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躲洋鬼子 第21节
作品:《带球躲洋鬼子》 这一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任宙远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床平稳的呼吸声,脑袋里却乱成一团。第二天早上顶着个黑眼圈,任宙远觉得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娜塔莎没有听从列昂尼德的话,今天一天都跟在他们身后,几人气氛尴尬地玩了半天,安安就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明明是期待了那么久的旅游,最后竟主动提出要提前结束。
在酒店的第二个晚上,娜塔莎故技重施,在她问完任宙远的意见后,列昂尼德和他对视了许久,久到列昂尼德以为他要拒绝娜塔莎的要求,却没想到最后任宙远还是苦笑着将他推了出去。
任宙远在酒店收拾行李,安安盘腿坐在床上,小小的肩膀垂了下来,脸拉得长长的,问任宙远道:“爸爸为什么那个阿姨要跟着我们呀?”
任宙远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回过头,躲避着安安的视线边收拾边回道:“阿姨是叔叔的朋友,阿姨不会说也不会听这里的话,所以叔叔要去陪着她。”
安安嘟嘴道:“怎么叔叔的朋友也这么笨!”他语气里满是嫌弃,“但是叔叔明明是先陪我们的,为什么阿姨要插队!安安不喜欢那个阿姨!”
任宙远心道,是啊,为什么要插队呢?
他和列昂尼德五年前就认识了,也自那次相识他们有了安安,明明是他先到的,为什么别人要插队?
他承认自己很介意,介意得不得了,在意列昂尼德这些年都认识了谁,和谁在一起过,在意在认识他之前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在意他那个喜欢到不惜要和未婚妻解除婚约人到底是谁,以及——
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哪怕一丁点?
任宙远在这段关系上一直缺乏自信,他对列昂尼德的了解仅次于工作上的认识,以及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一点观察,要不是因为安安的存在,列昂尼德说不定根本不记得他是谁。自始至终维系这个家庭的纽带都是安安,他只是个卑鄙的小人,利用了安安的存在,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家。
那个未婚妻,也许是列昂尼德曾经喜欢过的人,但是因为他和安安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关系,他良心不安,所以说不出留下列昂尼德的话,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男人,希望他能察觉自己内心的渴望,留下来不要走,毕竟他们才是三个人一个家不是吗?
安安不喜欢娜塔莎,他又何尝不是,可是安安还小,他有任性的权利,自己不仅是个大人,还是个男人,现在的他已经矫情得连自己都讨厌,他又怎么能再仗着“一家人”这个借口,去左右列昂尼德的选择。
他有点恼火,对列昂尼德,也对自己。
这天晚上列昂尼德比预想中早回来,他和任宙远分开后很快就找人将娜塔莎送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好久,看着时间差不多才回到酒店。
回去的时候安安已经睡下,任宙远也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看书。列昂尼德想和他谈几句,但任宙远一副谢绝交谈的态度,让列昂尼德不得不把话吞了回去,早早洗过澡便跟着睡下了。
安安的假期剩下没几天,从日本回来后家里的气氛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雾霾,灰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小的安安似乎也觉察到两个大人心里搁着事儿,他对这种状况没有经验,只能像以往那样贴着爸爸一个劲地撒娇,但是成效似乎没有多大。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安安开学,眼见两人关系还没有和缓,连家里唯一一个能缓和气氛的人都上学去了,列昂尼德忍了几天,最终忍不住向任宙远提出要谈一谈。
第38章 爆发
安安新学期开学第一天,任宙远一早起床打点好准备送他上学,列昂尼德看见便提出一起去,任宙远想了想,终是没有拒绝。
一路上空气像是被凝固住,列昂尼德平时是个少言的,任宙远此时也没有说话,连一向叽叽喳喳的安安都难得安静下来,抱着任宙远的手臂不敢说话。
将安安送到幼儿园后,任宙远回到停车的地方,拉了两下后座的车门发现被锁住了,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叹了口气拉开了副驾的门。
列昂尼德等任宙远上车后便开车上路,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任宙远直勾勾地看着前头车窗外的道路发呆,车内仅剩下空调吹风的声音,明明是该让人觉得尴尬的气氛,却意外地感到平静。
车开出好长一段路,任宙远才发现两人正往家的方向走,他扭头看了列昂尼德一眼,对方仍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专注地开着车,任宙远抿了抿唇,干脆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
两人直到回到家里也没有说上一句话,任宙远觉得莫名其妙,说要谈一下的是他,一路上不说话的也是他,这几天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正等着他解释,却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这场冷战来得莫名其妙,这是自他们同居后第一次的争吵,一时之间谁也找不到台阶下。任宙远深呼吸一口气,他快要被这种状况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主动打破了沉默,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房间了。”
一听他这么说,列昂尼德原本冰冷的脸更是一沉,抓住他的手反问一句,“你在躲我?”
任宙远一愣,眼神下意识地躲开列昂尼德的视线,回道:“没有。”
列昂尼德皱起眉头,指责他道:“你拒绝交谈。”
任宙远想起他们在日本的最后一个晚上,那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列昂尼德回来时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承认当时他确实生气了,所以难得地使了下性子,本以为列昂尼德没有注意,没想到被他记恨了那么多天。
但他此时还是嘴硬地回了一句:“没有。”
列昂尼德眉头皱得更深,他拉着任宙远到沙发上坐下,强迫他直视自己,道:“那你告诉我,你对娜塔莎有什么想法。”
任宙远挣了一下被抓住的手臂,撇过眼不看他,只淡淡地回了句:“没有什么想法。”
列昂尼德道:“你现在就是拒绝交谈。”
列昂尼德从日本回来后想了很多天,他的想法很直观,他自认为之前自己心急之下做了错误的决定,现在想解决这件事,不想两人之间有什么芥蒂,但是任宙远拒绝交谈,他一天不把内心的想法说出口,这件事就一直无法解决,而任宙远如今的态度,正如他料想的那样,他关闭了自己的内心,让列昂尼德无法走近一步。
他紧紧抓住任宙远的手臂分毫不让,大有他不说话他就一直不放手的准备。
任宙远一开始还在心虚,但被他这么看着突然又觉得很恼火,明明是列昂尼德遗留下来的事情,自己处理不好和“前任”的关系,现在倒还好意思来质问他了?
列昂尼德瞪他,他气不过反瞪回去,手上挣脱着列昂尼德的钳制,奈何力气不够他大,挣了几下没挣开,心里的怒火则越积越深,隐忍了多天的怒意最后终于爆发了。
他放弃了挣扎,直面列昂尼德的双眼,道:“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能站在什么立场对你的感情世界有什么看法?我不是你的谁,严格来说,我们连炮友都算不上,只是有过一夜情的陌生人,你想让我有什么看法?”
列昂尼德睁大双眼瞪着他,听到他说的话气得脸都有点变形,“这就是你的想法?”
任宙远脸一甩,但不过半秒就被列昂尼德掰回来,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回答我,这就是你的想法?你一直觉得我们只是陌生人,其他什么都不是?”
列昂尼德此时的表情有点骇人,但在暴怒的背后隐藏了微不可察的受伤的情绪,任宙远觉得自己似乎看透他的心情,但是又好像没有。面对他的质问,任宙远闪过一瞬的迟疑,但此时冲动占了上风,让他有点口不择言道:“你要是还没解决你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就不要来招惹我们。我不是你的谁,你用不着装作很介意我的想法。”
“装作介意?”列昂尼德冷哼一声道:“我以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说过我们是一家人,所以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你要是对我有一点在意,就不会将我推出去。”
任宙远恼羞成怒,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是嘴上却反驳道:“你所谓的家人,是不是只是简单的三个人就是一个家?明明没有感情却能若无其事装作很介意,就算我做得到,你扪心自问你做得出这样的事吗?”他面带讽刺地冷笑一声,“你和你的未婚妻姑且还算有点感情,但我们呢?我什么也不是,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很负责任的样子,没有你我和安安照样能过得好好的,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和我们一起过!”
“我委屈自己?”列昂尼德气得声音都有点发抖,“所以你觉得我对你毫无感觉,只是因为安安才胡乱将你们凑成一个家吗?”
任宙远心里一顿,列昂尼德的这句话让他有片刻的犹豫,他直觉这句话的答案并不是他猜想的那样,但是心里纠结多时的心结不可能一时三刻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轻易解开。
他没有回答列昂尼德这句话,只是看向列昂尼德的眼神不言而喻,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良久,列昂尼德松开了抓住任宙远的手。
那一刻任宙远说不清心中的感觉,慌乱有之,失落有之,他下意识想抬手抓回去,但被自己强压下来,毕竟他的立场就如他所说的那样,卑微又渺小,他们两人甚至连“友”都称不上,更甚者,他连列昂尼德是否喜欢男人都不确定,这样像是过家家一样拼凑出来的一个家,说不定从始至终只有他乐在其中。
那一刻他觉得全身无力疲惫不堪,这段时间的幸福就像是作了一个梦,梦醒了,该回到哪里就回到哪里,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
任宙远垂下手,闭了闭眼突然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日子很短,但还是谢谢你帮我圆了一个梦。”
列昂尼德猛地转过身,语气中带了点危险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走?”
任宙远有点无力,“再这么纠缠下去还有意思吗?对你而言我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是因为安安才将我们捆在一起,这样的日子现在或许还勉强过得下去,但将来等安安长大了呢?”
他看向列昂尼德,“你也许以家庭为重,但是家庭不是单纯靠责任二字就能维持的。你有你喜欢的人,有本该幸福美满的人生,却因为我们的出现让你求而不得,这是何苦?天天对着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这样的人生你确定能过一辈子吗?”
“没有感觉?”列昂尼德冷笑一声,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任宙远已被压倒在沙发上。列昂尼德双手支在任宙远头部两侧,居高临下瞪视着他,“你觉得没有感觉我能对一个陌生人做出那种事?”
任宙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跳猛地加速,他眨了眨眼,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列昂尼德步步紧逼,他俯身低下头,嘴唇近乎贴着任宙远的唇瓣,道:“没有感觉你会生得下安安?”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任宙远的耳膜,两人身体越贴越近,最后列昂尼德完全贴覆在任宙远身上。
某个地方明显的突起让任宙远惊得涨红了脸,双手抵在列昂尼德胸前下意识推拒,但即便是平时也不够列昂尼德力气大,更何况是现在。
列昂尼德双唇贴在任宙远嘴唇上,厮磨着说出最后一句,“那我让你再感受一次到底有没有感觉。”
语毕,两人的嘴唇彻底贴合,将任宙远最后反抗的声音吞咽在嘴里。
第39章 回忆
任宙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身体的酸痛让他的意识瞬间回笼,提醒着他刚刚做了什么事。
他闭眼装死,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经不起刺激,身体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要说刚开始还有拒绝的意识,到后面完全就像被欲望支配,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居然中途被做晕过去了。
他记不起最后他们一共做了几次,只知道在自己昏睡中被列昂尼德从客厅折腾到浴室,最后回到了床上。
任宙远懊恼得想挠墙,只要一闭上眼,那些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就涌入他脑海里,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上。
腰上的酸疼让他忍不住扭动了一下,如此轻微的一个动作却让任宙远发现自己腰上多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是列昂尼德在睡梦中也不忘将他抱在怀里。
掌心的热度自贴合的皮肤往外漫延,任宙远感觉自己腰间一阵火热,自掌心至皮肤,再到心脏。
他有点难为情地想挣脱开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然而还没等他移开两厘米,手掌的主人又再次将他拉了回去,两人的距离比之刚才更贴近。
任宙远背部贴在了列昂尼德胸前,裸露的肌肤贴合在一起,有种无言的亲昵糅合在其中,任宙远甚至觉得自己仿佛感受到列昂尼德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地撞击着他的背,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强势得让人无法忽视。
任宙远连呼吸都放慢了,第一次在清醒时被人抱在怀里,正苦恼着该如何逃离这种让人尴尬的状况,突然两人紧贴的部位,有个滚烫的物件正抵着他的大腿,让他瞬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身后的人越贴越近,呼出的气打在他的脖子上,让任宙远连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脖子红了一圈。
任宙远惊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心道又不是大白天,刚才还折腾了那么久,怎么还能如此精神!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反应过来,是啊不是大白天,难不成睡着了还能硬得起来?
他觉得自己被个老流氓调戏了,有点恼羞成怒地挪了挪身体,果然不过半秒又被拉了回去,这回他简直要被气笑,刚才的那点尴尬被列昂尼德这么一弄也消退了不少。
怀里的人明显放松下来,列昂尼德也不再装睡,贴着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样,有感觉了吗?”
任宙远:“……”
很好,这人还记恨着几个小时前他们争执的内容。
任宙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全身无力又被列昂尼德钳制着,只能拍拍他环住自己的手臂,示意他松开。
离开列昂尼德怀抱的一瞬任宙远打了个冷颤,他将被子拉上一点盖住自己的肩膀,虽然有点难为情,但还是鼓起勇气转过身。
两人面对面躺着,迎上列昂尼德的双眼,任宙远脑袋里又闪过了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他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上床不能代表什么,男人是用下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你有听过吧?就算你对我,咳,起了反应,这也不代表我们就适合,你明白吗?”
列昂尼德原本还柔情似水的双眼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二话不说将任宙远拉了回来,这回两人面对面,鼻子贴鼻子,任宙远躲无可躲只能被迫正面承受他的怒气。
“所以就算我已经毫无保留地表示出对你的渴望,你也觉得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眯起双眼,眼里透露着危险的信息,大有任宙远说出“是”这个字就要将他拆骨入腹的打算。
任宙远撇过眼不看他,答案早已不言而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娜塔莎是他们中间的一道坎,列昂尼德喜欢的那个未知的人是另一道坎,连安安都横在他们中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这个男人只是为了“责任”才和他在一起。
看着他又开始钻牛角尖,列昂尼德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大手一包,将任宙远抱在怀里,心贴心,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列昂尼德下巴抵在任宙远额上,用力地制止他想挣脱的动作,在他说出第一句话后,怀里的人总算停下了挣扎——
“你相信人的第一感觉吗?”列昂尼德说:“我知道这么说可能很老套,但即便是一个物品,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分辨出是喜欢还是讨厌。”
他继续道:“在维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将你忘掉。”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列昂尼德松开了一点,但依然保持抱着他的动作,“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明明表现得很儒雅,举手投足也带着点书卷气,但是眼里却有种不服输的气势。”
“后来事实证明,你也真的是不服输。看着我喝酒,你说你也要喝,于是拿了一小杯,结果喝了一口就开始语无伦次,我说你不能喝就别喝了,你还更干脆地一口喝光。”
列昂尼德开始回忆起两人的第一次相识的过程,任宙远依稀还记得他前面说的那些,到了后面的他就完全记不起了。
列昂尼德又道:“你一碰酒就醉,一醉就开始胡言乱语,明明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这个小醉鬼喝醉了就直接赖在我身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我,看到我是外国人就开始骂俄罗斯人,说我们怎么傲慢怎么可恶,连学俄语的人也不放过。我看你喝醉了就反驳了一句,你一听还瞪我,扑上来捏着我的嘴不让我说。”
任宙远扯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他可没印象自己做过这么丢人的事,居然还被人记了五年那么久。
列昂尼德紧了紧抱住他的双手,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在他头发蹭了蹭。他还记得任宙远当时迷离的眼神,那双眼睛即便喝醉了依然黑亮,看着他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