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那滴血落在碎石间，如心脏跳动，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以鲜血为圆心，周围的树木、植被、鸟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色。
    它在吸收生机！
    徐听瞳孔一缩，果断从山顶高高跃下，手中的打底裤佩刀猛烈挥舞，狂暴的火焰刀罡汹涌而出，纵横在山林！
    天魔大灭劫！
    轰——
    方圆一里，火焰漫漫，火海滔天，植被树木鸟兽被这凶猛一击为成灰烬。大地上，焦黑的沟壑纵横，连绵不断，烈焰如柱般席卷天地。
    那焦黑土地上，潦草无比又张牙舞爪的“天”字盘踞其上，像是打穿地心般，不断有岩浆从那勾勒的字迹中涌出！
    然而，那滴本受到重点打击的鲜血，却是静静悬浮在半空，丝毫没有半分变化。唯一的变化是，徐听毁掉了周围所有生命，阻止它进一步掠夺生机。
    红影划过长空，徐听就没指望一刀能干掉这玩意儿。在挥出天魔大灭劫后，手中的打底裤换成了菜刀，全身被一片鲜红覆盖，菜刀嗡嗡嗡发出凄厉的声响，隐约间更是有怨魂哀嚎不断，缠绕其间，刀刃如血般鲜红，划过天空时，仿佛连天地都能斩断！
    这一刻，徐听已是动用了杀招——人祸命格：杀生之力！
    那滴血似有感应，如同充气……咳，泡沫般急速膨胀，转眼就变成真人大小，却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仔细看去，却是发现这老者的身体只有薄薄一层，像是纸张般单薄。
    “纸片人？！”
    徐听忍不住喊了出来，没办法，这老者的形象确实和纸片人差不多，不过和现代网络上流行的纸片人不是一种概念。
    老者仅仅伸出右手，单薄如同纸人的手，就抓住了徐听动用杀生之力的菜刀刀刃！任凭菜刀如何锋利，却是怎么都挣不脱这只手。
    甚至在徐听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受到一记鞭腿，身体倒飞，狠狠砸进山腹中。
    老者低头看了看单薄的身体，蹙眉自语，“只恢复了这么点，也够用了。”
    轰！
    徐听颤颤巍巍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咳嗽不断，看着那纸片人老者亦步亦趋朝山顶的光球走去。
    我以后再也不喜欢纸片人了……
    红光一闪，徐听的菜刀刚刚举起，又是单薄的一脚踹了过来，旋即倒飞出去。
    红光再闪……
    “如此得天独厚的人祸之力，却只会最粗浅的用法。”老者如此评价。
    一步步走向光球，老者凝视着不远处的光芒，目光里闪过一丝激动，那颗光球的虚弱，即便是他离得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它虚弱到，只要自己全力一击，就能干掉！
    干掉系统啊！这得是多少玩家的梦想，不！想都不敢想！
    若不是特意留了一滴血，怕是也要陨落在那些疯子的自爆里。
    而现在，这场战争唯一的赢家，终于落到自己头上了。
    老者长长吐了口气，大步向前，旋即脚步一顿，蹙眉不耐烦道：
    “蚍蜉撼树！”
    徐听攥着菜刀，手指上鲜血顺着指尖流向菜刀，又沿着刀柄流向刀尖，滴落地面。
    他大口大口喘气，短短几次交锋中，他的杀生之力已经被打得油尽灯枯，甚至连最基本的愈合能力都无法做到，只剩下一点点力量去做最后的一搏。
    v5和v7至尊的差距真这么大？
    听说余温那货几个世界前就已经能干掉v6，按这么说来，即便v5玩家不能和v7对抗，短暂拖延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但眼前这个老者，身体还是纸片人，实力应该大打折扣，居然能各种吊打我，
    这不讲科学。
    徐听能感觉到，对方其实没有用太多的力量，每次都是这样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自己的攻击，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了：
    境界不同。
    在自己眼中，山不是山，水不是水。而在对方眼中，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该死的，我认识这么多至尊，居然没想着和他们过几招，现在一点和至尊对战的经验都没有。
    红袍飞舞，徐听苍白虚弱的脸上挂满嘲讽，
    “老东西，不过是仗着比我多活几年，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巴不得多和这老头对喷几句，身后光球的光芒越加暗淡，系统进化即将完成，若是能拖过这几分钟，那也不枉费至尊们的牺牲。
    至于为啥没召唤伊过来，徐听是觉得就算叫过来也没多少用，敌人的凶残已经不是靠人数能解决的了。
    单薄的纸片人老者凝视着满身是血的红衣少年，心情不错之下，忽的问道：
    “你的道在哪？”
    我的道？
    徐听心头一震，只觉老者的话像是一把巨锤猛地轰击心脏。
    我的道在哪？
    多年前东北的遭遇，他堕入黑暗，杀人无数，却始终保持着一分理性。这是因为小雨，他唯一的妹妹。若非如此，怕是无牵无挂的他，早已放手杀戮，最后被中四局或者国家清除。
    那时的道，是亲人。
    现在呢？
    我的道在哪？
    道是什么？
    我此时悍然站在至尊面前，为的是什么？
    因为这数千年传承的泱泱大国？
    因为数位至尊的赴死感动，让我也以一腔热血去守护？
    还是仅仅为了不愧对至尊的期望？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我？
    不！
    我的道不是这样！
    我的道，不该以道德、以品行去约束。
    我的道，仅仅是随心所欲。
    我的道，没有束缚！
    因为喜欢，所以去做，哪怕马革裹尸，哪怕粉身碎骨。
    我的道，就是我的本心。
    我的道，是……
    【提示：玩家2099号寻得道之本心，实力达到冲击vip7——至尊标准。
    目前第四区至尊席位空缺，请达成以下两个条件晋升至尊：
    1、证道宣言；
    2、击杀两位vip6玩家。】
    噗！
    一只手，狠狠插进徐听的胸膛！明明是个单薄的纸片人，这一击却是把徐听的胸口击出一个球状空洞！
    “居然临场悟道，你的资质是不错，过几年说不定真能问鼎至尊之位。”老者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只可惜，我没时间陪你耗。”
    与此同时，徐听的皮肤血肉以疯狂的速度干瘪，而老者的纸片人身体则在迅速隆起。这老者居然能以这样蛮横的方式，强行夺走徐听的生机补充自身。
    徐听咳出一口血，黑发正快速变成灰白色，皮肤更是干瘪得像是干尸，他的神情却是有些不屑，“怕我这个晚辈悟道成功，才出手打断？你这个至尊也太怂了。”
    “活到我这个岁数，激将法早就不管用了。”老者摇摇头，插进徐听胸口的手搅了搅，抓住那颗噗通直跳的心脏，就要一把捏碎。
    “可惜了……”徐听萎靡地摇了摇头，眼神暗淡，
    “你失败了。”
    “什么？”
    老者一惊，骤然望向后方那光球！
    只见那光球原本已暗淡无光，此时却是光芒大作！
    大放光明！
    “怎么可能！明明时间还没到！”老者不敢置信，已经饱满的身体化作一道血光，朝光球直掠而去，临走前甚至不忘一把攥碎徐听的心脏。
    徐听直挺挺倒在地上，胸膛上硕大的空洞血淋淋的，甚至能看到破碎的心脏。他咳嗽了下，鲜血又从喉咙里涌了出来。
    作为觉醒的人祸命主，早就不存在什么致命伤了，这样的伤势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他轻叹一声，
    “我们也失败了。”
    最后关头，老者击碎他的内脏，自然把藏在他胃里的玉珠击碎，系统因时光回朔之力，回档五年前的巅峰状态，这固然可以让系统回归最强状态，收拾这不知哪个区的至尊自然是不在话下。
    但系统进化也因此失败，第四区至尊们的牺牲，并没有换来成功。
    想到此处，徐听又是一声长叹，瞥了眼自己胸口的空洞，正想点根烟抽抽，看看烟会不会从这被打穿的肺里冒出来。
    呼——
    一道人影像炮弹般从他身旁倒飞出去。
    这么快就解决了？
    徐听眨眨眼，挣扎着看向光球的方向。
    只见原本的光球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嗯，五岁大小，梳着两根小辫子，粉嘟玉琢的小女童。这女童穿着可爱的棕熊童装，就跟个玩具一样，煞是可爱。虽然仅仅四五岁，但已经有美人胚子的雏形。
    只是这眉宇间，不知怎么，徐听老是觉得有些熟悉，甚至在看到女童时，心里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然而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满脑子都只是一个念头：
    这就是系统的真正模样？
    降临人间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