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愚昧？小姑娘长得恁俊，咋这不会说话哩！”大爷耳朵相当好使，比划着大烟袋，漏风的门牙呲着大骂。
    余凌斯一脸看好戏，这些蠢人死不死的管他什么事，他才不会浪费口舌。
    齐晋摇了摇头，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18年的大山，四人并肩向山下走去。
    群山环绕，绿茵遮日，一条被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立于险峻之中，四人穿梭在丛林间，身影渐渐远去。
    叁个小时后，几人走出了大山，来到了通往镇上的水泥路。
    “叮铃”
    “叮铃”
    “……”
    接收到信号，叁人的手机接连响起消息提示音。
    “6月3日消息，疫情迅速蔓延，截止到3日12时，全国各地已有不明疾病2128例……”
    “最新消息，新型病毒x来势汹汹，世界各国陆续出现感染者”
    “据悉，x病毒……累计死亡病例达……”
    手机上已经铺天盖地都是关于x病毒的消息。
    “哥，你说实话，最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余凌斯问
    “病毒会分叁期变异，一期病毒就像现在这样，通过空气传播，蔓延迅速，感染的人会头晕呕吐，四肢无力，最后肺部完全纤维化，患者死亡，：二期变异病毒更加适应环境，无惧水火：叁期变异病毒通过血液传播，会在宿主死后进入脑部，控制宿主身体，行为癫狂，啃食活人，从而感染下一个宿主。”余凌温神色凝重的科普着，“每一期的变异时间都很短，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最多明天凌晨，病毒会完全进入二期阶段，不超过两天，第一个“疯人”就会出现。
    水泥路上的车很少，几人必须搭汽车才能到达最近的县城。
    几人衣着贵气，长相不凡，一辆路过的小型卡车停了下来，憨厚的中年司机探出脑袋询问，“几个小伙子去哪哩？这条路老远，上车吧稍你们一程，便宜的很。”
    几人打量了卡车一眼，不怕他坑钱，主要是这个节骨眼别出什么乱子。
    没看出什么不对，便上了车，他们几个大男人，还有空间里的的兵器，就算司机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人默契十足，余凌斯坐在副驾驶，便于应对突发情况，其余叁人坐在后座，余凌温拥着妖妖靠在他怀里休息，还是第一次让她走了那么多山路齐晋则打起精神看向窗外。
    司机大叔开始还有心聊天，说了几句，这几个小伙子都不爱搭话，便不在说了，粗糙的手指按下了收音机按钮。
    “滋啦滋啦”  一阵信号接受的声音响起。
    收音机里响起了主持人官方的播报。
    “截止今日下午四时，感染x病毒总人数达13200人，死亡人数4892人，国家卫建委高度重视……”
    “受x病毒影响，c市今日宣布关闭所有航班，火车通道，禁止行人外出通行……”
    “b市政府决定取消所有航班……”
    “d市全面禁严，今日起……”
    主持人一条接一条的报道，司机大叔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这年头，刚出来跑车挣几个钱，又搞出个什么病毒，还让不让人活！”转头又对余凌斯道  “我看你们几个大城市来的吧，现在病毒老厉害哩，哪哪都不让走喽，你们要小心点，多好的小伙子，说着悄悄指了指后面，“那女娃儿，恁俊呢，俺还没过比这俊的呢，不过啊有多少钱还是次要，健康的活着才是真格得哩。”
    余凌斯面上带着笑，“谢谢大叔提醒了，我们几个一定好好活着。”
    见金贵的公子回他话还感谢他，司机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随后又打开了话匣子，“哪像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俺挣钱养活哩，但俺知足，天天回家进院就能看到老母在门口等着俺，一身臭汗媳妇也不嫌弃，还给俺端茶倒水，两个娃儿5岁就知道给他爹洗脚哩，日子是穷了点，但啥能有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强啊……”
    憨厚的中年司机嘴里句句都是对生活的向往和满足。
    后面的叁人许是被汉子的真诚感染到，也逐渐加入到谈话中。
    鱼妖妖听的认真，她无法理解贫困的生活，有些同情汉子，问到，“那您这拉活赚钱够养活一家人么”
    司机努力挺了挺驼下的背，颇有些自豪道，“以前俺给人抗麻袋，二毛钱一袋，俺一天能抗一千个，有200块钱哩，后来肩压塌了，腰也不行了，听人说拉活挣钱，这才翻了家底凑钱卖了这破车，可这都好几天了，你们是我第一次拉到的客人。”说完眼神又变得有些无神，仿佛是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叁人看了一眼司机的肩膀，果然有一块明显的凹陷，不知是抗了多少的麻袋才能如此。
    “俺跟你们说，俺那孩儿啊，可懂事……”
    有健谈的司机一路上说说笑笑，卡车继续前行。
    突然，收音机里冰冷的女音响起：“紧急插播一条新闻，最新消息！部分感染x病毒的患者出现疑似神经错乱症状，具有极强的攻击性，请各位严加防范，尽量不要外出……”
    车上的四人听完后对视了一看，他们都明白，叁期病毒变异成功了。
    “司机师傅，麻烦加快速度”，余凌温吩咐道。
    “好嘞，没多远了，坐稳，我加油了！”司机大叔挡杆一推，卡车嗡的窜了出去。
    “到了，前面就是县火车站哩，”几天前市机场就封航了，几人只能选择走最近的铁路。
    隔着车窗，道对面的火车站人潮涌动，交通拥堵，各种私家车车租车横七竖八的停靠在路边，里面排队的人都排了站外。
    余凌温从钱包里拿出一千块现金递给司机，憨厚的汉子一看是一迭红色大钞，连忙推拒，“这可使不得哩，才多远的道，要不了50块。”
    余凌斯见司机不要，拿过钱塞到他手里，“拿着吧，你孩子还等着你回家呢。”
    汉子这才伸手借过钱，嘴里不断道谢。
    鱼妖妖见状，假装把手申进齐晋的旅行包里，心中默念，从空间里取出一袋大米。
    齐晋明了，一手拎出大米，叫住司机，“大叔把米拿上吧，病毒期间，多存点粮食没错。”
    这回司机没拒绝，他还不知道这袋粮食在未来有多珍贵。
    鱼妖妖四人穿过马路，站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入口，向司机大叔摆手道别，踮起脚尖口中喊道，“再见！”
    中年司机也在看着他们，见状嘿嘿笑了，一只手也照着样子挥了挥，另一只手端着纸壳牌子，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拉货接人”。
    赶上火车站，人多，他不能空车回去，能拉一个是一个。
    男人四处张望着，他嘴笨不会说话，火车站拉人的不少，他只能尽量把牌子举高，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他看见不远处有个老头，约摸花甲之年，苍老的手拄着拐棍儿，颤颤巍巍的走着，周围拉客的司机也避之不及，一个老头岁数那么大，又是自己一个人，能不能给得起车费还两说。
    那老头边走边咳，仿佛随时要倒下。
    男人实在不忍，他想起了家中同样年纪的老母，放下牌子，朝老头走过去。
    “大爷，家住哪啊，俺捎你一程吧，不要你钱哩。”司机扶着老头，靠着老头耳朵询问。
    老头没回答，接着开始剧烈咳嗽，一声一声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噗”
    老头弯下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诶呀”，看老头吐血，周围的人发出惊呼。
    余凌温几人被堵在站门口还没进去，被这一声呼叫喊的齐齐回了头，看见了对面的司机和老人。
    突然，老头扔掉手里的拐杖，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站起来，机械的摆动着身体，脖子扭转到了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姿势，身体的关节咔咔作响，老人浑浊的眸子迅速变得灰白一片，皮肤皲裂，血管爆起，嘴巴大张，流出腥臭的口水，犹如一只被控制的木偶。
    “不好”，四人都意识到了危险。
    随即鱼妖妖和余凌温异口同声大喊，“大叔小心！”
    与此同时，司机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后退一步。
    可变成丧尸的老头四肢虽僵，但速度奇快，攻击力暴增，坚硬的指甲一把抓过司机，手肘一扣，死死的锁住男人的喉咙，一口咬上近在咫尺的脖子。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
    “不要！！”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群被定格了一秒，随即尖叫起来。
    “杀人啦！杀人啦！”
    “啊—！吃人了，快跑啊”
    “有人变丧尸了，快跑啊……”
    “啊啊啊啊啊……”
    很快人群乱作一团，你推我赶，四处逃窜，无数人被踩在脚下，尖叫，咒骂，求救，哭喊，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人们不分方向，争相逃命。
    不断有人被啃咬厮杀，街上的丧尸越来越多。
    鱼妖妖脸上挂满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亲眼目睹下被撕碎，这是哪怕前世经历末世的她也从没见过的。
    几秒钟以前还那么鲜活的人，对生活充满希望，再苦再累都没有一句怨言。妻子在家准备好了热茶，他的两个孩子还在家等着爹回家洗脚，母亲也许还站在门口盼着晚归的儿子。
    可惜，再也等不到了。
    这个质朴的男人被撕成了碎片，他会变成丧尸游荡在人间，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