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作品:《误我嘉时》 陆嘉时刚到医院没多久,带着梁以霜回到停车场找车送她回家。
她坐在副驾驶上,整个人没什么姿态地瘫靠在那,手里还攥着陆嘉时给她的那盒烟。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没睡,在电脑前写稿,手机开了勿扰模式。我妈把电话打到晴晴那去了,大半夜轰炸人家,晴晴赶紧起来又找我。我真的服了她,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
陆嘉时启动车子,“她可能太急了,姜晴也会理解的。”
梁以霜侧着头,手里抠着那盒烟,叹气感慨:“我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找那么差劲的男人,没什么出息的酒腻子,总说自己大器晚成。我上班后开始给她钱,都数不清搭多少在那个人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比她小吧,那长得也不帅,一顿饭半斤多白酒的人肚子怎么可能会小……”
她碎碎念着,或许不是自己家里的事,陆嘉时觉得更多的心态是放松,他喜欢她在耳边絮话。
“其实她只是寂寞,你不能否认四十岁的女人就不会寂寞,寂寞的时候找什么样的伴侣都是有可能的,就好像……饥不择食。”
他还有半句没说,他何尝不认为梁以霜选择陈奇闻是因为寂寞。毕竟在他眼里陈奇闻也算差了。
梁以霜摇摇头,“我以为寂寞是可以忍耐的,寂寞哪儿那么容易排解。”
她说的是内心底鲜有人至的那片区域滋生的寂寞。
陆嘉时则想到自己,沉默片刻才说:“当然可以忍。”
她反复摸手里的烟盒,这款烟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上面的每一个logo和图案的纹路都铭记于心,只是没想到陆嘉时抽这款。怪不得之前他看到她就丢掉烟蒂,她也觉得金黄色的烟嘴眼熟。
那是盒贵烟,具体的名字也很不一般,叫“跨越”。烟盒通身黑色,有一抹银色的星河,左上角则简简单单写着跨越两个字。
她大学时一直抽的就是这款,最开始买也是因为名字。烟很好抽,对她来说名字的意义更重要:跨越,跨越过与沈辞远的那段时光。
“我没想到你抽跨越。”梁以霜说。
陆嘉时手指不自觉地点了点方向盘,“嗯。”
“嗯什么?”她知道他没话说,或许还有害羞在其中。
“没什么。”
梁以霜无语,他太会把天聊死。
到公寓楼下楼他跟她一起上楼,梁以霜没什么理由拒绝,进门后在鞋柜旁边的全身镜看到自己泛着油光的脸,想到陆嘉时刚刚就对着这样一张脸,她有点崩溃。
来不及抚摸迎上来的小白,梁以霜钻进洗手间,“你坐一会,我去洗个脸。”
陆嘉时点头,在她背后把小白抱了起来,一人一猫坐在沙发上无声互动。
她出来后脸色好看很多,陆嘉时扫一眼就知道她应该是打了层底,这个女人爱美到夸张的程度。
他随意地说:“你以前发高烧,头发油到夸张,脸像个猪头的样子我都看过。”
梁以霜咬牙瞪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是谁说前任还可以做朋友,那一定是不够爱,她和陆嘉时显然处理不好忽远忽近的边界。
她肚子叫了两声,陆嘉时耳朵尖,听得清楚。其实小白正常的那只耳朵也听到了,和陆嘉时一起扭头看过来。
刚挽回一点的面子又荡然无存,梁以霜好气,恨姜晴为什么让陆嘉时来看她。
陆嘉时把卧在他腿上的小白挪开,随口问了句:“你养多久了?”
梁以霜坐在沙发另一头,“两年多。”
他睫毛很长,闻言微微颤动,小声追问:“是当时要看的那只吗?”
梁以霜听清了,不知道为什么选择装傻,“你说什么?”
陆嘉时起身往厨房走,“没什么,我给你煮碗面吧。”
她想拒绝,又很诚实地点头,一双眼睛犹豫地看向陆嘉时,他不咸不淡地略过去,忽视不见。
陆嘉时洗了个手之后先切小米椒和葱段蒜末,锅里放了点油在加热,梁以霜坐在客厅听着厨房传来的切菜声,觉得这个周末的上午未免太温馨,温馨到让她暂时可以完全忽视凌晨的慌乱。
她小步挪到厨房门口,热油的声音让陆嘉时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个人,他端起锅把热油倒进装好配料的碗里,滋啦滋啦的都是生活中的烟火气。
简单把锅刷干净后盛水,身后就覆上了个人,她从背后抱住他,整个人贴着他,陆嘉时瞬间心颤。
她好像也觉得停岸了。
把锅盖上盖子让热水煮沸,他低头就能看到梁以霜的手臂,很细的两条,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扯开。
当然,他不会扯开。
“干什么?”没情调第一名,陆嘉时如是说。
陆嘉时是没情调第一名,那她就是自私鬼第一名,她此刻太想抱他了,好像抱住陆嘉时就可以抱住理想的生活状态。
“不让抱?”她也嘴硬。
陆嘉时看着透明锅盖内附着上层层的气泡,好像每一颗气泡都叫做梁以霜,正在把他包围,再度占据原本就竖着“梁”字旗的城池。
“没有不让。”
他希望水沸腾得再慢一点,她抱再久一点。梁以霜在他背后蹭了蹭,无比粘人的样子。
她说:“我感觉我和你划不清楚界限了。”
陆嘉时哼了一声,“不是说别再联系了?”
她嘟囔了句,“是你来找我的……”
陆嘉时语塞,又问:“不是说有男朋友?”
她骂他别扭,“分了,分了。”
“不错,你又要无缝衔接恋爱了。”
男人是记仇的小心眼,他就差直接说出大学时梁以霜在他之前谈的那个体院男朋友的名字。
“唉,陆嘉时,你这样我就说不下去了。”
话这么说,她搂着他的动作也没放,陆嘉时心里很受用。水沸腾起来,他拿开盖子,放进去挂面,看原本一根根笔直的细条变软,齐刷刷融进热水之中。
“梁以霜,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
“对,我这样太不好了。”她承认得过于坦荡,难免显得缺乏诚意。
梁以霜从门口走向他的时候就已经过完了心路历程。
她知道自己出尔反尔、说变就变,一周之前的梁以霜确实决定和陆嘉时分道扬镳江湖不见,一周后的梁以霜又要暧昧地抱住陆嘉时死死不放。
两者都是梁以霜,又都不是梁以霜。人就是一直在变化中的,她不是身负重任的决策者,她有权利为生活的每一件事朝令夕改,因为这才能让自己开心。
沉默很久,厨房里只能听到煮水的声音,装着面条的锅再一次沸腾,陆嘉时接了碗凉水倒进去,这样煮出来的面口感更好。
他对背后沉重又甜蜜的负担一点办法都没有,一边用筷子搅动面条,一边问她:“那你到底想怎样?”
她支吾着说:“我不知道,我只想抱着你。”
耍无赖她比谁都在行。
陆嘉时叹气,把人捞到面前,她想抬头看他,被他把头按在怀里。
怀里的人声音闷闷的,明知故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陆嘉时心想:是没有一天不喜欢你。
好像在比谁先说出口那句话,彼此嗅着互相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终于在锅里再一次沸腾的时候,陆嘉时说:“都别闹了,好不好?”
他的潜台词是在求和,梁以霜直点头。
然后感觉到他的手覆在她脑后,梁以霜半推半就地抬头,她刚刚刷过牙,很适合接吻,她猜陆嘉时也一定打算吻她。
没想到他双手并用地推她的头和肩膀,显然是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梁以霜被推到一边,看陆嘉时舀了勺煮面的汤放进碗里,然后盛出面条……
家里没有猪油,简易版的阳春面就做完了,陆嘉时以前经常做给她吃。
他端到餐桌上,扭头看愣在原地的梁以霜,“过来吃。”
梁以霜感觉不上不下的,浪漫的氛围差了一点点。只能在心里夸:陆嘉时——适合过日子的男人,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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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20章了,7w字了,不喜欢就不要看了,对你我都好。
以上只是建议,没有命令或替你做决定的意思。
chapter 20
那碗面还不够完美,梁以霜就差坐在桌子前用筷子敲碗,请陆大厨再加一只煎蛋。
陆嘉时嘴里念着她“别让我给你吃蛋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拿着木铲,上面一只火候刚好的煎蛋滑进面碗里,梁以霜回给他个谄媚的笑。
他吃不下去,也不想抢她的面,转身进了洗手间用洗手液洗手。刚刚切过蒜末,手指上残留的味道清水洗不干净。
梁以霜则给姜晴报个信让她放心。
他打算擦手的时候看到了几条毛巾和一条擦手巾,擦手巾上方是小恐龙头的玩偶,陆嘉时不禁愣住出神。
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喜欢买这种小恐龙的擦手巾,恐龙的卡通形象都差不太多,他当时还说她在这方面审美发生变形——梁以霜一贯爱美,这个恐龙头按理说应该不在她认为的好看范围内。
那时候只当她喜欢,可他们分手两年她还在买类似的擦手巾挂在洗手间,他迟钝地意识到或许与那个人有关。
不是他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而是那个人虽然不在,更不曾出现在陆嘉时的世界里,他却觉得到处都是他的遗迹。
小白在门口对着陆嘉时叫,他回过神来,把猫抱到餐厅,梁以霜正在低头吃面。
“洗个手这么慢?”
“嗯,蒜味太重了。”
她笑得很甜,短暂地无忧时光,扯过他左手凑到面前嗅,像个痴汉。陆嘉时感觉得到指尖的温热呼吸,梁以霜则闻到芦荟干净的芳香。
“我来检查一下。”
陆嘉时收回手,虚虚按了按她的头,“别撩我,老实吃面,然后去睡一会。”
“没时间睡,下午课排满了,等下去上班。”
陆嘉时皱眉,提出建议,“要不换个工作吧,你连个周末都没有。”
“哪儿是说换就换的。”她用筷子剔掉蛋黄只吃蛋白,“都怪我妈,人也没死,哭着急着好像叫我去料理后事一样,她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你少念,回头被你念死了怎么办。”
“他命大。你知道人天天怎么说的吗,‘那个谁又抽烟又喝酒活到八十多’。”
陆嘉时忍俊不禁,“好像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