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人若有所思，“这么说，红红还是为我排忧解难咯？”
    魏红听出男人话中不虞，唇齿打颤，一不留神，牙齿就咬破了舌尖，疼得很。
    她皱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二……二爷，我……”
    她想解释来着，只是无法理智措辞。
    她不是姜赫，还能揣摩透这个男人一两分心思。
    魏红很清楚，这个男人之所以这些年将自己留在身边，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比较特殊。
    他觉得好玩觉得有趣罢了。
    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件玩具，算不得什么要紧。
    在魏红不知所措，快要撑不下去时，男人忽然笑了。
    他笑出声：“回国这么久，红红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魏红：“……”
    男人似乎没有要跟她算账的意思。
    反倒是将注意力又转向了姜赫，淡声吩咐下去：“你去医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还没醒。”
    这个“他”指的是谁，姜赫心中有数。
    不敢耽搁，姜赫说是，随后便准备离开。
    等姜赫一走，魏红更是如坐针毡。
    姜赫这个人虽然讨人厌，但比起这个男人来，姜赫那种将厌恶摆在明面上的反而还好些。
    何况这些年，她跟姜赫也算熟了。
    虽知姜赫看不上自己这样的女人，但也清楚姜赫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不像是他……
    他要是想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魏红不敢造次，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甚至连说一句话，都要小心斟酌，唯恐会冲撞了对方。
    魏红小声地问：“二爷，您生气了吗？”
    她先斩后奏，不仅没有听他的话，还直接出手将人弄死了。
    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是很犯忌讳的。
    魏红很害怕，怕他动了怒。
    男人仍是笑着，笑得连胸腔都在震，跟踢皮球一样，将问题又踢了回来，他反问：“你觉得我生气了没？”
    “……”
    魏红要是知道，就不用这么惶恐了。
    她愣了很久，男人只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像很宠溺似的说：“我要是生气了，红红打算怎么哄我？”
    魏红一时摸不准她这话什么意思。
    等到被男人压在沙发上，魏红那游离许久的神思才返回身。
    又是这样……
    跟在他身边，她没有一点自尊。
    大庭广众之下，人都还在一旁杵着，她就要被迫迎合对方的恶趣味。
    先前还有她对唐姒浓烈的恨支撑着，让她忽略这些，而现在，唐姒死了。
    魏红就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
    她觉得很屈辱，这样的生活，让她无法感受到一丝阳光。
    魏红闭着眼，暗自忍耐。
    脖子传来的尖锐疼痛刺激了大脑，魏红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男人。
    却见男人额上渗出了汗，眼底却没有半分欲色，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笑，声音温柔又缱绻：“怎么走神呢？嗯？是不是太久没伺候，都忘了我的规矩？”
    魏红无力的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发不出声。
    她的手捂着脖子，源源血液从指缝间渗出，她看着微笑着的男人，面露惊恐。
    男人似乎很享受，恶劣的笑着：“我不喜欢太有主见的女人也不喜欢自作主张的女人，红红，你怎么不听话呢？我说过让你安分点，你怎么就学不乖呢？嗯？”
    他眼底的冷意，让魏红感到害怕。
    她甚至连求救都做不到。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原本还在一旁很不爽的女人，现在都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缩在一旁，唯恐下一个会变成她们。
    魏红眼底流露出了脆弱的乞求，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至少她不想这么狼狈的死在这里，毫无价值。
    同时，她对这个男人的恐惧也达到了鼎峰。
    他就是个魔鬼。
    上一秒还和你缠/绵悱恻，下一秒就能送你上黄泉路。
    魏红这会儿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无助的捂着脖子看着男人。
    男人干净利落抽身离开，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离开之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这让魏红更加绝望。
    如果他不松口，没有人会救她，没有人敢碰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似乎是厌恶她扫了兴致，弄脏了沙发，男人上楼前说：“我下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
    他一走，跟门神一样杵着不动的保镖才动弹。
    将魏红像是扔垃圾一样抬走，又让保洁人员来清理沙发和地面。
    至于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女人，也被训练有素的保镖拉走处理了。
    不一会儿，大厅就恢复如常，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姜赫从别苑出来，躲在车里坐了会儿，没有急着走。
    他是在等，等着看。
    他知道二爷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回的事儿，虽说是二爷默认的，但魏红的做法绝对触怒了二爷，二爷没理由会那么平静放过她。
    底下的人可能不清楚，姜赫却是一清二楚。
    二爷绝对不是个好色的人，他更不可能为了个女人改变原则。
    姜赫心底清楚，二爷将他支走，是为了教训魏红。
    姜赫坐了会儿，果不然看到别苑出来了人。
    见到那被抬出来的人，姜赫心底一沉。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跟魏红相处久了，虽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但看到她就跟垃圾一样被丢出来，姜赫心底多少有点触动。
    跟在他身边许久的女人尚且如此，有朝一日，自己若是不能再达到二爷的期许，二爷会不会像处理魏红一样处理了自己？
    等保镖走了，姜赫才过去。
    走近看，魏红还没死。
    只是脖子上被割了一下，失了不少血，若是再不能及时止血，恐怕也活不了。
    姜赫看着奄奄一息的魏红，忽然有了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迟疑了片刻，姜赫将人带上了车。
    他按着魏红的脖子，想了办法暂时止血。
    也幸好二爷那刀割下去不是特别深，还没有伤到大动脉，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驱车上路后，姜赫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他知道二爷不是心软才放了魏红一命，他只是在享受那种看着猎物在绝望中死去的感觉。
    姜赫一会儿在想倘若二爷知道自己将魏红带走后，自己该怎么解释，一会儿又在想日后二爷会如何对待自己。
    这两年，姜赫眼看着对方的手段越来越暴戾，被无辜处置的同僚也越来越多。
    姜赫不是没有担心的。
    他能逃得了一时，那日后呢？
    他又怎么能保证那个男人会一直不对自己动杀心？
    姜赫心乱了，脑子也乱了，他在快速思考，自己的后路。
    跟着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他确实没有安全感。
    当初选择走上这条路，姜赫是看中了这个男人能带给自己的利益。
    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最想要的始终都没有得到，反而自己还没办法脱身了。
    姜赫想着，不由心下一沉。
    车子驶入市区，姜赫将人带到了医院。
    看着魏红被送进急救室，姜赫在外边站着等了会儿，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就算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将人送到这里，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逃出那个男人的魔爪，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他是仁至义尽了。
    姜赫走了，等医院的人反应过来要找人的时候，人都已经没了。
    姜赫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医院。
    医护人员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候，人主动找到了医院的人，将魏红的基本资料填写清楚，并且在了解了情况后，着手准备转院的事。
    这一切，尚在昏迷之中的魏红一无所知，已经离开了的姜赫更无从得知。
    他对魏红本就没有特别的感情，救她也只是觉得魏红现在的下场，正昭示了自己的未来。
    姜赫是个心思剔透的人，他能摸得清那个男人的几分心思，就能想得明白那个男人心底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不管他们为这个男人效忠多久，为他做多少的事，到了他们毫无价值的时候，他不止会将他们丢弃，还会让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只有他们死了，旁人才不会有机会从他们口中得知到他的事。
    魏红好歹还有人拉一把，自己呢？
    万一将来不幸轮到了自己，还能有谁能够拉自己一把？
    姜赫想着，心便不断往下坠沉。
    这种根本看不到未来的生活，姜赫觉得索然无味。
    他已经不是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了，还能凭借着一腔热情来办事。
    现在，他要思考的事情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像是那个男人一样绝情。
    跟随他那么久的手下，他没办法看着他们去送死，更没办法看着他们最后落到死无全尸的下场。
    姜赫已经开始犹豫了，他效忠这个男人，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少。
    而且……
    他没办法保证，那个男人不会萌生想要除掉自己的念头，毕竟等到这里的事尘埃落定了，他的作用也就会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