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见到躺着的人醒来了,段修远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醒了?
    他大跨步几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纪时然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他,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纪时然却是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嗯?段修远语速放得很慢,一声嗯更是语调温柔。
    纪时然却依旧没有回他。
    眼见纪时然愣愣地盯着他不说话,段修远有些傻眼了,怎么回事,不会是敲到中枢神经系统失语了吧,凌海,去喊医生,立马再做个全面的检查,算了,我去找
    段修远说完就要起身去找医生。
    段修远。
    嗯?
    眼见纪时然开口了,段修远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他,语气温柔,怎么了?
    纪时然盯了他半晌,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可真丑啊。
    段修远抽了抽嘴角,默然无语,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倒是没跟一个挨了棍子脑子不太清醒的病号一般见识,起身找碗去把买的饭给纪时然盛一下。
    病床上的纪时然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少年的笑清澈干净,像是迎接清晨第一束阳光的向日葵,明媚朝气,充满着无限的爱意。
    但是我很喜欢。
    纪时然是这个病房吗好的谢谢。
    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是一个中年男子彬彬有礼的询问声。
    病房里的人不自觉地抬头看向门口,片刻后,果然有人推门进来。
    然然你怎么样了,我跟你爸爸一知道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你有没有事情,医生怎么说,还有没有哪里疼啊?
    纪夫人凑到纪时然床前,一脸的心疼地抹眼泪,我可怜的孩子这是遭的什么罪啊!
    纪时然不为所动地看着纪夫人的表演。
    段修远和凌海闻言这才知道进来的两位是纪时然的家人。
    纪云海拍了拍纪夫人的肩膀,行了,孩子看样子也没什么大事儿,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也别哭了。
    纪夫人这才擦干了眼泪,把手里的保温壶递了出去,然然,这是我特地为你煲的汤,炖了好几个小时呢,给你好好补补补身子。
    纪时然终于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这俩人的父慈母爱,油乎乎的一盅汤,怎么看都不像是给病人吃的东西。
    提了提嘴角,纪时然似笑非笑道:一知道我住院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真是难为这特地为我煲的汤了。
    纪夫人闻言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假了,但她丝毫不慌,毕竟纪云海从不在意这种东西。
    你阿姨的意思是关心你,你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啊!果然,纪云海一开口就是训斥纪时然。
    那你怕是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另一个极其嘲讽的声音瞬间回怼了过去。
    尽管纪时然很想这么怼他爹,但这话真不是他说的,他偷偷扭头看向一边眼神嘲弄的段修远。
    纪云海也再看他,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气宇轩昂一身富贵不说,还给他一丝熟悉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然而此刻听他这么不客气地跟自己说话,纪云海瞬间来了大家长的脾气,问话的语气难听,这是谁啊?
    我同事。纪时然不想跟纪云海说那么多,把段修远介绍的言简意赅。
    也是演戏的啊。纪云海闻言打量段修远的眼神瞬间充满了不屑。
    看完段修远他转向纪时然,语气严厉道:你就是被你们圈里这种人带坏的,跟家里作对跟你阿姨顶嘴,大过节的跟家里吵搞得家里连个节都过不好,一点也不像话。
    纪云海越说越来劲,我跟你阿姨能不是为你好吗?不过好在出了这么一通,让你见识见识外面的险恶,现在你该知道好赖了吧,这戏以后别再演了!
    纪云海掷地有声,他说完室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确实是一点也不像话。
    许久后,段修远才施施然接上一句,没见过哪个亲爹在儿子生病的时候说教的还这么严肃。
    你什么意思啊!纪云海闻言怒从中来,没教养的东西,我教育我自己的儿子有你什么事,需要你在这儿给我指手画脚?
    纪夫人也在旁边轻啐一口,确实是少教,我们然然就是被这种玩意儿带坏的。
    你给我滚出去 !纪云海指着病房门,龇牙瞪目地看着段修远。
    段修远自然是想回击,却被纪时然一把拉住。
    纪时然不想再跟他们废话,行了,我不想跟你吵,东西爱送就放着,人走了就行。
    你!纪云海张嘴就想骂,却被纪夫人拦下,老纪,然然还病着,你别跟孩子置气。
    纪夫人劝完,泪眼盈盈地看向纪时然,然然,别跟你爸爸生气,你爸爸也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是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可以走的,你跟你爸爸好好聊,只要你们父子俩好好的,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纪夫人说着还用手背抹了把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纪时然一眼看出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着这么多人在,想装成一个忍辱负重的后妈,让他成为那个叛逆不孝的继子被人唾骂。
    真是这么多年一贯的招数。
    但纪时然今天很累,没心思跟他兜圈子,话也说的分外难听,您怎么样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您跟我爸离婚啊,您跟他离了婚我什么都听我爸的。纪时然嘴角一抹嘲讽,成功看到纪夫人变了脸色。
    纪夫人没想到纪时然当着外人的面都说话这么难听,心里虽然是窃喜,面上却是愈发地难过,泣不成声,然然,我
    纪云海见爱妻伤心欲绝,自然是狠狠发难,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跟你阿姨说话呢!
    纪时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纪夫人面子,纪云海自然是震怒,直接上前一步揪起了纪时然的领子,又甩又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一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即便是段修远离纪时然那么近的距离,也没想到纪云海会对自己还在病床上的亲儿子动粗!
    段修远当即没有任何留情,狠狠扯下纪云海的手,反手一折推到背后,看着他痛苦不堪的脸色,眼神冰冷。
    啊啊啊!纪夫人吓得尖叫了起来,上去就去扯段修远,你干什么!放手放手,你放手啊!
    凌海自然是不能让她碰段修远,但好歹是纪时然家里的人,他又不敢怎么动纪夫人,只能凭借着身高压制。
    一片混乱中,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一个跟纪时然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纪晨旭一进门,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疯狂拉扯着那个传说中的中耀太子爷,他白眼一翻,差点喘不上来气。
    妈!你干什么呢!纪晨旭两步走到人群中,狠狠扯下自己母亲拉扯段修远袖子的手,甚至还狗腿地用手擦了擦一尘不染的衣袖。
    纪时然咳了两声,也让段修远撒了手,老头子年纪大了,有点什么事再赖你身上。
    段修远顿时顾不上纪云海,给纪时然倒了杯温水送到嘴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点一点地往他口里送水。
    纪夫人那可是人精啊,看这俩人的氛围瞬间猜出来俩人之间的关系。
    她嫌不怕事大一样,震惊地捂着自己嘴巴,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俩人,你们!你们不会是然然执意要演戏不会是为了你吧!
    你个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纪云海怒斥道。
    没错,就是为了他。纪时然脸颊微抬看向屋内的所有人,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病气,语气却异常地坚定。
    段修远闻言心跳漏了一拍,他喂水的手一顿,挑了挑眉垂眸,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手边乖巧喝水的人。
    纪时然同他挤眉弄眼地示意,配合配合他嘛。
    段修远的心跳瞬间恢复正常,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喂水杯子,别喝了。
    你个混小子胡说什么呢!纪云海一双眼睛瞬间充满了怒气。
    然而还不等他发作,纪晨旭一把把人拉到了一边还顺带扯上了纪夫人,三个人在病房的角落里围成一堆,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再一扭头,几个人如同川剧变脸般,皆变了一副嘴脸。
    纪夫人知道他关系到儿子的切身利益,变化尤甚,原来这是中耀的公子啊,我说怎么气度这么不一样呢!
    段修远闻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纪夫人说的是,少教的人气度确实不一样。
    这纪夫人被噎得卡顿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之前都是误会,阿姨跟你道歉哈,你跟我们家然然关系很好吧,这是晨旭是然然的亲弟弟。
    纪夫人一把拉过旁边的纪晨旭,积极地跟段修远介绍,他
    纪夫人话没说完,纪云海就挥手打断了她,你瞎说什么呢,中耀的公子肯定是最公平公正的,晨旭只要项目做得好,这次的合作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纪云海虽然也震惊于段修远的身份,但还是比纪夫人沉得住气,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想通过纪时然攀关系那不是把人当傻子吗。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一看就跟傻子沾不上边。
    这种时候,把中耀这个太子爷驾到一个高度上,只要他答应不因为这个事随便插手,纪云海相信以纪晨旭的能力,跟中耀的合作绝对没问题。
    公平公正?
    段修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突然就笑了,纪总也在业界混了那么久,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相信公平公平呢?
    我做事可是向来随心啊。
    纪云海一愣,没想到段修远走的是这个路子。
    爸!纪晨旭眼看合作要黄,也着急了。
    纪云海还想说什么,段修远摆了摆手,凌海直接赶鸭子一样,把三个人全赶了出去。
    病房内重归平静。
    凌海出去打热水,段修远拿起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笑着调侃他,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你的演技怎么没什么长进呢?
    纪时然等他削完苹果,接过来道:这种级别的演技我还看不上,还需要段老师的言传身教啊。
    你想让我怎么言传身教?段修远搓了搓手上的苹果皮,俯身,两只手撑在纪时然旁边,对上他小鹿一样漂亮懵懂嗯眼睛,语气低沉道。
    纪时然嘴里含着一口苹果,愣愣地啊了一声,抬起头,跟段修远不过咫尺间的距离。
    鼻息间满是香气,段修远从来没觉得苹果这么清甜,他舔了舔后槽牙,似笑非笑道:闻起来真甜。
    说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苹果。
    纪时然闻言晃了晃手里的苹果,看向身上的人,你要来一口吗?
    段修远没说话,视线放在他因为吃苹果而湿湿润润的嘴唇上,食指忍不住搭了上去,轻轻摩挲着。
    纪时然被他蹭的痒痒的,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哄得一声,犹如火苗再烧。
    段修远手下动作一顿,黑曜石般的眸子晦暗了几分,然后
    砰的一声响,病房的门开了。
    凌海你提着热水壶怎么不进去啊!
    是王宇大大咧咧声音,紧接着人进来了,王宇咧着一张嘴,笑嘻嘻地看向屋里的人。
    饭买回来了,看看你们想吃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段修远:想吃了你!
    凌海:你个傻缺以为我为什么不进去!
    接受宝儿们的批评,以后更不上一定提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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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王宇提着餐盒进门, 只觉得病房内一片安静,俩人明明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他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床边的俩人。
    段修远两只手撑在纪时然身边,脸色是说不出的差,而纪时然明明没盖被子, 脸色却透露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红。
    王宇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段老师脸这么差,我哥脸还这么红卧槽!我哥不会是淋了那么多雨, 发烧了吧!
    他瞬间想起上次纪时然发烧的经历 , 放下手里餐盒, 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怎么了哥, 你又是哪儿不舒服了,是发烧了吗?你等着哈,我这就去给你喊医生!
    王宇说完,扭头就跑。
    回来!
    他身后, 纪时然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过来。
    要是你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啊?王宇诧异了一声, 回过身来,人却是不敢动了。
    旁边的段修远虽然没说什么, 但是眼神如果有杀伤力, 王宇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凌海眼见屋里俩人的火力发泄完了,才提着热水壶悠悠地进门。
    路过王宇的时候,他还不忘嘲讽一句,啧啧啧, 我看呀, 你才是脑子烧傻的那个吧。
    纪时然喝着热水,一切重新平复了下来,他这才想起一些细节, 也想了俩人昨天闹的那一点不愉快,以及段修远昨天收工路过他时连看都没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