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幼稚明显到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连她这个女人的醋都吃的俊美皇帝,和一看到他,表情瞬间大变,随后快速地朝他扑去,一脸讨好的,黏黏糊糊地跟他撒娇的皇后娘娘。
    两人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般的自然,眉眼之间流转的情愫却连她这个与他们并不熟悉的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知道这样的亲昵与亲近她就是在一般只有一夫一妻的农家夫妇身上都没看到过,没想到最后她竟然在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亲眼见识到了。
    说实在的,这对于孙青栀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特别是她之前,包括上一世,都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些这两人的不好的传闻。
    现在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么想着,已经快要走到一处拐角的孙青栀还是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
    恰恰好,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帝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倒是他的皇后一直抱着他的胳膊不停地摇啊摇的,同时举起她刚刚送于她的那瓶灵酒,正笑容明媚地说着些什么,说着还趁身旁男人一个不注意,忽的踮起脚来,直接就吻在了他的嘴角处。
    而周遭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可能是被亲得开心了,吝啬的帝王这才冲他的皇后微翘了翘嘴角。
    只看到这里,孙青栀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其实,世间仍旧有真情的存在不是吗?
    只不过,她的运气不太好,没遇到那个对的人。
    所以她不应该继续自怨自艾下去,她不是说非要遇到对的人,只不过见识到了这样的真心相爱,确实让她的心情不错。
    对比于孙青栀的好心情,宁潇那边就有些苦逼了。
    亓官厉这个狗比太难哄了,明明她都已经已经许下了那么多降低底线乃至于毫无底线的条件了,进了坤宁宫之后,他依旧冷着一张脸,斜倚在榻上,任由宁潇怎么亲怎么抱,除了偶尔翘翘嘴角之外,就是不开笑颜。
    哄着哄着,宁潇的智商忽然上线,瞬间就明了这人哪里是在生气,分明就是借题发挥,就是吓唬她,想要争取更多的利益,顺便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儿,又还能给他许下什么样福利满满的条件,其实根本就没生气,没看平安这么个亓官厉心情活体指向标都始终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的意思。
    若是亓官厉真的生气,他早忙不迭地瑟瑟发抖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情微笑!
    想到这里,抱着亓官厉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说着各种腻死人的甜言蜜语的宁潇眼珠一转,忽的就泄气地松开了双臂,站了起来,故作无奈灰心的小模样,“唉,既然陛下不原谅臣妾,那臣妾也没了法子……”
    见状,刚刚还享受着宁潇的各种情话攻击的亓官厉脸上快速闪过了一丝遗憾,美好的时刻太短了,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呢,他还没享受好呢。
    可紧接着他就遗憾不起来了,只因为下一秒他便看着宁潇不知道从哪里忽的就摸出了一瓶药酒,抱在了怀中,就又嗟叹了声。
    “……还是孙姐姐待我好,不仅不会生我的气,还给我送来补身体的药酒,就是不知道这酒是个什么味儿,我尝尝!”
    说着,亓官厉甚至都来不及阻拦,便看着宁潇瞬间就从他的身侧逃开,拿出了个前不久他才赏赐给她的古董夜光杯,拔开瓶塞,倒了杯,舐了下唇就要尝上一口。
    不曾想她的酒杯都已经递到了唇边了,紧接着一只手忽的从她身侧冒出,然后一把就将其夺了过去,随后仰头喝酒咂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也因为太过一气呵成了,一旁的平安当即就控制不住地叫了声陛下。
    这种来历不明的酒,还是出自那位瑾王妃的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伺候的怕是只能以死谢罪了,这才有了平安的这一声尖叫。
    “亓官厉,你干什么?吐出来,吐出来!好端端的这酒都还没人试过,你怎的就这么喝下去了?哎呀……”
    虽然心里知道孙青栀根本不可能在酒中下毒,可对方这么毫不在意的举动还是搅得宁潇心头一慌。
    这人怎么回事?他到底有多会拉仇恨他心里怎么能一点逼数都没有,吃个东西什么的毫不谨慎,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他这条小命啊!
    气死她了!
    这么想着,宁潇甚至都有些想要伸手去扣亓官厉的嗓子了。
    不想她的手才刚举起来,就被对方一把抱住按在了胸口,看着她就低笑了起来,笑得宁潇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就要往一旁走,想着再也不要理他了。
    见状,亓官厉立马从身后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中,凑在了她的耳边就小声地说了起来,“皇后不急,没事的,可能孤之前没跟你说过,孤自幼……出了些意外,自此之后,百毒不侵,更何况,这酒不是你的孙姐姐送来的吗?还担心她下毒?这么看来,还是孤在皇后的心里更胜一筹啊!”
    听到这里,宁潇闭眼轻叹,转身,紧紧盯着亓官厉的双眼,然后便立马抬起手来捧住了他的脸颊,“不是更胜一筹,是百筹,千筹,万筹,无数筹。不论何时,我都希望陛下能好好记住,在这个世间,再也没有谁能胜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遇到什么样的人,陛下永远都是臣妾心中最重要,最要紧的人,陛下的生命安危也是臣妾永远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下次不要再这么肆意妄为了好吗?我真的会害怕……”
    才说到这里,下一秒,宁潇的唇角便立马贴上了一片沁凉。
    那是亓官厉的唇。
    见状,一旁的平安等人连忙低下了头,屏住了呼吸,不敢再看。
    这一吻也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平歇了下来。
    可即便停了下来,亓官厉却还是想在对待着什么珍宝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那抹殷红。
    然后将其用力地抱进了怀中。
    他想,他恐怕真的要完蛋了,因为他发现,他好似有些要向他曾经最为看不起,最为怨恨鄙夷,也亲手结束了他的性命的那位父皇的方向转变。
    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到不管不顾,甚至想要将全世界都捧到她的面前,只为逗她一笑。
    不,他跟他不同。
    他好似,比他还要疯狂,炙热!
    不仅仅是全世界,即便是性命。
    只要她开口,他也愿意双手奉上。
    不比宫中两人的含情脉脉,回到曾经的太子府,现在的瑾王府的孙青栀,这才发现,亓官瑾也不知道在闹什么幺蛾子,失踪了整整一日,两日,三日……
    府中众人早已人心惶惶不说,他书房曾经进进出出的那帮子官员们也跟无头苍蝇似的,不断地来找她这个府中女主人一次又一次地询问亓官瑾的下落。
    孙青栀应付地烦不胜烦。
    终于,在第六日,她再一次见到了亓官瑾……和跟他走在一块的一个红衣裳的美艳的异族姑娘。
    孙青栀:“?”
    然后她还亲耳听见亓官厉避开了那姑娘找到了她,说是要娶她为妻?
    娶她为妻?那她算什么?
    孙青栀眯了眯眼,并没有立刻闹起来,心里只是冷笑个不停。
    “栀儿,你可能不知道这姑娘其实是鸩国的公主,为夫有了她,如虎添翼,之后再图谋起大事来,底气也足。你不知道现在的我早已无路可走了,亓官厉欺人太甚,心狠手辣,若是就此坐以待毙,你我,荷花,岳父母,包括支持我的那一帮大臣,都只有死路一条。栀儿,如果可以,为了大家,能否请你以大局为重,委屈求全一下?”
    呵。
    听到亓官瑾这样冠冕堂皇的一番话,孙青栀真的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样不知羞耻,脸皮厚若城墙之人,而这人还是自己的相公,一想到这儿,她直欲作呕。
    可面上她却仍旧做出为他着想,一脸为难的模样来。
    “怎么?栀儿你不愿意?你怎可这般善妒?若是……”
    在亓官瑾接下来的一番恶心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孙青栀就立马抬手掩住了他的唇,同时不断地摇着头,眼眶更是在这一瞬快速红了一片,眼泪快速在她的眼眶之中聚集,“不是的,相公,不是的。是……是在你失踪之时,陛下已经下了圣旨到府中,说是已经立你为瑾王,而妾也跟着沾光得了个诰命文书,你娶妹妹,无关风月,只为成就大业,妾心里自然千百个愿意,可妾也知道,有了诰命和没有诰命是两回事,现在不是妾开口自请下堂,就可以成全相公和妹妹的,而是陛下那儿……只是想不到相公会这般想我,我……”
    说着,孙青栀掩面而泣,转身欲逃。
    见状,亓官瑾忙不迭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不是的,栀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然后耳中听着亓官瑾所谓的解释与情话,脑中想着宁潇两人的亲昵,孙青栀面上流着泪,可心里却真的很想吐。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太强烈的缘故,还是怀孕的关系,下一秒,孙青栀竟真的吐了出来,这一吐直接就将亓官瑾接下来的话全都吐哽住了,最后只能草草安慰了宁潇两声,转身便立马安抚起那位那筝公主去了。
    看着亓官瑾离开的背影,孙青栀用力地擦了擦嘴唇,目光闪烁。
    而就在亓官瑾归来的第一时间,亓官厉那边就已然得到了消息,他边听着暗卫的禀报,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不远处与几个小丫鬟们玩推秋千游戏,笑得灿烂的宁潇。
    待听完了獒犬们的信息,亓官厉这才缓缓开了口,“这么说,现在我们的瑾王殿下在与鸩国的公主那筝搅和到了一起后,还赢得人家公主的心,并且又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了,还意图让自己的妻子让位于公主,好得到本就不安分的鸩国的支持,从而,意图谋反,是吗?”
    听到了亓官厉这样严重的话,几名暗卫并不敢轻易作答,只是将头低得愈发的低了。
    “啊,这些个蚂蚱,好烦!”
    亓官厉对于这些一直蹦跶个不停,影响他谈情说爱的小喽啰们实在是厌烦的不行,他已经不想再将他们只是摁下去,想起来就逗玩两把了,而是想直接将这些蚂蚱们摁死,然后再也蹦跶不起来才好!
    想到这里,看着屋外站在秋千上越荡越高,笑个不停的宁潇,亓官厉的指骨便轻轻在书桌上叩了下。
    “孤记得,原先在母后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位秦嬷嬷,其实一直都是宸妃的人,只不过后来母后死了,宸妃也死了,孤不重用她,所以她现在一直无所事事,想联系瑾王,却在你们的阻拦之下,也一直没有联系上,日日心焦如焚是吗?”
    “是。”
    “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别再阻拦她了,任她去吧,哦对了,最好还帮我们的瑾王殿下将毒`药也备好,孤比较喜爱那七日醉的味道,比较甘甜,至于其他,入口太苦,孤不喜欢,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是!”
    孤现在已经将刀都已经递到你的手里头了,若是你连刀都不愿举起来,那么……
    干脆喊这些獒犬找一个良辰吉日,直接闯进你的王府,送你上路算了,省得麻烦!
    至于御史们的口诛笔伐,干他底事?
    亓官厉勾了勾嘴角。
    而就在这时,刚下了秋千的宁潇一转头,便看见了亓官厉这么一副阴险狡诈的模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百分之百又有人要倒霉了。
    那人八成是亓官瑾!
    啧啧。
    就在宁潇朝他看过来的一瞬间,亓官厉忽的就冲她张开双臂。
    见状,宁潇刚想兴高采烈地朝他扑去。
    下一秒,平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鸩国前来和亲的那筝公主已于今日到达京城,不知……不知……不知……”
    不知了两声,平安就说不下去了,他刚刚明明已经打量过了,没看到皇后娘娘啊,娘娘这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
    他完犊子了!
    而这时,宁潇这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亓官厉,甜美一笑,“陛下,不跟臣妾解释一下,和亲公主是怎么回事吗?”
    亓官厉:“!!!”
    第92章 皇帝命不久矣(十七)   萌出血。……
    “你走,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真的再也不想理你了,你去找你的那筝公主去吧,哼!”
    一听到和亲公主四个字的宁潇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似的,当即作作地听也不听亓官厉的解释,就不管不顾地将其一把推出了坤宁宫外,砰的一声用力合上了宫门,还捂住了耳朵,声音气呼呼的,可嘴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是!
    叫你刚刚故意折腾我,吃我和孙青栀?的醋,现在你的这个醋我吃得实在是太名正言顺了,那还不赶紧多作一会,嗯,也让她好好享受一番被人哄,被人讨好的美妙滋味儿。
    咳咳……
    还是不能太得意,没看玉容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吗?毕竟有了和亲公主的到来,也就意味着陛下的后宫会进新人,到时候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这个皇后是该伤心伤怀,痛不欲生的。
    嗯,痛不……
    她不仅痛不起来,还有些快憋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