方去了。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柏之珩抬眼望了望天。
    太阳从东边昏暗的天撕开一条口子,湛湛曦光从那条口子里洒下来,天地一片光明。
    他勒了勒缰绳,转身往兰阜的方向驰马而去。
    *
    画溪到了景仲的落脚处,先去寻了虞碌。
    她向他道明来意。
    虞碌听了,人都懵了,忙摇头:“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