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好久没有这么愤怒了，这久违的无力感让她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那个被泼天脏水浇个满头，却只会茫然无措渴望天降正义的至暗时刻。
    但她到底不是当初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陈姐，听说公司里有人要把我的代言转给别人？您知道这回事吗。”
    陈如没太把程知当回事，她不悦的神色一闪而过，下巴点点对面的座椅：“你先坐，需要叫人送点沙拉茶水吗。”
    “我今天来公司也没提前给您打声招呼。”程知内心瞧着面前这口蜜腹剑的笑面虎，单刀直入道：“但实在是事出突然，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也想早点和公司说清楚。”
    “因为相遇薄荷糖代言的事？”陈如漫不经心的撇了眼程知：“品牌方说了，还是希望代言人保持单身少女人设，你既然向公司报备了恋情打算公开，那品牌那边也只能换代言人来，也没有收你违约金，你有什么不满的。”
    她无不嫌弃的嘲讽：“你年龄也不小了，在娱乐圈的发展前景本来就一般，性格还这么毛躁。下次再不打招呼就直接来公司，我可不会这么容忍你了。”
    程知觉得她这辈子不是来做应声虫怂货的。
    “陈总，未经艺人同意，私自解约旗下艺人代言是犯法的。”她看着陈如，看着这个自私自利从不讲情义的女人：“我已经和相遇品牌方联络了，也签约了新的合同。以后关于我的代言，该给公司的分利我一分不会少给，但是也希望公司不要再以我的名义推掉原本属于我的代言了。”
    会有什么后果，从下定决心那一刻程知就想清楚了，不是一时冲动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陈如终于抬头正眼看程知了，她气的不轻，脸上却也没显露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犯法？几岁了还拿这个吓我，你进公司进娱乐圈几年了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陈总，我当年签约一签就是十年，当初您一年私自给我接了叁十多个需要粉丝解锁的代言，让我不间断的消耗自己参加带公司新人的综艺节目。你是在培养艺人，还是想趁着我能赚钱把我当工具，把我的粉丝当韭菜。”程知面无表情的陈述当年发生的一切，看着陈如脸越来越绿，她爽快极了：
    “那几年公司财报里我是公司最赚钱的艺人，结果两年前我被蒋冰团队买黑热搜，正巧赶上公司里几个您看好的、听话的艺人出了税务丑闻，您一手推波助澜用的好呀，把我架在火上烤，正好压住了公司里那些破事。牺牲我一个，幸福好几人，大爱无疆啊您。”
    程知如果愿意，那她是个无比牙尖嘴利的人，阴阳怪气第一名。
    “哦，对了，那几位被我救下来的师弟师妹们还因此得到了蒋冰那边施舍的几个资源，不过我也多嘴一句，您做事手段够厉害，就是眼光太差。我那几个师弟师妹，现在该糊的糊、该塌房的塌房，您还是得检讨一下自己。”
    从公司地下车库开车出来那一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通畅，一个字，爽！
    “林经理，很感谢贵公司依旧愿意选择我作为品牌代言人。我本人程知，承诺百叶公司单方面解约书不奏效，代言费用不增长。稍后我将发给您一份由我签名的正式签约合同，若出现合约纠纷，此段录音以及签约合同将作为法律证据，一切后果由本人程知全权负责。”
    程知盯着前方的马路，一切如常的开着车，脑子里却闪回着杂七杂八的片段，林经理后来跟她说什么来着——
    “程小姐，你是个不太一样的艺人，希望您未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境遇，都最终能星途璀璨。”
    有些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必后悔，程知明白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在听到楚琳电话打过来那一刻，她反而释然，另一只靴子落地了。
    “程知。”楚琳沉默了几秒：“你之后是准备和公司打官司吗。”
    楚琳太了解程知了，从程知的代言被公司打算转给他人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程知绝不会任人揉搓。
    “还是你了解我啊，喂！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我会这么做，才赶紧让我签了部戏啊。”程知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有点脆弱。
    “我倒没想到你敢走出这一步，当时只是怕公司连你的戏约都插手，才赶紧为了保底让你签约的。”楚琳轻叹一声：“虽然是古偶，但好歹是女主。”
    那时候眼瞅着这部戏要进了公司另一位艺人的口袋，程知没准还会被安排演其他剧的女二，她怎么可能不着急，但现在发展到如今的局面，楚琳也是始料未及。
    “谢谢你啊，楚琳。”程知将车熄火停至公寓停车场，头不自觉地靠在车窗玻璃上：“公司解除了你对我的负责职务了吗。”
    “——程知。你知道自己之后会经历什么吗。”
    “已经解除了是吗。”她叹气，又故作轻松道：“那你今晚来我家陪我，今天必须得一醉方休！等之后你要照顾你手底下那几个艺人，更没空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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