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打到孙浩身上，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西服，带上了不常带的金边眼镜，看上去十分清瘦。他的表情自信而张扬，非常符合这代年轻人的审美，这两年，他给自己做了大量的人格包装，因为现在世纪浪潮已经成为一个品牌，而孙浩本人，带着各种光环闪亮登场，什么草根出身，什么在京都打拼数十年，什么创业艰辛，这给世纪浪潮一种形象化的宣传，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企业。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做过网络公司，投资过汽车产业，最终奔向了通讯行业。
    王十也看着，脸上带着笑，过了一会，问罗志勇道：“这是现场直播么？”
    罗志勇点点头。
    王十脸上依然带着笑：“跟老张打个电话吧。”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罗志勇不苟言笑的表情似乎表明这句话并不是轻描淡写。
    王十看了我一眼，问道：“周陵，我不知道你亿科怎么看？”
    我心中一惊，我作为一个外人，这话怎么回答？罗志勇也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王十，似乎想要说什么。
    王十摆摆手，罗志勇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向着我和王十的方向欠了欠身子，转身出了办公室。
    王十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亿科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它的模式，亿科是第一家考虑，研究，制定房地产行业规范的公司，这从一定的程度上统一了中，国房地产的天下，而后来的公司，就像三国时候那些看着坐拥天子的曹操的诸侯们，嘴里叫嚷着曹贼，但始终无法撼动正统。”
    王十插嘴道：“你觉得我这样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道：“王总，请问我要怎么回答呢？是站在我本人的立场上，还是您的立场上呢？”
    王十笑了：“都说说吧。”
    我看了看王十，这个在地产行业几乎被称为神的人，说道：“我觉得您还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至少在初期是，制定行业规范的最大好处就是垄断，而垄断，就是为了钱，不是吗？”
    王十的笑意更盛了：“都说周总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想想听听你后面的话。”
    我犹豫了一下：“说老实话我不知道，其实到了亿科的后期，对于行业规范的维护已经成为了亿科的主要事业，我所知道的是，亿科花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协助政府稳定房地产市场？这是为什么？”
    王十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心中隐隐是有一个答案的，只不过……
    王十那锐利的眼神似乎看穿了我，他往沙发上一靠，脸上的笑容渐渐平静下来。
    电视里的孙浩还在继续介绍着世纪浪潮准备发售的手机：视界。根据他的介绍，视界搭载了最新的骁龙处理器，前面板的屏幕更是高达两千万像素，整个手机采用高强度的钢化玻璃，选择跟苹果手机一样的富士康代工。
    我原本对这些不感兴趣，在我看来，手机不过是一个通讯工具。但推出这么高配置的手机，我很好奇它的价格。
    几名高挑的女模特穿着银亮色的紧身衣，推着一个led显示屏从后台走了上来，所有的灯光都打向那个显示屏，加上漆黑一片的现场，显得极具未来感和神秘感。
    孙浩大步走了过去，正准备拉开led屏上盖的黑布，他故意只露出一个数字，那是个一。
    我大吃一惊，才一千多块钱？孙浩疯了？以这款手机的配置，成本可能都接近这个价位了，那他靠什么赚钱？
    王十淡淡的说道：“吃惊么？呵呵，之前他投资的那家汽车公司，同样配置的suv，在市场平均十五万以上，可他呢，只卖十万，你明白了吗？”
    孙浩这是在干嘛？我突然明白了，之前的孙浩的一切行为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原来如此。
    1903年的时候，有一个意大利人移民到了美，国，他的名字叫做查尔斯-庞兹，姑且叫他庞兹吧，他做过各种工作，当过油漆工，做过报童，一直碌碌无为，世纪之初的美，国金融市场，没有成熟的监管，人们也缺乏对金融投资最基本的了解，庞兹很快发现，金融市场的潜力。
    1919年，庞兹来到了波士顿，编造了一个投资计划，向一般市民兜售。庞兹本人没有什么文化，这个投资计划在经济学家的眼里很简单，就是投资一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的利润非常高。但庞兹能说会道，把这种投资复杂化，让一般市民完全听不懂。
    但市民们懂的是账上的数字，庞兹声称，这些投资，在一个半月之内能够获得高达百分之五十的回报，庞兹能够真金白银的拿出证据：第一批投资者确实是在一个半月之内拿到了回报，要知道，那个时候，美，国国家银行的利率才百分之三不到，所以人们疯了一样把钱交给庞兹。
    但是，这些庞兹拿出来的“证据”。不过是后来投资者的本金而已，只要这个谎言永远不被拆穿，这个循环就能一直下去，但是哪有谎言永远不被拆穿呢？前面投资的人也许拿到了所谓的“利润”和本金，可后面的人呢？市场是有限的，等谎言破灭，这个骗局也就迅速露出它的真相，根本就没有什么投资，有的只是骗局。
    孙浩的计策更为复杂，也更为稳妥，他之前的汽车投资也好，网络公司也好，包括这些明显低于市场价的手机，都是为了创造一个良好的业绩，去吸引风险投资公司，和股市上的散户，达到他炒高股价的目的。张柏涛的跳楼一直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张柏涛准备了一套材料，宋大同也是知道的，但这份材料却没有送到经济犯罪科的手上，张柏涛在看似是公司权利之争中被宋大同从70多层高的公司大楼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