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
    这一声呼唤，就像穿越了好几百年的光阴，让他背脊发凉，呼吸急促，直达少年的心底。
    不，不对。
    他不可能有心，只是虚拟数据的产物，为什么会觉得心痛呢？
    是因为整个永夜宫里，知道自己名字的只有“他”吗？
    【主，主神大人！】
    白凛不敢相信地握住那只手，颤颤巍巍地说出了他的称谓。
    他摸到了主神大人总是戴在身上的尾戒，还有右手手掌侧边的一道疤痕，那是他还是小统的时候玩火不小心烧到的……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冷峻高傲的墨漓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怀抱里。
    不是的，不可能！
    白凛倏地站起来退到墙角，他想闭上眼睛，想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
    永夜宫不复存在，主神大人危在旦夕，这都不是真的！
    但他并不能闭上眼睛，系统一旦被激活，就无法自我关闭意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白凛将虚弱至极的墨漓背在背上，奋力朝楼梯上方冲，他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瘦弱的手肘撞击着那扇活板门，门却依然纹丝不动。
    极度绝望的情绪从白凛心底涌出，却是主神大人冰冷的手替他擦去泪水。
    “白凛，你想要成为真正的人类吗？”
    这句话在很久很久以前，白凛曾经听过。
    那还是他刚刚成为系统的时候，刚绑定完宿主完成了第一轮任务，因为古灵精怪瞎胡闹被宿主投诉了好多次，主系统骂他骂得好惨。
    那个夜晚，在主神大人给他讲故事的时候，白凛请求他不要再说那些妖魔鬼怪的传说，跟他说一说真正的人类世界。
    因为每次出完任务回来，系统的记忆都会被清空，白凛并不记得自己陪宿主走过的旅程。
    他真正认知高楼大厦，亭台楼阁，风花雪月，全都来自于主神大人讲的故事。
    在睡前，墨漓见他兴奋得睡不着觉，还多留心问了一句。
    这无心之柳，扎在白凛心里开出了花。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他发觉自己真的很羡慕人类，他羡慕那些宿主，能够拥有单独的躯体，唯一的爱情，亲密的家人。
    不像系统，会被无限制清除记忆和情感，成天唠唠叨叨却根本不懂爱是什么。
    【不是的，我不想，我不想变成人类了！】
    在一片轰隆隆的崩裂声中，白凛啜泣着，当个没有感情的系统自由自在，永远陪在主神大人身边也挺好的啊，他为什么要奢求那么多！
    他不知道眼下发生的一切跟自己想要变成人类有什么关系，但总归有不好的预感。
    “别哭了，白凛，尊重我的选择，好吗？”
    墨漓的话让白凛睁大了眼睛，难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主神的授意吗？
    “我想放你自由，”墨漓苦笑着，气若游丝，“我将灵魂碎片安置在所有你存在的位面里，变成你的爱人，你每攻略一个，就会毁掉一个，因为主神，本就不应该存有爱意。”
    白凛怔住了。
    这一趟旅程，从一开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